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克的剧毒圣杯?”
此刻如果换一个人身处玛格丽特的位置,恐怕听到第一份材料就要暴跳如雷。
因为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炼金材料,而是名副其实的毒药,没有解药的剧毒。
它是尼贺卡拉葬仪教派无数年来对永生炼金研究时诞生的副产物。
传言一旦饮下它,便会在接下来的三十七个小时内饱受折磨痛苦死去。
而它只会留给服毒者后悔的时间,却绝不给人活命的机会。
正因为这个特性,它曾被赛德大帝用于赐死一名背叛他的王妃,结果渐渐成为王室赐死的传统,也不免暗中沦为王室间排除政敌的手段。
可玛格丽特闻言,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古老的往事,释然的笑了笑,喃喃道:
“原来如此,想要复制涅芙菈塔的奇迹,便必须重走她的圣者之途?”
鲁卡多颔首:“没错,当年的涅芙菈塔,可不正是被她的丈夫莱玛陛下差人投毒的吗?”
“噢?这么说,她那情夫阿默罕为了救她,最后竟是选择将全身的鲜血都喂给了她,这才上演了那场死而复生的奇迹......吗?”
当年那场震撼整个尼贺卡拉却扑朔迷离的血月宫廷之变,似乎终于补上了最后那块拼图。
“是的,这些都是父亲当年亲眼所见,又当做睡前读物说给我听的,只可惜,她复活的晚了些。”
玛格丽特似乎有些感慨:“是啊,否则阿默罕也不会为了仇恨向莱玛陛下挥刀,又在成功复仇后被侍卫乱剑砍死了。”
而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死,误打误撞下成为史上第一名吸血鬼的猩红女王涅芙菈塔,也许也不会变的那么极端偏执,恐怕当年的晨曦之城萨米拉,也不会就此毁灭。
房间沉寂了一会儿,玛格丽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鲁卡多,开口道:
“可我又怎么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想诱骗我服下芬里克之毒的说辞呢?”
鲁卡多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道:
“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十七个小时饱受你的拷问与折磨吗?”
旋即笑容一敛道:“我不想死,更不想沦为没有理智的野兽,我只想继续做我的王子,又或是摩刚铎的王,玛格丽特姑姑。”
玛格丽特终于重现笑颜,抬手抚了抚鲁卡多那略显凌乱的银发承诺道:
“很好,放心,我会重现猩红女王的奇迹,成为新的血源始祖的,而你,也将成为第一位受膏者,我的孩子。”
“一切,终将如您所愿。”鲁卡多俯首。
玛格丽特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我这就命人狩猎所需的兽人,既然摩刚铎已经亡了,你也没必要继续装疯卖傻了,我会差遣几个人手协助你,这几天,你就好好的呆在王庭,替我督查生命灵药的炼制进度吧。”
“是!”
玛格丽特这才拿回那本瑟罗兰的试验日志,深深的看了鲁卡多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听到女人的脚步声消失殆尽,鲁卡多这才咬牙紧紧握住拳头!
成了!她信了!至少她明面上是相信了!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引导下,对方将怀疑的重点放在了芬里克的剧毒圣杯上。
毕竟这玩意儿喝下去,那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但历史已经证明,玛格丽特想要重走一众吸血鬼先祖的圣者之途,它的的确确就是无法替代的钥匙,亦是玛格丽特无论怎样查证都无法掀翻的事实。
当年的猩红女王就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生蜕变成初代吸血鬼的。
反倒是夹在两者之间,那千人份的兽人之血精粹像是并没有引起玛格丽特的过多怀疑,甚至提都没提。
这份炼金配方中本就囊括了几乎所有智慧物种,兽人也在其中反而才显得正常不是。
更何况又不是没有吸血鬼尝过兽人的血,除了因为灵能浓度过高和体味腥臊让人有点上头外,似乎并没有发现其他隐患。
鲁卡多之所以将它替换进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调虎离山。
以玛格丽特手头现有的兵力,光是凑齐千人份的兽人之血都勉强,此举必将让这破坏王庭的防守力度前所未有的松懈下来。
而一旦她于这沦陷区开始举兵大肆猎杀兽人,招致的反击也必将危险且沉重。
哪怕届时实在找不到开溜的机会,一份已经被替换了关键材料的炼金配方,也注定着失败。
玛格丽特一死,王庭必乱。
趁乱,他才好找机会跑路。
至于那死鬼老爹失踪导致的血脉虚弱诅咒......
