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他的骨节微微曲起，注视着面前正在朝自己汇报消息的暗卫。
“禀报太子殿下，属下去了大理寺确实发现了一处端倪。”
“哦？”傅成书闻言懒懒的撩起一只眼皮，开口道，“什么消息？”
暗卫道：“那位以骨画皮的高手是在一年前被大理寺卿意外带回来的，听说是在北上的流民群里发现的，大理寺卿心善，见着他四肢健全，想要收入家中做一个家丁，后来意外发现了他的作画天赋极高，所以有意培养，不过才半年多的光景，就到了这种程度。若不是假意装作不会的话，那么他的天赋一定是极高的。”
“才半年？”傅成书拧起眉头。
半年的光景就能学会以骨画皮，若真是天赋极高的话，又怎会那般巧合的恰好在大理寺卿的府上发现。相反的，这人更像是被安插在大理寺卿身边的细作，像是为了专门为大理寺提供人手的存在。
“是。”暗卫垂首，道，“不仅如此，属下还专门去看了大理寺的人事录。在往前的在往前的九年里，每隔四年大理寺卿便会意外招收一个在整个顺国都极其难寻的人才。他们有些是乞丐，有些是流民，还有的是父母双亡意外被大理寺卿收养的。总之，这些人只要往深里一查，便会发现都是一些没有背景的平民，除此之外什么都查不到。”
“往常的九年？”傅成书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缓缓开口道，“那再算上那位以骨画皮的，便一共是三个人了。”
暗卫回答道：“是。若他们三个真的是被安插在大理寺的细作的话，那么这位以骨画皮之人应该是在第四年才崭露头角才对，可是他在第二年就与之前两位同起同坐，成为了大理寺卿的得力助手。现在都成了大理寺的中流砥柱，是不可撼动的位置……”
说到这儿，暗卫稍稍抬了头，看见昏暗灯光下，太子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依旧是凝重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暗卫开口道：“……属下觉得，能让这第三人突然加快进程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时候傅成书也抬起了头，与暗卫的眼神对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想要的答案。
傅成书的指尖沾了沾杯中茶水，缓缓往紫金檀木桌上写了一横。
而后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本宫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暗卫不敢多看，应了一声“是”，之后弓着身子下去了。
看着桌面上的水迹，傅成书凤眼微眯，里面闪出一抹寒光，而后又缓缓往桌面上添了一个竖。
这时，忽然传来了三声敲门的声音，一重一轻一缓。
还没等傅成书开口，门外的人便推门进来，遥遥朝傅成书行了一礼之后，还体贴的替他将门带上了。
傅成书头都没抬，开口道：“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回殿下的话。”这个暗卫明显比之前的那个活泼了许多，甚至敢离傅成书近了好几步，就差一点就贴上傅成书的桌子了，这时他才正色道，“那人平时都闲闲散散的，整日在宫中游手好闲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吃白饭的。”
暗卫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而后脸色猛地一变就要吐出来。
傅成书似乎预料到了他会这么做，于是在他吐出来之前开口道：“若是将本宫新铺设的地毯弄脏了，就用你的项上人头来换。”
暗卫面色一变，脸都憋红了，而后梗着脖子将口中的水咽了下去，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将手中的茶壶放在说上，暗卫吐着舌头含糊道：“这茶水怎么是热的啊！殿下宫中的茶水怎么可能会是热的！”
暗卫不明所以。
傅成书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静静的开口问道：“若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那你也不必在我这边做事了。”
暗卫心中一紧，大着舌头开口道：“哎哟，太子殿下林找什么鸡吗？”
换来了傅成书的冷冷一瞥，暗卫见状立马噤声，站直身子，收起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捋直舌头开口道：“有重要的事。那人傍晚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叶姑娘，还约她一起在御花园中逛了一个晚上，直到日落的时候才分道扬镳，看起来聊得似乎非常投机。”
“叶姑娘？”傅成书开口道，“叶潇潇？她不在太后的宫中老实待着，怎么有何晋王扯到了一起？”
“那谁知道？”暗卫只正经了一句话便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兴许是晋王看上了叶姑娘也不一定，我瞧着他中午就是故意往太后那边走的，属下也没想到他正巧就碰上了叶姑娘，两人也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叶姑娘还就真的跟着他走了。”
“依属下来看，那晋王多半就是一个浑水摸鱼的。白日整日缠着陛下下棋也就算了，现在的心思都打到叶姑娘身上了。”暗卫啧啧两声，开口道，“那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叶婉柔的妹妹啊！若是真的嫁给了晋王那个老东西，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晋王虽然现在不过二十八九的年纪，但毕竟辈分摆在那里，整整比太子殿下都高了一倍，实在是……和叶潇潇的家世不太匹配。
况且人家叶潇潇愿意，太后恐怕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傅成书没有理会他这一副八卦的模样，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可曾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未曾。”暗卫道，“属下并不知晓晋王的功力，唯恐被他发现，所以只敢在远处远远地瞧着，今日若不是他在太后宫的门口拐走了叶姑娘，属下恐怕都认不出来那人是叶姑娘。”
这离着也忒远了些。
傅成书揉了揉山根，开口道：“那你继续去盯着吧，需不需本宫加派人手去帮你？”
暗卫此时已经走到门口了，听见傅成书的话于是扭头笑了，露出左侧的一颗小虎牙，开口道：“不用了，属下殿下还信不过吗？”
傅成书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而后摇摇头，无奈的朝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