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次芥菜饭之后,青川仿佛爱上了这种自己动手的感觉,经常在厨房鼓捣吃的喝的。何小蝶吃过芥菜饭之后惊为天人,来得更加勤快了,为了蹭吃的来的。
可是奇怪的是,她这么没节制的胡吃海塞,人反而慢慢瘦下来。且不是那种没有营养的干瘦,该有肉的还是有肉,皮肤依旧莹润有光泽。
姜贝妮不知道其中的实情,她被女儿给糊弄了,真以为小蝶过来是让孙姑姑教导礼仪的,于是把一切归功于孙姑姑,“到底是娘娘身边的女官,就是有法子,一下把咱们家那个拿不出手的胖闺女给调理成鲜花一朵了。”
小蝶都已经十六岁了,按着乡下的情况,这就该相亲了。
何二家里条件好,何小蝶是家里唯一的闺女,嫁妆肯定也不会少,两个哥哥还有出息。她本身呢,至少读过两年书,长得也不差,大眼睛小嘴巴,还是老人家喜欢的圆脸蛋。
所以,何小蝶的行情其实很好。附近好些地主家、读书人都有这个意向。姜贝妮选了七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的,看看这个也好,看看那个也行,没有主意。
青川顺便查了查这几个人,然后他对他娘说,“这个,有个心上人,是他表妹,两个人还没断干净。”丢掉一张纸。
“这个,和我一样,喜欢男人。但是不像我是个有责任的,一边喜欢男人一边还想找个女人生孩子。”再丢掉一张纸。
“这个,喜欢赌,私底下欠下不少债务,就想着娶个有钱老婆还钱。而且他还喜欢逛花楼,香的臭的都往身边搂,五毒俱全。谁介绍的?可以断绝来往了。”丢掉第三张纸张。
“还有这个,没有主见,什么都是自己娘说了算,他娘也是怪人,紧把着自己儿子不放手,谁家姑娘嫁进去算是倒了血霉。”丢掉第四张纸。
姜贝妮看着剩下三张纸,气得都哆嗦,这要再剔掉一个,她真就怀疑世界上的好男人要么结婚了,要么喜欢男人,要么就是还没出生。
幸好青川不再动手了,皱着眉头,“这三个倒还勉勉强强吧。”虽然都有些小毛病,但是无伤大雅,大面上没什么错,家里也清净。何小蝶也有些小毛病呢,比如贪吃,比如不擅长人情世故。
这之后的事青川便没有再管,他准备开新文了。
上一次用双向暗恋鲨了一群伤心人,这次他要讲一个等待的故事。
是一个很普通的渔夫的故事。
妻子死后不肯再续娶,好好养大了女儿,很普通一个男人。要说有什么不普通,只是新婚时他和妻子约定相守一百年,谁若提前三年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他不肯再婚,不是因为没钱,他只是怕爱哭的妻子,在那边看到他娶了新人,便要难过了。
全篇文都没有特别浓烈的感情描写,更多是淡淡的思念,劳作之余忽然想起,这是妻子喜欢的东西。又或者看到院子里的树,想到当年和妻子一起种下。思念像是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在花瓣尖点一下,再点一下。
“我从未想过,会有一日,因一个渔夫的故事而难眠。”看了一晚上这个新故事的孙姑姑眼角微微泛红,“以往只觉得陛下情深意重,如今想想,未必有一个渔夫的情感真切。”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写诗文说情深,也不耽误纳新人生孩子,哪门子的情深?
这话委实不客气,若是别人听到,拿来做把柄都足够了。但青川日常对圣上就不太客气,孙姑姑在他面前也放肆了一点。按青川的话说,天高皇帝远,他又不长顺风耳,私底下说几句怎么了?
孙姑姑擦擦眼角,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已经是个半大青年的青川,“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若是认真的,以后好好在一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娘娘往常看戏也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我便不说什么了。”
青川挺直身板,“谢谢姑姑。”
这本新书《雁歌》很快就上市,并且再一次小范围火爆。
大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丧偶后也不再找新的,加上一个‘归去’的隐藏主题,所以取名‘雁歌’。最后渔夫在微笑中离世,朦朦胧胧看到了妻子朝他招手,是某种程度上的回归。
不管自己能否做到,大部分人对于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还是很向往的。
无论贫富生死,都不能将我们隔离,多么美丽?
