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被好心的药铺伙计提醒过后,此时站在大街上,念头快速变幻。
“本来打算买了药材就回去,现在被这伙歹人盯上,若仍旧出城,恐怕真会被截杀……我虽蛇形箭拳功夫已入化境,体力毕竟虚弱不支……对方若真有十数人,我只凭赤手空拳,又怎能对付得了。”
他也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显露自己的太华山弟子身份,这是在太华山脚下,对方若是知道自己是太华山弟子,纵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自己出手。
可他偏生下山所做的事,不能为太华山所知晓,一旦为山上所知晓,自己竟然设法偷偷炼制补血丹,那下场恐怕更凄惨。
一想到出城就要被截杀,性命遇到威胁。
陈白不由得心乱如麻。
“听那伙计的吧,还是先去客栈渡过今黑,人多的地方,谅他们怎也不敢出手,明儿个再……”
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陈白并非不听劝的人,于是便直奔着县城最大的客栈而去。
老腔客栈,说是城内最大的客栈,乃因其中有戏曲名家常住于此,陈白住了进去,直接要了一间靠窗上房。
进了客栈房间。
靠在窗户边,悄悄打开一层缝隙,果真看到那个一直跟踪着自己的人正猫在客栈对面的巷口拐角处。
这下能够仔细观察,这个人长得白,个子不高,手细脚细,眼睛有点肿眼泡,嘴角有个大痦子,嘴角挂着一些冷笑瞧着门口。
“这是吃定我了?”陈白不由得捏紧拳头。
看这样子就知道,对方不愿意轻松放过自己。
也怪他,只想着买药,出手掏钱的时候,就没有加小心遮掩,那人肯定是看自己孤身一个人在城里转,定是个好下手的肥羊。
只等自己什么时候出城,道旁就能下黑手了。
前后两辈子,除了刚襁褓那次危机,这还是陈白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强烈的被威胁性命的压力。
听那伙计的叮嘱,这伙人犯了不少案子,杀人肯定不会手软。
这一夜,尽管在最大的客栈里,陈白也没有敢睡踏实,生怕晚上就被那伙贼人趁黑摸了进来把自己乱刀砍死,晚上还做了噩梦。
第二天大清早,陈白赶紧打开窗户看,没想到那拐角巷口藏着的人更多了,之前还只是那个白脸痦子,现在居然有三个人,跟他待在一起,时不时的指着客栈说些什么。
其中一个人一看就是身强力壮,压迫力十足,像是他们的老大,似乎练过武的样子。
一看对方的命图状态。
修为:八品练力!
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接下来让陈白眼角一跳的是,只见三个人指指点点之后,竟然径直朝着客栈里面走了进来。
不知为何,陈白有种预感,这伙人是直奔着自己房间来的。
不一会儿。
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和几个人低声:
“是这间房?”
“没错,从小二那里问到了,那小子昨天住进来,就没出去。”
陈白死死地盯着门口,正准备等对方闯进来就动手的时候。
门外又忽然没声了。
听着脚步声似乎离开。
“怎么回事?又走了。”
陈白心跳加快,都快到了嗓子眼。
方才他盯着门的时候,视线恍惚,似乎都已经看到了一伙人强闯进来的一幕了。
“不能再住客栈了,客栈也不安全……”
陈白立即收拾包裹,下楼退房。
老腔客栈对门角落,几个人看着一个身材瘦弱,戴着斗笠的身影急忙走出客栈。
“本来他进了客栈,要是一直不出来,咱们可拿他没办法,现在只需要在他客房门口搞出点动静,就把他吓得赶紧从客栈里跑出来了。”
嘴角有痦子的小个子对着一旁的一人竖起大拇指笑道:
“还是高老大这招妙,把他吓得出城,咱就可以下手了。”
“刀子都带好,跟上,城外宰他!”
