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言子卿搬出燕无名警告燕蓉的做法初见成效,这两天她都老老实实没再来两人跟前晃悠。
祝南星乐得自在,让言子卿陪着在万江城中吃吃逛逛,一来二去时间就来到了大婚的当天。
到底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派结亲,热闹的场面自然不必多说。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色绸带,织就了数十里的红妆。
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难得一见的婚礼。
祝南星因为言子卿的关系,坐的是上宾的位置,可她到宁愿去下面的流水席,吃的自在而且能顺便打听打听蝉衣阁的事情。
见言子卿忙于应酬,她一个脚底抹油,叫上栀香就溜了出来。
栀香还陶醉在盛大的婚宴当中:“早知道姑爷不差这点银子,就该让他给小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好过在这里羡慕别人。”
祝南星一边寻摸着目标,一边点点栀香的脑袋。
“不是每个人都憧憬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宴昂,我看是你自己羡慕了吧~”
栀香好久没听到祝南星调侃她了,脸一下子红了,顾左右而言他。
“小姐,我们在这里找什么呀?”
“找消息啊。”
祝南星正说着,就发现一个脸红脖子粗,但还端着碗要酒喝的胖子,捧着一坛子杏花村凑到近前。
“这位仁兄海量,能否留个姓名。”
胖子也不客气,拍了拍胸脯:“江中人称双锤小霸王的于振远于爷是也!”
祝南星好像个小弟似的,将胖子手里的海碗满上:“于兄果然豪气冲天,却不知是这结亲的两盟之中,哪一方的把头?”
于胖子仰头一饮而尽,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寒...寒沙州,漕运的二把手!”
祝南星暗叫幸运,谁不知道砍价是行商的精,消息那是跑船的灵啊,于是趁着他一心醉酒全无戒备打听道。
“要说这燕少盟主可谓是年轻有为,寒沙州又掌握着江湖诸多命脉,与万江城这等老字号的江湖帮派并立倒也无可厚非,就是这蝉衣阁,竟然也会在短的时间里发展的如此迅速,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原本胖子在桌上吹嘘,大放厥词,此刻听到祝南星提起蝉衣阁,突然好像打了蔫的玉米,连忙按下祝南星。
“你这个小丫头,说话怎么如此不知忌讳,那蝉衣阁岂是你我能非议的。”
祝南星不知原来江湖中人竟然忌惮蝉衣阁到这种地步,偏偏用激将法说道。
“不会吧于爷,有您这两膀子力气还怕蝉衣阁?”
胖子一翻脸:“那怎么的,你可知道蝉衣阁这名字的由来?”
祝南星摇摇头。
胖子一时兴起,打开了话匣子。
“这蝉衣阁中人,个个都是化妆易容的好手,就算是你身边的人,都不一定能够看出其中的分别,他们早先就以此为便,潜入各大派组织刺探其内部的信息,并以高价卖给想知道的人。”
祝南星听得入迷,还不忘在胖子说的口干舌燥之时,添酒为其润润嗓子。
“那这些丢了秘密的帮派,就没有清查过帮众?”
胖子大手一挥:“怎么可能没查过,可即便是发现蛛丝马迹,蝉衣阁中的人总能使用金蝉脱壳的妙计摆脱各家的追踪。这年头谁家没点子秘密在,所以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蝉衣阁的人。”
说着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我跟你说,没准蝉衣阁的人就乔装在周围,把你我之间的谈话记录下来,留以后用。”
胖子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即递给祝南星一碗酒,自己趴桌子上睡了过去。
祝南星看着手里的酒觉得好笑之余,倒是理解其中道理。
江湖人一重信,二重义,有的甚至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若是被蝉衣阁将扬名立万前所做的亏心事捅咕出去,就算只是些编排牢骚的话,被针对了只怕也是无法在江湖中立足。
所以上次与他们交锋,阁中之人无论是谁,都带着一副面具,一人千面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看来,这蝉衣阁是靠倒卖江湖各家的消息起家壮大,倒是与皇家的亲信,经常暗中调查官员密事的夜卫巫有些相像呢。
提到夜卫巫,祝南星掰着手指头算着莫怀给自己的期限,猛然间注意到在流水席间一人的靴面上,竟然有流萤粉的痕迹。
这流萤粉是用萤火虫碾碎后,加以特殊材料制成的夜光粉。
平时粘在衣物上并不显眼,可是到了夜晚,就会发出荧荧的光亮,是祝南星参考南毒秘研究了好久制成的,比起一般的夜光粉来说,更加细腻不易被人发觉。
最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其留下的独特味道,特制虫体确认方位,是祝南星常常用来追踪的手段之一。
流萤粉当时被祝南星撒在了藏有严兵油纸包的雨竹轩中,这么说那个想要夺取油纸包的人,是个江湖人?
不过祝南星很快就觉得自己这个结论下的有些武断,寒沙州和万江城结亲的事人尽皆知,凭他们任何一方的势利,都可能在朝中有不浅的关系。
如今宴席才到中途,结束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功夫,祝南星干脆跟上那个带有流萤粉的人,看看他背后到底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言子卿鲜少以真面目出席江湖事,所以席间并没有多少认识他的人。
与燕无名和曲素瑶寒暄了一阵之后,他惦念祝南星一个人无聊,早早地就回到了位置。
可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席位。
他抬目四下里望去,看到了流水席间的栀香,挤到了面前问道。
“你家小姐又溜到哪里看新鲜去了?”
栀香刚打算按照约定好的说辞告知言子卿,就听门外一声急传,紧接着爬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声嘶力竭地哭喊。
“报,报少城主,城中遭贼人血洗,现恐怕已无人...生还...”
原本热闹的酒席瞬间鸦雀无声,曲素瑶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杯盏却已从手中滑落,撞在地面往八方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