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星娘哎一声。
自从到了边南地区,她已经接受这里的动植物,长得要比中原的高大这一事实。
可再怎么说眼前这个也太夸张了。
原本她还想仗着发簪里的银针,和偷藏的给步凉剜肉瘤用的短刀搏一搏。
现在见这怪物光一张嘴都跟脸盆一样大,藏在黑暗中的身体看都看不全,自己即便拼了命,估计还不如人家一个屁劲儿大呢。
不过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虽然看起来壮观,却没有一上来就袭击她。
这也就给了祝南星观察的时机。
那黄金巨脸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并不是怪物本来的颜色,像是特意打造的一副黄金面具。
等等,还不仅仅是面具,随着怪物的靠近,它身上的龙鳞状黄金铠甲愈发的耀眼,下面更有无数不停动弹的巨足,最细的也跟祝南星大腿一般。
想必那“万人踏歌来”的声音,就是这玩意儿弄出的。
联想到方才一开一合皆是朝着四周的血盆大口,眼前这怪物是一只无比巨大的虫子!
要不是亲眼所见,祝南星绝对不敢相信一只虫子可以长到这么大个儿,吃什么长大的啊。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现,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相似的虫子。
巨虫虽然没有眼睛,但却好像能准确地捕捉到祝南星的位置,仰头俯身,看样子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祝南星手里没有能应对的武器,不敢硬拼,只能在腥风卷起的那个瞬间就地卧倒翻滚,刚好避过其一头猛攻。
头顶的火把烧得滋滋作响,却依然不能点亮四下里的黑暗。
等待眼睛逐渐适应,就看一道金光撞在自己身旁凸起的岩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祝南星差点被掀起的烟尘埋没,屏住呼吸,双脚借力在虫子变幻莫测的金甲上一蹬,将身体向反方向划开。
由于没能即使确认周遭的地形,祝南星只知道前边是岩壁,没想到身后也是岩壁,一头撞了上去。
她可没有甲虫那么硬的脑壳,这一撞之下顿时眼冒金星。
可不多时,她发现眼前荧光点点,不止是自己被撞了一下的缘故。
掩盖着巨大虫身的水中,漂浮着一层虫茧样的东西,上面裹挟着幽幽的青光。
黄金巨虫的脾气极差,一击落空便再次发起对祝南星的又一次攻击。
她此刻叫苦不迭,莫说此刻手中没有武器,就是有,寻常的兵刃恐怕也无法刺透这巨虫身披着的铠甲。
不过祝南星不是那轻易就会认命之人,手脚并用地来到黑水边上,顾不得恶心,挑上来一只发着青光的虫茧。
借着巨虫再次张着大口攻来之时,迅速扔进了它的嘴里。
那巨虫也是凶猛,无论什么送到嘴边都照单全收。
趁着巨口开合,行动速度也有所减缓之际,祝南星心里发狠,借着短刀,扎在巨虫的鳞甲缝隙处,踉跄着攀上了它的身上。
等到黄金巨虫察觉出来异样,祝南星早已在其高昂的头部站稳脚跟。
顾不得自己被巨虫晃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将短刀一横,准确地刺入巨虫唯一没有被鳞甲覆盖的眼睛处。
身下的虫子吃痛,祝南星耳中立刻听到一股沉鸣的哀嚎。
不似豺狼虎豹般高亢,却能震得人胸闷异常。
感觉到两耳中似乎有液体流了下来,可奈何双手都腾不出闲暇。
巨虫此时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将四周的岩壁撞得砰砰作响。
祝南星知道要是此时松手,一定会被巨力甩飞出去,要是落在水中还好,万一运气不好撞在岩壁上,绝对是个脑袋开花的结果,所以苦苦坚持。
不过好在巨虫扭动了一会儿,在祝南星精疲力尽之前,慢慢平息下来。
就在她以为终于有机会喘息之时,从岩壁的上方落下来一个绳套,正好套在了祝南星的脖子上。
头顶上传来女人的鼓掌声。
“不错不错,不愧是南慕皇族之血,竟然能令暴躁的圣虫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平静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扣动了什么机关。
顿时岩壁上的火把被一起点亮,四周立刻亮如白昼,而阿莎也在祝南星的注视之下,不急不忙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祝南星擦了擦脸侧,手上顿时黏腻一片。
由于受巨虫方才的低鸣后劲儿太大,现在又被绳套紧紧地束缚着脖颈,导致女人走到近前,她抬手的动作已经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短刀轻易就被女人给卸了去,顺势划开了自己的后背衣衫。
女人看了看她后背上似火的卷草纹腾,嫉妒的神情挂在了脸上。
“竟然是五茗卷草,当初南慕皇城陷落,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祝南星敌意地看着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银饰女人却并不打算卖关子,她跺跺脚,铠甲下的黄金巨虫温顺地趴在地上,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跟方才恶狠着扑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圣虫自从南慕覆灭之后,沉睡了多年,我献祭了无数生命才将它从沉睡中唤醒,正愁不知该如何让其为我所用之时,你却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
说着,女人用短刀在祝南星的脸蛋上比划着,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还不明白?圣虫只臣服于南慕皇族之血,而你,应该就是世上仅存的皇族后人,或许我应该称呼你,公主殿下。”
也不知是被女人说的话所震撼,还是方才虫鸣造成的后遗症,祝南星脑海中“轰”地一下炸开。
“你说什么?”
从小生活在锦城祝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跟多年前覆灭的南慕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此一来,她根本就不是父亲祝庆环在随军远征南慕的途中,与其他女子私生,而是直接从战地带回来的,拥有着尊贵血统的南慕族公主!
银饰女人脸色一沉,一扯她颈间的绳圈,将短刀抵在她的喉咙处。
“别装了,你如果一点都不知情,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