虚就虚吧,前世的他就因为久病缠身虚了大半辈子,他早就习惯了,只要不至于当场暴毙,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去打吧,杀吧,为了摩刚铎的荣耀而战吧,你们这帮该死的逃兵们。”
黯淡的灯光下,鲁卡多那尚显稚嫩的苍白面庞,久违的露出了发自真心的微笑。
玛德,要不是这帮逃兵的背刺,他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开始享受起身为一名吸血鬼王子的堕落人生了呢。
不过这夜,他终于还是如愿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只可惜,碍于玛格丽特的命令,这血并不是那位莉雅小姐的。
从另一名有些小心翼翼的女仆口中得知,莉雅的体质有些特殊,而她的血似乎比兽人的还要上头......
这让鲁卡多对那名看似柔弱的银发女仆有了些许好奇。
只不过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还真有点不敢轻易下口。
对于玛格丽特口中的血怒,他讳莫如深。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同样是猩红诅咒的一种显现。
即便如此,那对于清醒的鲁卡多来说,这依旧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枯竭的身心都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所有的感官都随之放大延展,相互驳接。
他能看见鲜血淌入喉间的滋味,能够嗅到侍女那肌肤牛奶般的白皙与润泽,能够听见对方内心的痛楚与欢愉。
就仿佛那一刻,他就是世界之王。
只可惜这种如梦似幻、迷醉般的欣快体验太过短暂,一旦停止吸血,这种状态立刻就会随之消散。
同时鲁卡多也终于明白吸血这种行为对于血奴的危险根源所在,也理解了为什么帝国要对此立法。
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的了这种感官上的美好体验与致命诱惑。
等等!
既然自己的血肉雕刻只有在‘梦’中才有可能使用出来......
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利用它的效果,主动模拟出这种状态呢?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了。
这种‘无我’的浑噩状态是通过吸血来维持的,自己总不可能随时背个人做‘移动血包’吧?
排除这种行径本身就有些变态之外,能够维持的时间同样太短,同时还极其拖累行动。
有了!
鲁卡多忽然想到了。
那就是葬仪教派近千年研究出的禁忌成果,也是生命灵药的前身:
那就是同样以鲜血为主材的......不老药。
由于其残忍而野蛮的制作方法,以及其猩红而邪恶的颜色,亦得名,猩红魔药。
尼贺卡拉的王族们,一度便是靠着它来延命,包括玛格丽特也是如此。
可问题是,炼金配方他倒是知晓。
但炼制猩红魔药,需要大量的鲜血。
以用来蒸馏。
也许,是时候履行一下自己被赋予的‘职责’,去牢房看看了。
次日。
一夜无眠的鲁卡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便在侍女莉雅的陪同下上路了。
对此鲁卡多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对方本就是玛格丽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明牌,而他,也无需掩饰什么。
许是玛格丽特私下验证了他的那番说辞,一大早便差遣麾下的骑士团一同出了王庭,对于鲁卡多的戒严等级也放宽了不少。
除了不能步出王庭外,与往日里身为王子的待遇几乎无异。
不,也许比往日里,还多出了一丝惊奇与敬畏。
“难道是真的?鲁卡多殿下的病真的好了?”
“如果是真的那可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再......”
“嘘!快噤声,殿下过来了。”
带着莉雅一路上去往偏殿大厅的鲁卡多对于这些侍女们的微词不置可否,反而一一颔首回以和煦的微笑,引来阵阵低呼。
疯王子鲁卡多康复的消息,开始渐渐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