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的是真的?”柴三姑娘瞪大双眼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是真的。”李玉竹点头,“我赶集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起你被退婚的事情,有人说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又有人说是罗家嫌弃你嫁妆少。”
“……”
“那天赶集回来时,我在集市往村里走的拐角口还遇到了罗公子。”
“……”
“我和哥哥姐姐假装提起你的病,说你当时又晕倒了,估计活不了两天了,他仿佛没听到这件事一样,神态悠然走过去了。可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
老实说,柴三姑娘的青梅竹马罗公子,是不是因为柴三姑娘家中生故,才移情别恋,才悄悄和柴二姑娘好;
柴大公子早已知罗公子变渣,才反对妹妹去闹,才一直支持柴二姑娘,这两件事是不是真实的,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得让柴三姑娘知道,罗公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渣。
没必要让自己,一直纠结于过去的情感中。
柴三姑娘还年轻,才十五六岁,不能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要死要活地闹。
还是一个闹不来的结果。
失恋之人最受不了的打击是,另一半明明已经和别人好了,明明是自己不爱了,却将爱情失败的原因往受害者身上推。
现代有个词,称这种虚假的爱情为pua。
往死里打击说着失败者的坏话,来掩饰自己的渣行为。
柴三姑娘的病情越来越厉害,和罗公子的行为,脱不了干系。
所以她有必要提醒柴三姑娘,爱情失败,并非是因为她的身体,而是因为她的身世。
在古代,一个女人因身体不好不能生育被男人抛弃,人们觉得是正常的事情,说女人犯了七出之一。
但女人因身世变故被抛弃,世人反而会唾弃男人见利忘义薄情寡义,会质疑男人的人品。
世人反而会心疼女人。
柴三姑娘无疑走错了一出棋,她不该糟践自己的身体,给渣男留下攻击的借口。
“他……他心里没有我?这……不,不不,我不相信。”柴三姑娘摇头,神情又惊又怒,“我不相信,明明……明明上月他还叫仆人送了补药给我……”
李玉竹看着她,“我说过呀,他那么做是为了堵世人的嘴,告诉世人,他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是你自己的问题,他不想罗家无后,才不娶你。”
“……”
“可事实上呢?事实上,他很早就不喜欢你了。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给自己挣面子。”
“……”
“柴三姑娘,男人如果真爱一个人,可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爱人是不是不会生孩子,是不是忽然变穷了。”
“……”
“古往今来,悲壮的爱情故事可不少,你的罗公子,像那戏文唱的,话本子里写的多情男子吗?”
柴三姑娘静静听着李玉竹的话,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他不像!一点都不像!”她忽然涩然一笑,“从头到尾,我都活得像个傻子!”
她小声抽泣起来。
但很快,她抹掉眼泪,抬头看向李玉竹,“我干嘛要活得像个傻子呢?我就不!”
这是想通了?
李玉竹看着她点头道,“对,就该这么想!”
柴三姑娘的眼神中,愤怒的情绪渐渐少了,淡然和嘲讽倒多了一些。
这姑娘想通后,改变很多,再三要求李玉竹务必让她两天之内好起来。
她说她要容光焕发地,回到家里去赴宴。
去贺喜。
她若能在婚宴上,平平静静地坐着吃了酒菜,那就说明她心中的劫挺过去了。
与其一直让她避开,还不如让她勇敢面对。
李玉竹没反对她的想法。
宅里的老仆将药抓来了,李玉竹检查后,叮嘱着老妇人熬药。
等药熬好,她又亲自看着柴三姑娘吃药。
见她安静地吃药,安静地说话,老仆和老妇都很高兴。
对李玉竹连连道谢。
“这药只是暂时让她病情稳定,两天后,她务必得进行大治疗。”李玉竹说道,“不然的话,激动之下还会晕倒。”
“好,两天后,你再来这里。”柴三姑娘说道,又喊着老仆拿诊金,“贵伯,拿十两银子来。”
老仆很惊讶,这三姑娘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怎么还不改?
但他不敢说,怕柴三姑娘一激动,又晕过去了。
“是,三姑娘。”
没一会儿,老仆拿来两个闪闪发亮的元宝。
但柴三姑娘只递了一个给李玉竹,“这么多,够得上你的出诊费和刚才的药丸费吧?”
李玉竹眨了眨眼,五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好像还凑和。
她这个没正式挂牌的坐诊大夫,好像没能力嚷钱少了。
“柴三姑娘是想分期给?怕我治不好?”她笑着道。
柴三姑娘看着她,“后天一大早我要回乡里的家中,你陪我去,这另外的一个元宝,我就给你。你若不来,就不给了。”
真是个狡猾的丫头。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李玉竹问她。
柴三姑娘说道,“我怕我又忽然晕倒了,被客人笑话,你要保证我那天精神抖擞,等宴席过后,另外一个元宝我再给你。”
这姑娘心思缜密。
“好吧,我陪你去。”
“记得穿得好看一些。”柴三姑娘打量着她,“你会以我的好朋友身份去赴宴,所以,你别给我丢脸,别穿这身旧裙子。”
李玉竹无语了。
真是挑剔,这身衣裳虽然是村里人给的,但有九成新!
好在她还有一身新的。
“我还有一身新衣。”李玉竹说道。
柴三姑娘点头,“好,那就这样说好了。后天天刚亮那会儿,你就来这处宅子,我们一起坐骡子车去柴家大宅。”
李玉竹走出卧房,李兴安马上走来,小声问着诊费收了多少。
“出去说。”李玉竹朝他眨眨眼。
“鬼丫头,搞什么明堂?”李兴安一头雾水。
因为是女子卧房,李兴安坐得远,所以,屋里的说话声,他根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