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那天晚上天气徒然转凉,下了场雨,大地覆上一层淡淡的萧索,楼下的道路两旁,树叶落了一地。
知晓喜欢秋天,大约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南城异常美丽,空气也不似夏季那么炽热,更不想冬日那么寒冷,不温不火的,像是个温柔的姑娘。
今天家里来了许多医院的同事,之前知晓答应要请他们吃饭,正好是中秋节,大家有的离家远,有的独居,趁这时候聚一聚也好。
她不太会做饭,只能帮忙跑跑腿,知安在屋里出来丢给她一个瓶子:“去楼下打点酱油。”
她穿的少,一件卫衣加超短裤,踩着小白鞋下了楼,出了屋凉风立即袭来,知晓冷的一哆嗦,快步向小卖部走去。
路过转角,蓦然一只手把她搂了过去,瞬时撞入一个宽厚的怀抱,男人摸了摸她的脸:“天气冷,怎么不多穿点?”
是顾淮的声音,知晓仰起头看他:“你来得正好,饭快做好了,我去打个酱油就来。”
他沉下脸来,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立即罩在她身上,拿过瓶子:“在这里等我,外面风大。”
男人个子挺拔,清俊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他把瓶子递给老板之后说了几句话,知晓离得远没听清,不过他时不时回过头看她,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知晓红着脸垂下头。
顾淮重新走过来,手里却是空空如也的,知晓朝他身后看一眼:“酱油呢?”
“放在老板那里,你姐姐等会儿来拿。”
“那…哎你干嘛?”
顾淮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放在了车上,他取下眼镜看着她,目光暗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我们在车上呆会儿。”
“为什么?”
知晓挣扎着要下车:“我饿了,要吃饭。”
顾淮将车门关上,驱车离开人多的地方,男人抬起手,骨节修长的手扯了扯领带:“我也饿了。”
昨晚上的事他还记着,知晓前几天来了小日子,腹痛难忍一有空就往床上躺,回了家就缩在他怀里不肯动,夜里还爱折腾他,顾淮担心她身体,知道女孩子这两天爱使小性子,他从来都是温柔耐心的哄着。
就在昨晚上,知晓趴在他上又啃又咬,冰凉的小手到处乱摸,嘴里还振振有词:“我身体不好,你不能对我做什么。”
顾淮忍无可忍,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半宿,知晓最后却睡着了,他满身的火气没地方发泄,愣是一晚上没睡着,今天怎么肯放过她。
偏偏她的生理期顾淮都记得很清楚,知道今天完全没有问题了,他才收拾她。
男人一只手握紧方向盘,时而腾出另一只手解开上衣的纽扣,知晓勉强笑了一下:“你好好开车,这样不安全。”
顾淮瞥了她一眼,知晓缩了缩脖子,他转过方向盘在树荫下停车,周围一片寂静,都是遮天蔽日的树木。
整个车子都摇上了黑色的车窗,密不透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顾淮的衣服已经被他完全解开,半露的上身腹肌隐隐若现,他摩挲着她的脸,语调低沉:“上来。”
知晓摸了摸车门,已经被他上了锁,她咬了咬牙:“我饿了,要回去吃饭。”
顾淮笑起来:“想吃饭?”
她点点头,男人微眯起眼睛:“那就要听话。”
知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顾淮搂紧她的腰轻轻往下压:“乖宝宝。”
*
高档的别墅区夜里灯火通明,深夜到临,阳台的灯却时暗时亮,惊得宠物狗仰起头直直盯着那灯,就这么维持了一会儿,阳台的灯突然熄灭,紧接着,整栋别墅的灯都熄灭了。
黑暗里,狗吠声震耳欲聋,别墅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这声音还有人呜咽呼救,不过片刻又归于平静。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坠地窗纱伴着风轻轻摇晃在黑暗的房间里,借着月光,一家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屋内,呼吸渐渐微弱下去…
护士接到电话急匆匆从问诊台跑去科室,一路撞到好几个医生,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踏进科室就大喊:“顾医生,知医生,广新路别墅区发生命案!死了好几个人!还有两个人性命垂危,让你们赶紧去抢救!”
