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江宁郊外。一辆从机场驶来的大巴车缓缓靠站,秦龙背着一个稍显老旧的帆布包下了车,驻足观瞧。周围的环境和五年前变化不大,然而,物是人已非。当年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不断掠过。在江宁,秦家是中医世家,秦龙更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超越父辈,靠着精湛的医术,救治病人无数,秦氏草堂声名远播。可是,一桩离奇的假药致死案,将他送进监狱,这还不止,在监狱里,他遭人暗杀,对方以为他必死无疑,毫不顾忌地说出了雇主的名字——楚秋悦!五年来,秦龙从未忘记这个如蛇蝎般的女人。他早已发过重誓,有朝一日自己重回江宁,就是这贱人的死期!砰砰砰!锈迹斑斑的大门传出一阵闷响,秦龙站在门前,眼含热泪。“谁啊?”
过了好一会儿,门里面才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大门被人慢慢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人。这人正是秦龙的母亲,李茵兰。虽然只有五十刚出头的年纪,却早已白发苍苍,脸上满是深邃的皱纹。“妈,是我啊!”
看到母亲苍老憔悴的模样,秦龙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热泪。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住母亲的双腿!“儿子不孝,这五年让您受苦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五年来,自己的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般模样。“你……你是小龙!”
李茵兰愣了愣神,好半天才认出眼前的秦龙,先是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而后更是激动到浑身颤抖起来。“小龙,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李茵兰用双臂勉强搀扶起秦龙,趁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小龙,自从你入狱以后,妈就一直惦念你。后来监狱那边来电话,说你突发疾病去世了,我……我甚至都不想活了……”她越说越辛酸,忍不住锤了秦龙一拳:“小龙,你……你活着,为什么不告诉妈一声啊!”
经过五年生与死的历练,秦龙脸上早已不见当初的青涩,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妈,我们进去说吧!”
“对对对,儿子,快进屋。”
李茵兰这才醒悟过来,艰难地去转动轮椅。“妈,我来吧!”
秦龙走上前,推着轮椅上的母亲走进大门。院子里种着白菜,只有巴掌大小,走进屋子,里面的陈设极为破旧,根本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妈,家里来人了吗?”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银铃般清脆的少女声音。秦龙面露喜色,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小妹秦月。可下一秒,当房门打开的瞬间,秦龙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只见一个手中拄着导盲棒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卧室内走了出来。他定睛去看,这双目失明的少女,赫然是自己的妹妹!秦龙快速冲过去,将秦月抱进怀里:“月儿,你的眼睛……”听到秦龙的声音,秦月愣了好一阵。她随即回过神来,泪水顺着两颊不断流下,激动地抱住自己的哥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好想你……”说到后面,秦月已然抽噎不止。秦龙拍着秦月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月儿,你的眼睛,还有妈的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秦月的情绪稍微安定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哥,都是楚秋悦那个坏女人……”楚秋悦!听到这个名字,秦龙身上顿时涌现出冰冷而森寒的杀意。“小龙,你还好吗?”
李茵兰的声音响起,她正一脸担心地看着秦龙。方才秦龙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杀意,即便是作为普通人的她都感受到了,透着一种说不出寒意!她很担心儿子失去理智,直接去找楚秋悦报仇!“放心吧,妈,我没事的。”
秦龙收敛身上的杀气,疑惑问道:“妈,我爸呢?”
闻听此言,母女俩皆神情黯然,低头不语。秦龙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妈,小月,你们倒是说话啊,我爸他到底怎么了?”
李茵兰依旧缄默不语,却已是满含热泪。旁边,秦月哭的梨花带雨,声音颤抖道:“爸……已经去世了!”
轰!这个消息,让秦龙如遭雷殛,心跳仿佛慢了半拍。足足过去几分钟,他才反应过来,双眸血红、嗓音嘶哑地问道:“月儿,究竟是怎么回事,爸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秦月哽咽道:“哥,你入狱后不久,监狱那边说,你突发心脏病猝死,可是,楚秋悦根本不肯放过我们,四处编造谣言,诋毁我们秦氏草堂,还以我和妈的生命作为要挟,强迫爸签署了一份转让协议。”
“爸想要去报警,于是收集了楚秋悦的犯罪材料,没想到去警局的路上,被一辆货车……呜呜呜……”后面的话,秦月说不下去了,但秦龙却彻底明白了!楚秋悦!好一个楚秋悦!害了自己不够,竟然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不用想也知道,母亲和妹妹的残疾,也是因为找楚秋悦理论,而被痛下毒手所致!秦龙攥紧双拳,关节因用力而咯吱作响,但为了不吓到母亲和妹妹,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杀意!“小龙,以前的事情过去了,既然你回来了,从今往后咱们一家就好好生活。”
李茵兰现在最怕秦龙失去理智,去找楚秋悦寻仇,从而走上不归路。“是啊,哥,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了,不过,在网上直播唱歌,每个月能赚一些钱。”
秦龙深吸一口气,没说什么。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怎能就此终了?楚秋悦,必须付出代价!就在这时,只听咣铛一声,外面的大门居然被人生生踹开!紧接着,一群面色不善、手执铁棍的壮汉直接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叼着烟,手臂纹着般若的光头大汉。看到这群人,李茵兰脸色顿时一变,怯懦地问道:“六哥,您怎么来了?”
那个叫六哥的光头大咧咧地坐在破旧沙发上,烟卷在上面烫出个洞,也全然不在乎。“这不明知故问,当然是让你们还钱啊!”
李茵兰眉头紧锁:“六哥,当初借您的钱,不是早就还完了吗?”
六哥轻蔑一笑,嚣张道:“是啊,但你还的五万是利息啊,现在连本带利还差四十九万。”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李茵兰顿时变得怒不可遏:“六哥,我就借了一万,这几年连本带利还了五万。现在你们还来要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六哥闻言,面沉如水:“废话少说,我就问你,还不还钱?”
“没欠你钱,我为什么要还!何况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六哥和几个混混相视一笑,在秦月窈窕的身上不断打量着:“没钱也行,那就用什么东西抵债吧,正好咱们家小妹妹,现在应该已经成年了吧……”说着话,便伸出手,去摸秦月大小脸蛋。可是,突然出现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六哥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个人,于是问道:“你小子是干什么的?”
秦龙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道:“要么,从我的眼前消失,要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