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暄即便在前些年遍访名医,但都没有说明自己身上剧毒之事,所以除了祝南星这等医术顶尖的大夫,能诊断出他身体异样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身边的人,另外再知晓此事的,恐怕只有与给自己下毒的人了。
想到此处,萧暄的脸色又冷了一个度。
“可这毒并非无药可解,也不是你想它什么时候发作就发作的,在那之前要了你的命,我还能做到的。”
萧暄想要诈他一诈,探探这人的底细。
可是对面那“水鬼”一样的人闻听此言之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如恶鬼嘶吼的桀桀声在山洞里回荡,有些渗人。
“水鬼”笑够了才低低说道:“你以为你的那个部下为什么能够在中了香粉后,还能回到你身边?”
话音刚落,萧暄就觉得旁边司墨身上有一股异香扑鼻。
紧接着那股子火烧一般熟悉的感觉就被这香味诱发,瞬间席卷周身,而且痛感比以往要更加剧烈。
明明自从吃了祝南星的药以来,热毒发作的次数明显减少,而且即便发作也没有以前那般将五脏六腑都焚尽的痛不如生。
可是当下萧暄感觉就好像谁在身上点了一把火,慢慢地将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额头不断有虚汗冒出,体温却冰凉刺骨不像活人。
“怎么样?”
“水鬼”见萧暄青筋尽露,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来。
“现在还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吗?”
司墨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傻子般被人利用。
“王爷!”
他摸索着扑到萧暄近前,将人挡在身后,眯着的眼睛中只能看见红乎乎的一个人影。
“想要动王爷,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祝南星将整整十二包草药从车上卸下来,已经累得满身是汗,她让瓷娃娃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不要乱跑,进到一家草药店中等候结账。
店中的老板和老板娘用方言催了她两声,见祝南星毫无反应,又见瞧不像是本地人,于是用南慕族的话交谈。
老板说:“这药材倒是还算新鲜,就是有些贵了。”
老板娘答:“你看她憨不碌出(笨)的样子,肯定是外面来的什么都不懂,我们称重的时候少报一点,再给她的银钱里头搞一点石头压秤不就行了。”
老板悄悄对着老板娘竖起大拇指。
“还是你有主意。”
说着清清嗓音,用勉强能让人听懂的官话对祝南星说道。
“我们觉得你这药材报的分量不对,得过称确定一下。”
祝南星摊了摊手,意思是你们随便。
老板看了看老板娘,让她进到后面库房,推了一个称出来。
两人忙活了半天,这才摇摇头。
“小姑娘,你这个分量不对的呀,你看看足足少了七八斤,我们只能给你..."
话说到一半,老板娘还想了想才忍痛比画着三根手指。
“只能这个数,不能再多了。”
老板借机将钱布袋丢给祝南星。
“喏,钱给你,缺斤少两的事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快走吧。”
周围买药的人听到店老板和老板娘的说法,也都纷纷对着祝南星指指点点。
其中不乏曾经在她这里买过药的店商。
“哎呀嘛,看着那么漂亮的小娘子,原来是个偷奸耍滑之辈,真是人不可貌相哦。”
“就是,还带着个小娃娃类,也不怕教坏人家。”
“行了行了,以后各位进药的记着点,不要再问她买不就行了。”
“真是可惜了,这药材的成色还不错呢。”
“不错什么呀不错,价格贵了一倍,还不错呢?”
“哎你们别叫她走啊,我要赶紧回去检查一下上次采买的药,要是少了称肯定要找她补回来的!”
祝南星颠颠手里的钱袋子。
她带着孩子,原本不想跟这家计较。
可是他们当面诋毁自己的人品,让别的商家不敢再从自己这里走货,断人财路,这可忍不了。
于是她将钱袋子翻开,从里面翻了翻,找出一块质地明显要比其他碎银硬了不少的握在手心里,操着一口流利的南慕话对两人说。
“我就一实打实做生意的,遇到你们两个鬼头日脑(狡猾)的奸商才是走了背运。”
说着她用力将那块“银子”拍在桌上,将掌柜都砸了一个坑。
“各位乡亲父老赶紧看看自己的腰包,谁要是揣了块石头去买东西,小心被人家打出来。”
老板惊讶道:“你一个外地人,怎么竟然会讲南慕话?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懂了?”
祝南星当然知道南慕话,因为南毒秘钥当中绝大多数注解,用的就是南慕当地的土话。
她小时候就跟曾经随军到过南慕的祝庆环学,不光不觉得晦涩难懂,还十分有天赋,一学就会,讲出来还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祝南星走到那个称的跟前,前后看了看,又将其整个翻了过来,从底下摸出一块磁铁,上面还挂着不少铁块。
她拍拍手说道。
“我即便不会南慕话,看见你们放着柜台前的称不用,偏偏舍近求远从库房中将这称车推出来,也会觉得奇怪吧。”
说着,她将药口袋一收。
“做生意讲究一个信字,你们这般欺客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构成欺诈,再让我碰见,小心拉你们去见官,思儿,我们走。”
一听见官,老板和老板娘立刻成了打蔫的白菜,不敢再吱声。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却响起了掌声。
“我就说吧,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不可能干这种缺德事儿的。”
“小娘子这药还卖不卖?我的铺子就在对街,要不分两包给我吧。”
“对对对,还有我,这种成色的干药我们店里都不一定能制成,你说一个数,我们长期进货。”
“没错,加我一个!”
众人你一大包,我两大包的,不一会儿就将祝南星店里的药包给瓜分殆尽了。
瓷娃娃最后抱着银两的手都有些发软。
她划拉一下子全放在小驴车上,脸红扑扑地问祝南星。
“娘亲,我们是不是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