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敬安仔细观察了余清和一会儿,转头对余年认真问道:“风府穴是什么可以驱鬼的穴位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余年笑了笑:“不是,就是单纯地靠蛮力将她打晕了。”
杨敬安:……..
余年正色道:“我方才观察过了,除了我们几个和余家三口,其他宾客都没有进入这怨气所形成的煞局。一切都是余老太有意为之。”
周浅想了想,回答道:“余清和方才的模样,分明是在表现一个人濒死时的状态,如果余老太真的是因意外而死的,那就说明余家人都在说谎,我们直接找到余启怀问个清楚不就行了吗?”
余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不对,余启怀此刻已是煞局当中的人了,绝不会安稳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们应该直接去余老太生前的住处,正房的东侧厢房。”
东侧厢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灰尘扑簌簌地掉落,刺鼻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明明只有一门之隔,余老太的房间却破旧的与整个余宅格格不入。
“余启怀可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啊。”周非鱼扫量著屋子,冷声道。
屋内的陈设极为破旧,一旁的衣柜也早已松动不堪。谁能想到,余老太生前的房间,竟还没有她灵堂布置的精致整洁。
余年从进门起就沉默不语,直到她看到废旧床榻上堆积著的虫子尸体,眸光才渐渐清明起来:“或许余老太不是七天前亡故的,而是死在了更久之前。”
杨敬安连忙挤到余年身边:“为什么这么说?”
只见余年白皙的手指缓缓划过床榻,再抬手时指腹上已经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据余家人所说,余老太从去世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按照当地习俗,长辈亡故,在没有出殡前,小辈是要在她生前的屋子里点长明灯的。
可在我们进门之前我就留意到了,地面的薄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说明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踏入过了。再看这床榻家具上堆积的灰尘,少说也得有十天半个月了。”
何志平回忆起门缝中那张腐烂溃败的脸,猛地叫出了声:“没错!我见过余老太的尸体,早就腐烂的不成人样了,分明不是才死了几天的模样。余家摆放在灵堂的冰水也根本不是为了防腐,而是为了掩盖臭味!”
封承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大步走至厢房北侧,将紧闭的窗户大敞开来,一瞬间,刺鼻的味道更浓。
在月光的映射下,众人清楚看到了后院堆积成山的药渣。
明明中的眼睛倏地瞪大:“这么说余老太早就病了,余家人还给她服过一段时间的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说谎啊?”
话音刚落,就好像有人在冥冥之中提醒他们一样,破旧的衣柜门竟被风缓缓吹开了。
明明中吓了一跳,壮著胆子上前查看,惊讶道:“她衣柜里怎么一件衣服都没有啊?”
“空衣柜?”余年皱了皱眉,在什么情况下会将死者的遗物全部抹灭处理掉呢?
被砍掉了的梨树,搁置了的股份,余清和的梦魇,废弃已久的起居室,成山的药渣,空荡的衣柜……
从进余宅到现在,似乎每一个线索都在把众人朝一个方向指引著——余老太的死。
余年大步朝屋外走去,众人疑惑之际,她又从容地回到了屋子里,只是手里多了许多刚刚折下的细密树枝。
杨敬安略数了一下,竟足有五十根树枝。
余年席地而坐,只见她从树枝中顺手抽出了一根,摆放在了最前方。随后将剩下的四十九根任意分成了左右两份,紧接着从两份中各取了一根树枝,夹在了小指和无名指之间。
余年不断拨动着树枝,手速极快,几乎叫人看不清楚。
何志平有些一头雾水,小声地问明明中:“她这是干什么呢?”
周非鱼的目光始终落在树枝上,眼底隐隐闪烁著光芒,不待明明中回答就轻声道:“大衍筮法。”
众人交谈之际,余年就已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上却无甚表情:“走吧,去找余老太的尸身。”
一行人跟随余年走着,何志平在不断和杨敬安说著刚才的惊险遭遇,周非鱼也在和周浅讨论著余年刚刚的占卜。
而封承远就在余年身后,不知为何,他从余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
这种感觉很微妙,余年明明离他们的距离这么近,却又好像独自一人在孤寂雪山中行走了许多年一般,迎了满身清雪,落寞地让人有些悲伤。
封承远的脚步顿了顿,他此刻突然很想拍拍余年的背,告诉她不要难过。
封承远也确实这样做了,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余年身旁与她并肩而行,在感受到余年的目光后,他笨拙地伸出手,像哄孩子一般在余年背上轻拍了两下。
余年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封承远有些窘迫的样子,无言笑出了声。
众人停驻在了离余家不远处的一口枯井旁,里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周非鱼皱了皱眉:“你是说,余老太的尸身在这里?”
余年不置可否地拽了拽井旁被砍断的藤梯,转身到杨敬安身后,从他背包里取出了绳子,道:“借来一用。”
何志平纳闷地看了杨敬安一眼:“你随身带绳子干嘛?”
杨敬安不见外地将背包敞开,只见里面满满摆放着手电筒,符纸,电击棍和黑驴蹄子,他笑了笑:“考试用具。”
何志平:???
众人接连下到了井中,污秽的井水刚刚没过脚腕,阴冷潮湿的气息如同有生命般粘腻地附着在了身体上。
明明中刚走一步,就猛地滑倒在地,他痛呼一声,却感觉手上粘了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竟是成缕的灰银色长发夹杂着碎肉与油脂挂在他手上。
明明中大叫一声,众人借着杨敬安手电筒的光芒,都惊骇地瞪大了双眼。
在这极为狭隘的井底中,竟四处都是脱落的长发与被泡烂了的衣服布条。
布条上的花样有些老旧,显然是余老太的衣服。
周浅的嘴唇颤了颤,有些不敢相信:“余启怀……将自己的母亲扔到了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