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赶不走皇宫的喧哗与浮嚣,但是在如冷宫一样的顺德宫中,却能拥有一方静谧。
祝南星坐在游廊拐角的石阶上,抬头望着弦月挂在树梢,不禁想边关的月亮,是不是也是如此模样。
“小姐。”
栀香端着祝南星爱吃的点心走近。
“这是姑爷特意交代给你带的杏仁豆腐...”栀香举着一块白而滑嫩的糕点,送到祝南星嘴边:“您尝尝。”
她原本到宫门口来送吃食,跟侍卫揪扯,却刚好遇到了要出宫去的云珩,听闻她是来找祝南星的,就特别准她进了宫门,还亲自带路领到了顺德宫,宽限她若是天色晚了,就明日再回。
栀香估摸着祝南星侍疾肯定休息不好,就想着给她帮帮手留了下来。
祝南星呆呆地张嘴,任由栀香将东西送进口中。
说是杏仁豆腐,其实只是口感比较像,糕点原料中并没有真的豆腐。带有杏仁清香的糕体甜而不腻,直击人的味蕾。
“姑爷还在信里说了什么?”祝南星一边嚼一边问。
栀香回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叮嘱小姐你收敛脾气,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啊还有...”
她说着,特意清了清嗓音:“别乱给其他男人放电。”
祝南星翻了个白眼:“合着我在他心里就是水性杨花的荡妇呗,逮谁给谁抛媚眼。”
栀香咯咯地乐着。
“其实我倒是能理解姑爷的心思,任谁放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独自在家,也不放心吧,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边说边继续给祝南星投喂。
“就比如白天送我来顺德宫的那位云院士。”
祝南星囫囵将口中的糕点吞下说道。
“你可要记得自己是哪一边的人,要像上次在祝家那样胳膊肘往外拐地给别人通风报信,小心我把你还卖回春香楼去。”
栀香扬手,露出那个玉镯子。
“小姐你才不会呢。”
祝南星举举拳头,就当作威胁了。
“对了,你刚才说姑爷他们走到哪了?”
栀香回忆飞鸽传信中的内容。
“说是到洪安郡了,估计明天的这个时候,就真正抵达与蒙鞑接壤的边陲了。”
祝南星点点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如预想的那样顺利。”
栀香给她宽心:“小姐你就放心吧,以姑爷的才智,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祝南星没有接话,她倒是不担心战事如何,就是关于暗卫发布的刺杀悬赏多少有些在意。八壹中文網
赏金猎人不止她一个,也不知道这次由着言子卿躲到边关去,到底是福还是祸,如若蝉衣阁主真的被杀,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正想着,她突然觉得头顶上黑风一卷,一个人影踩着廊桥上的瓦当往柴房中去了。
祝南星正兀自奇怪,这年头连老鼠都嫌弃而绕路走的顺德宫,竟然也会遭贼?
可是下一刻一声女人的惨叫响起,划破静谧的夜空。
祝南星当先跑了过来,只见一个宫娥倒在血泊之中,两眼无神地望向门口。
她当即上前为其诊脉,却发现宫娥已然魂归西天。
不多时,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聚集,想必是方才的叫声引来了宫中巡逻侍卫的注意。
“怎么回事?”
随着侍卫们的一拥而入。
众目睽睽之下,只看祝南星双手血污地蹲在已经死去的宫娥身边。
“大,大胆女子竟敢在宫中行凶,来人啊,去请郁贵妃!”
侍卫们有些迟疑。好像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但还是让人现将祝南星拿下,禀告上去再说。
祝南星听到这些人要请的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后,竟然是郁贵妃,就知道事情不好。
想起栀香跟自己说起云珩在带她来顺德宫的路上,曾经告诉她自己在宫中的歇脚的,如果有事就去找他。
当即对栀香使了使眼色:去找云珩!
毕竟现在只有云珩和太后,是真正希望她们姑侄两个活着的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郁贵妃的身影就出现在顺德宫门口。
她嫌恶地用手里的绢帕捂着口鼻,一边往柴房这边瞧。
走到近前看见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的祝南星时,也是显得尤为震惊,连忙问侍卫。
“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长出来,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回贵妃娘娘的话,我们几个正巡逻至此处,忽听宫内惨叫声,进来就看到这个女人已经将人杀死,满手是血地站在当场,于是命人抓获。”
郁贵妃才往柴房中稍一探头,就觉得血腥味令人作呕退了出来。
见那侍卫长也朝她使眼色,当即明白了过来。
“竟敢在皇宫内院伤人致死,真是好大的胆子,祝南星,人证物证俱在,本宫这回看你还怎么抵赖。”
她双肩被侍卫押着,头却倔强地抬起。
“我也是听到惨叫这才到柴房查看,娘娘何以无凭无据,说我就是凶手?”
郁贵妃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证据?哈哈真是可笑,这屋子里就你们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你双手是血地被人当场抓获,还管本宫要证据?”
祝南星道:“娘娘说屋内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是看不见那个突兀的脚印吧。”
说着,眼神扫过柴火边的地上,上面有一个硕大的黑色脚印,那尺寸一看就不是一个女人脚掌的大小。
郁贵妃捂着鼻子:“哦,你说那个啊。”
她一指身旁的侍卫长:“去处理一下。”
祝南星眼见那侍卫长正大光明地,将柴房内那个黑色的脚印用鞋底蹭掉,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她们故意而为。
只是看郁贵妃和此前侍卫的反应,也许那黑衣人原本的目标可能是自己。
但是由于不知道今日喻嬷嬷前来整顿,强行让祝南星跟其中一个宫人换了房间,杀错了人这才想要将计就计,诬陷于她。
郁贵妃走到祝南星近前来,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往柴房中指了指。
“你再好好看看,屋子里还哪有线索,我好一并处置了。”
正在这个时候,太妃也被宫中的动静吵醒,饶是夏夜,依然畏寒地披了件外衣,一个人步履蹒跚的就从寝宫走了出来。
“没皇上和太后的懿旨,谁也别想动我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