名叫“高老大”的这个人,肩宽似牛,手臂比一般人的大腿还粗,脸上还长着络腮胡子,一脸的凶悍之气。
“放心,出城路上都是咱们兄弟,十几个人都盯着他呢。”
说着三个人从小巷子走出来,看着陈白往前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岂料,没有跟上一炷香功夫,前面跑来一个黄脸汉子,一脸不信,对着几人道:
“不对劲啊,那小子都快走到城门口了,转头又折向城里了,咋办?”
“嗯?没出城?”
高老大眼球一瞪:
“去哪儿了。”
几人跟上。
一会儿有前面又回来一个人,脸色更变了,道:“不好了,那小子跑去县衙了。”
众人脸色都变了。
唯独高老大表情很是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神秘微笑。
华阴县衙前。
“什么?这整个县衙现在就你一个人?”陈柏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年纪三四十岁的班房:“有人盯上了我的财货,在我客栈屋门口密谋,你们也不管?”
“你说的那伙人我也知道,甚至还知道他们住哪儿。”班头斜着眼道:“可光凭你说的这几句话,那伙人也没做什么,又没证据,我就算知道他们老大住在哪,也抓不了人,更何况县衙里的人手都被县令带着去小黄庄镇压流民窜匪去了。现在造反的都抓不过来,还有啥人手去抓几个劫道的,何况他们还没犯案。”
陈白深吸一口气,没犯案就不管吗,这个世道。
县衙没人。
他如三天不能回去太华山,出来这么久,太华山也会怀疑他的下落,补血丹一事更会败露。
而在这城里,一伙人更是直接想要自己的命。
不知不觉,陈白发现自己竟然被逼到了一个死角。
下山买些药,竟会遇到这般巨大的压力,还威胁生命。
“孤身出城,就得被截杀,我一人绝对不是他们对手……我会被杀,我会被杀……”
想着,他不由得全身颤抖起来,在他的情绪激动时候,一般都会如此。
片刻后,他咬牙道:
“就凭一帮盗匪,就想要我的命,绝做不到!!!”
……
半个时辰后。
高老大来到了城内的另一家客栈远处,问道:
“看清楚了,那小子又住进这家客栈了?”
一个竹竿男子低声道:“看的清清楚楚,果然如您所说,县衙这会儿没人,那小子去了也没用,辗转又住在这家客栈了。”
“现在咋办?”
“派个人盯着呗,这小子倒是机警,不过没关系,咱兄弟看上的肉货又不止他一个,他要有本事就在这一直住着,一旦出城就通知我,咱们路上宰他。”
高老大叮嘱完后,对着手下说道:
“机灵点,晚上别打瞌睡。”
手下缩着头,嘿笑道:“您放心,最近这么乱,晚上城门关的死死地,苍蝇都不能进出,他还能趁晚上溜出去不成?”
“总之机灵点。”
高老大冷哼一声:
“有事儿来家里通知我。”
高老大却不知道,就在他回家之后的今晚。
子时分。
南街,这是华阴县卖木料木板的一条街。
这条街其中一家是高老大的家。
夜深了,街上很静,只有一些饿发昏的野猫在叫。
月光下,街道上从阴影里冒出来一个黑布包头,只露出眼睛的人,看身形很是瘦弱。
而那边客栈对面的巷口里,负责盯着陈白的那个野火帮手下,早已经靠着墙打起了呼噜。
包头的人正是陈白。
月光没入乌云。
街上光线更暗了一些,陈白来到了一个有大门的小院子外,一踮脚整个人爬了进来,悄无声息,这个时候屋里灯还亮着,房门虚掩没关,桌上摆满了残羹剩饭,还有两壶老酒,瓶子已空。
一个人仰躺在椅子上,鼻子通红,满身酒气,正是高老大。
“是这里,人也对。”
陈白透过门缝看清楚喝醉了酒的高老大。
这里的地址是他白天从那班头口中无意中听到的。
屋里的人相貌,也是在巷子那里看到过的那个人。
人没错。
看着喝醉熟睡的那伙人老大就在这里。
陈白捏了捏手里在路上随便捡的方木,推门就进,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拿着手臂粗细的方木脱拳为棍,使出‘箭拳’发力方式,直接就朝着高老大头上狠狠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