余铭生不解,想向上前将猫重新抱起,可他每靠近一步,猫就厉声叫着后退一步。
余铭生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了可以反光的遗像,在月光的映照下,他清楚地看到,穿着寿衣的余老太正微笑着地趴在他的背上,满是尸斑的脸紧紧贴靠着余铭生的脖颈。
似乎是感受到了余铭生的视线,余老太灰败浑浊的双眼眨也不眨的地移向了余铭生,她僵硬地转动脖颈,将枯树皮一样的脸倒立著伸到了余铭生面前。
他们的脸紧紧贴合著,余铭生清楚地看到了自余老太脸上掉落的蛆虫与青紫色的腐肉,死亡的气息瞬间充斥进了鼻孔。
余铭生甚至没来得及惊叫,眼前一黑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月光下,余老太像猫一样缓缓爬行着,原本张贴在四角的黄符被她轻松扯下,丢在了满是血污脓水的地上。
厢房中的人们仍在安心熟睡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趴窗外凝视着他们的怨毒眼睛。
.........
封承远擦了擦干湿的发,将衬衫的纽扣缓缓扣上。
目光游移到自己胸口上淡金色的“余”字,动作却兀地停顿了下来。
其实今日的葬礼,他本可以不来。他与余家并没有什么交情或商业往来,他也厌恶余启怀的经商方式。
只是不知怎的,从陈弦口中听到余年的名字时,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抓挠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只身开车来了余家。
可当他在院落门口听到余家人对余年说的那些刺耳凉薄的话,封承远又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不知名的情绪堵在了胸口,让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吱嘎”一声轻响,紧闭的窗户竟轻轻颤动了起来,在月光的映衬下,漆黑的影子变化多端,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恐怖的东西破窗而入。
封承远皱起了眉,将菩提重新带回手腕,侧身拾起了一个红木制的沉重板凳,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窗户一侧的视线盲区。
自从上次目睹了余年徒手揍鬼后,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很多时候,物理攻击要比精神制裁有用的多。
门后的东西似乎并不傻,在用力推了两下窗户未果后,它转身去了房门。
封承远在心里冷哼一声,跟随着对方的步伐移动着,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木门由于有了些年岁,在被推开时发出了类似女人“咯咯”般地笑声,在寂静的四合院里显得尤为恐怖。
下一秒,余年素白的小脸缓缓探了进来。
封承远:………
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封承远面无表情地将板凳放在了地上。
余年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诡异,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你怎么还没睡?”
封承远淡淡看了她一眼:“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余年嘿嘿一笑,目光不经意落到封承远敞开的衣领处,轻挑了挑眉。
该说不说,封承远的长相身材真是绝无仅有的好。
宽肩窄腰大长腿,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见余年的目光一直停顿在自己胸口,封承远轻咳一声,转身系上了衣扣。
余年极为自然地坐在了桌旁,伸手就要喝桌上的水,却被封承远拦住,将瓶装的纯净水拧开递给了余年:“喝这个吧,余家的井水寒凉,你喝不惯。”
余年笑着将水接了过来,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间宅子有什么不对劲?”
封承远凝眸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沉闷又安静,今夜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了吧?”
余年缓缓起身,向房门走去:“这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在晚饭前还觉得郊区风沙大,现在却寂静地连一丝风都没有。况且,”余年轻笑了一声:“你见过红色的月亮吗?”
封承远顺着余年手指的方向抬眸望去,原本舒朗的夜空此刻一颗星星都没有,深红的月亮如同被鲜血浸染过一般高悬在空中,诡异的月光笼罩了整个院落,显得格外凄惨可怖。
“怎么会这样?”封承远眉头紧锁。
“红月又称血月,自古便是不详之兆。然而经书中还有一种说法,”余年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人死为鬼,鬼眼中的月亮,就是红色的。”
余年为了营造恐怖氛围,特意贴近了封承远,毛茸茸的脑袋动来动去,柔软的发丝不断扫过封承远的面颊,封承远忍了又忍,最终很不给面子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了余年的脑门。
余年啧了一声,她上辈子的时候,就喜欢给小徒弟们讲这种民俗怪谈,看着他们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余年就忍不住咧嘴偷笑,怎么到了封承远这就变味儿了?
余年狐疑地盯着封承远:“你不害怕?”
封承远还是头一次看到余年这种生动的表情,只觉得她越发明艳可爱,他忍笑道:“有余大师在,我怕什么?”
这话余年听地十分受用,自来熟般地搭上了封承远的肩膀,轻声道:“走吧,大师领你捉鬼去。”
………
明明中是被尿憋醒的,他迷迷瞪瞪地推开门,看着外面诡异的天色,困意被瞬间吓没了。
他慌忙回到屋内将何志平摇醒,低声道:“快醒醒,太不对劲了!”
何志平有些懵,无意间瞥见外面诡异的天色腾地坐起:“我滴个乖乖,这是着火了吗?天怎么都红了???”
明明中一边从包里翻著符纸一边慌忙解释道:“我听师父说过,红月亮只有鬼能看见……”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何志平猛地瘫软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嗝屁了?我才二十五啊,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爸!妈!志平对不起你们……”
明明中的眼角抽了抽,将手中的驱邪符重重地拍在了何志平身上。
何志平有些懵:“干什么你?”
明明中:“你痛吗?”
何志平摇摇头。
明明中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要是鬼,我这一符下去你就魂飞魄散了。”
何志平的心总算回到了肚子里,明明中在他心中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他眼底满是真诚地发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明中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思索片刻,郑重道:“找余年救命。”
何志平:………我信了你的邪。
二人将所有能辟邪的东西都装在了身上,互相壮著胆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