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远又接连唤了两声，那怪物的目光十分呆滞，没有丝毫的反应。
余年垂眸，看到了缠绕在他小腿上的水草。
她伸手轻拉住了封承远：“别喊了，李亮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误打误撞回了生前借宿过的地方。”
余年从包里掏出了三支香，缓缓点燃，又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怪物的脑门上。
眼见那香以极快地速度燃尽，怪物涣散的眸光竟渐渐聚拢起来，只是仍旧一副阴冷的模样。
余年左手掐诀，外溢淡金色光芒，轻声问道：“来者何人？”
怪物干裂的唇缓缓张合：“李亮。”
“因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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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亡。”
“你在死前看到了什么？”
这次李亮并没有立即回答，他浮肿的脸上怔忪了一瞬，随即眼睛兀地瞪圆，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著，连声音中都透露著颤：“死鱼正口，河水逆流，还有......神女。”
“你是说你死之前见到了神女？”
封承远有些怔忪：“据村民们所说，末代神女在五年前不就羽化登仙了吗？”
李亮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东西，再说不出一句话。
余年皱了皱眉，不再追问，招魂术下，鬼魂的话不会有假。李亮不过是个枉死的可怜人，余年给李亮念了一遍超度经文，金光闪过，二人看着李亮消失在了夜幕中。
封承远的余光扫过窗外，却见一道漆黑高大的影子正趴伏在玻璃上，一双阴毒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屋内，似乎在努力窥探著什么。
封承远心头一惊，刚要动身查看，那道身影却兀地消失不见。封承远紧紧皱起了眉，通过刚刚对视那一眼，他几乎确定了窗外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他们一行人刚刚进入宁远村不久，除了这间屋子的男女主人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到来，可此刻主屋中的夫妻仍在熟睡，那么方才偷听的那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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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略思索了一下：“李亮方才说的那三件事能够在短时间内同时发生，一定不可能是巧合。明日一早我们就去见村长，或许能够发现什么。”
主屋的夫妻起得极早，天才蒙蒙亮，就从厨房传来了阵阵饭香。原本还在熟睡的何志平立刻清醒起来，他不是被馋醒的，是被昨日餐桌上的恐怖回忆吓醒的。
不待饭菜被端来，余年和封承远就出了门，准备到村长那里一探究竟，何志平等人见状也连忙起身，在陈弦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村长家位于街巷正中，与周围的土房不同，竟是个二层的小洋楼，看着这洋楼的外观与崭新的白墙，明显是这个月刚刚修建的。
何志平有些震撼：“这么一个穷乡僻壤，村长为什么这么有钱？？”陈弦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一个月
前，我们公司预付了50万的项目定金。”大门缓缓推开，一只通体乌黑的狼狗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它最先看到封承远，却并未吵闹，甚至欢快地对封承远摇起了尾巴。
余年解释道：“你的体质特殊，又是心地纯正之人，很容易招小动物的喜欢。一行人接连走过，黑狗都无甚反应，直至走在最末端的路遥经过它身前，黑狗突然狂吠起来，如同看到了天敌一般，声音凄厉，若不是有铁链拴著，它恨不得扑上来撕咬路遥。
余年凝眸思索了片刻，黑狗是辟邪镇宅之物，对路遥凶悍些也实属正常，可偏偏路遥是宁远村人，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余年在路遥身后拍了拍，身量高挑的男子兀地消失不见，余年将飘落的纸人接住，揣进了口袋里。走至正门，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上前迎接。
余年注意到，这男子的长相十分别扭，五官非常小，虽不至于用丑陋来形容，但却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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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年查看他面相的同时，冯群的眼神乱瞟，目光黏腻暖昧地从上到下细细扫量著余年。
封承远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周身气息兀地冷冽了下来，他侧身上前一步，挡住了男人的视线，阴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极为危险的信号：“好狗不挡道，你挡在这做什么？”
男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矜贵的封承远说话这么冲，扬了扬头，语气有些骄傲：“我是村长的儿子冯群，我爸昨天已经将事情和陈弦说清楚了，你们今天还来干嘛？”
封承远扯了扯嘴角：“如果你能将定金原数返回，我们现在立刻就走。”
冯群顿时一噎，钱到手的第二天，他们就重修了这座洋楼，现在几乎花完了一半，总不能把这房子拆了还给封承远吧？他脸色白了白，终于让出了路。主屋的土炕上，一位叼著老式烟袋的老者倚坐在炕上，烟雾缭绕，呛得钱林止不住地咳。
见众人到来，村长浑浊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对最前方的封承远点了点头，嘶哑的声音开口道：“封总，大家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我就开门见山了。原本与贵公司签约，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游客前来，开发振兴村庄。可李亮他犯了我们村子的忌讳，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擅闯神龛，得罪了神女，受到了神女的惩罚。这桩买卖，自然是做不成了。”
一席话下来，众人都感受到了村长话语中的意思，他似乎并不在意李亮的死活，反而在埋怨这群异乡人为村庄带来了霉运。
余年安静地打量了村长片刻，开口道：“带我们去李亮出事的河流吧。”村长抬了一下眼皮，冷哼道：“小女娃，做人要知道天高地厚。”
余年笑了笑：“地球表面到大气层上界的距离大约为2000千米到3000千米。地球平均半径约为6371千米。您不知道没关系，我很喜欢你这种求知若渴的精神。”
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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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烟袋猛地摔到了地上：“装疯卖傻，胡言乱语！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赶出村子？”
封承远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点开了录音键：“村长再多说一句，我也可以告你们违约，提醒你一句，违约金是定金的三倍。”村长顿时抖了抖，又将烟袋捡了回来。
时过正午，冯群带着众人到了李亮出事的河流：“就是这儿。”
余年走至河岸，凝神感受了一瞬，有怨气但，却不浓厚，她摇了摇头：“不是这。”
冯群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不是，李亮的尸体就是在这条河里发现的，还是我亲眼看着打捞上来的呢，”
余年问道；“这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水库大河？”
冯群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子，点了点头：“有是有，不过我们村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水库曾是神女的求雨祭祀场所，为了不惊扰神灵。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划著竹筏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