知晓和顾淮忙冲了出去,救护车上,知晓把头发重新绑了一遍,顾淮戴起眼镜看她:“别紧张。”
她握紧了手,关节之间泛起青灰的颜色,顾淮知道她又想起了十二年前的车祸,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会没事的,这次一定没事的。”
知晓轻轻吐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一些,到了别墅,这里已经被警察封锁起来,救护车的声音让人们立即让出通行道路。
刚下车,警察就宣布:“你们来晚了,被害人刚刚已经死亡。”
知晓皱了皱眉:“让我看看。”
“不行!”警察坚决的皱眉,抬起手挡住她的去路,知晓看了一眼这个警察,目光直视他:“为什么不行?”
“你这是干扰现场!我是警察,必须保护现场。”
这句话多么公正无私,知晓却觉得无情极了,十二年前那天晚上,她与父母就隔着一条长长的线,警察说什么不让她跨过去,只是冰冷的宣布:“你父母已经死了。”
知晓明明记得刚刚被拉开的时候,妈妈还对自己说话,安慰她不要哭,明明他们的心脏都还有力的跳动着。
可有人要拦住她,小小的年纪当然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父母闭上眼睛,那冰冷的话一遍遍重复在她耳边:“你父母已经死了。”
但说这句话之时,爸妈明明还活着…
回忆让知晓有些许恍惚,顾淮把她拉到身后:“我们是医生,不给我们看一眼就通知死亡也太草率了,就算要下定论,也得医生来决定。”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是好奇的盯着各位警察,领头那位抽了根烟,不知往哪里瞥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进去吧。”
知晓和顾淮毕竟是医生,血腥的场景的见得太多,不过如此刻这样满室狼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个别脸上带着不甘的神情,知晓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之前接到电话,幸存者是这家别墅的男主人和小女儿,知晓几乎是狼狈的跑到那个小女孩身边,试探了脉搏和心跳,已经微乎其微,不过还有抢救的余地。
顾淮让护工把男主人抬上担架车:“他还有一线希望,你那个呢?”
像是松了一口气,知晓苍白的脸上扯出一缕微笑:“还活着。”
争分夺秒,与死神的拉锯战强势展开,知晓和顾淮在救护车上就对受害者进行了急救,救护车畅通无阻一路到医院,顾淮和知晓首先从车上下来,护工们连忙把两架担架车抬下来。
医院里的紧急手术已经准备好,助手和护士们等在了手术室门口,知晓和顾淮分别进入手术室。
“手术开始,全力以赴!”
助手和护士们异口同声答:“是!”
大家都知道这手术不容易,已经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这得多么困难才能把人救回来,所有人都替两位主刀医生捏了一把汗。
直到深夜手术才结束,顾淮首先出来,告知病人脱离危险后,知晓手术室的灯也随后熄灭,她似乎真的同死神打了一架,浑身是汗,脸色不太好,同顾淮对上目光,见他眼神焦急心疼,她点点头:“没事,病人救回来了。”
手术室的拐角,一个人静静躲在角落,手里的烟在墙上按灭,狠狠把手里的烟头扔下,男人转身离开,电话立即响了起来,他接通,对方语气冰冷:“你这次手脚真是不干净。”
男人隐在角落里冷冷一笑,脸上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划到嘴角,狰狞又恐怖:“苏先生,这可不能怪我,要怪,你就怪那两个医生多管闲事。”
电脑那头的男人静默片刻,不咸不淡的说:“他们是医生,救人是天职,而你是杀手,杀人也是天职,他们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你呢?你做好没有。”
“那怎么能是没做好呢?”刀疤男缓缓一笑,阴阳怪气的声音像是染了毒的刺,光是听着就足以让人胆寒:“我可是替你杀了你最好的…”
“够了!”
苏明和握紧电话的手紧得不能再紧,骨节泛白的昭示着他的怒气:“给你一笔钱去国外呆一段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挂了电话,刀疤男骂了一声,卡里的余额一下子多了好几位数,他咧嘴一笑,阴险的看了一眼知晓,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如果不是他们,他今天就成功了,拿到的钱也会比现在多上几倍。
刀疤男吐了吐口水,摇摇摆摆的离开医院,途中撞到几个护士,还顺手摸了摸护士的屁股,护士碍于他相貌凶狠都不敢吱声,只是瞪了一眼就匆匆离开。
他恶狠狠的骂着:“装清纯的婊.子!”
这一幕落进顾淮眼中,他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给我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