市面上很多才子佳人的小说都是底层文人拿来骗钱(误)的,不像是青川,他是拿来骗眼泪的,所以市面上的多数话本写得没有‘海棠花开’和‘雁歌’这样触动人心,一点不能打。
而且如今市面上他这种带着淡淡明媚忧伤的小清新话本不多,一下就把这个作者给凸显出来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期待同作者的第三本、第四本故事了。
青川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马甲,除了身边三位知识女性,没人知道他还写话本,连教他读书的两个老师都不清楚。
之后他又连续写了两本,一本是青梅竹马的小甜文,一本是先婚后爱婚恋文。
第一本叫《红豆》,全程无虐,又甜又娇,让人看着看着就姨母笑。
从两小无猜,到暗生情愫,到订婚结婚,故事到此结束,充满了青春年少的浪漫,带着一种童话一样的水到渠成。像是被岁月打磨得越发温柔的旧照片,能想起来的都是温柔和爱。
第二本叫《九十封信》,开局就是婚礼,但新郎另有所爱,新婚第一夜就让新娘独守空房。之后虽然被父母亲压着睡在一张床上,这个新郎还是理都不理新娘,更不碰一下。
这要搁一般姑娘,早就崩溃了。但这位新娘呢,她采取了一个办法——给新郎写信。每日一封信,放在枕头边上。信里什么内容都有,像是新娘的一本日记。
信里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子,那个有着各种少女情怀和可爱的小烦恼的姑娘,就像是水温柔无声地入侵了男人的世界。从第一封信开始,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心。
直到第九十天,信没有了。
男人已经把每天收到一封信当成自己的习惯,但是这一天却没有了。本来有个鲜花一样的女孩,有着夜莺一样动人的嗓音,像是唱歌一样讲述着生活中许多美好的事情,连窗棂上停了一只孔雀绿的蝴蝶都会写出来。
那姑娘的笔触如此动人,她的眼睛能看到世间一切美好。
每天的一封信,一个故事,成了他一天最期待的一件事,今天却戛然而止。男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远嫁的初恋,他的心里装满了另一个身影。
之后不必说,傲娇男人开始给新婚妻子写信了。
两本话本各有特色,但是销量的话,《九十封信》远远高过《红豆》,甚至高过一直在卖的前两本《海棠花开》和《雁歌》,成了出圈的爆文。
怅然若失和小甜文不香吗?为什么都喜欢追妻火葬场?女孩子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男性也那么喜欢?青川发现自己那闷骚大哥何启明也在偷偷给媳妇写信的时候,那个心情……
行吧,你们喜欢就好。
今年,小蝶定亲了,她自己选的人。因为两人有个共同爱好,那就是,吃。
小蝶未婚夫是隔壁一个大地主家的幼子,兄弟三个,母亲前几年过世的,已经分家。虽然只继承了家里一部分田产,但是经济情况比一般人都好很多,有漂亮宅子,在县里还有一个商铺。
那人本身也是读过书的,只是没什么天分,没有学出什么来,如今就是个小地主。
对方的父亲知道儿子没有大本事,就想找个差不多的人家,相互也能帮衬一下,何家就是很不错的对象。
何家对这户人家也满意,已经分家出来,没那么多糟心事。没有婆婆和姑子,就两个妯娌,还不住在一起,对小蝶这种人际关系苦手的少女十分友好。
嫁过去就小两口,有田有铺,只要别乱折腾,衣食无忧。
就在隔壁村子,离得近,万一有个什么,娘家人过去也方便。
最后,这是小蝶自个儿选的,日子还是得自己过,她满意了,这婚事才长久。
九月,村里第一批稻子已经打下来,金黄色的稻穗吹响了丰收的号角。
这天天气晴好,日历一翻,写着‘宜嫁娶’三个大字。
今天是何小蝶大喜的日子,也是何家大喜的日子,何家三个妯娌,天不亮就聚到一起,你煮汤圆,我拉面条,一个个脸上带笑,摒弃了之前所有的不合。
何小蝶穿上大红色的嫁衣,安安静静在房间里坐着,低头数着红色绣花鞋上面的花朵,几个同村姐妹陪着她说话。
姑娘的嫁妆都收拾好了,一季两套八身新衣,新的绣花被面,新棉絮和新褥子,架子床、梳妆台、大衣柜、米缸、脸盆、脚桶、茶盘等等一应俱全。还有一套铜镜和梳妆用具,上好胭脂一套,银的头面首饰两套……
整整十抬,每一抬都满满当当,在村里算是极体面的了。
随后两个婶子又送上了添妆。何大最近日子不错,添妆也舍得,两百文钱的压箱红包,一块碎花布。何四家也差不多,就少了一点点压箱钱。
两个哥哥也送了东西。三郎这边送了一组雕花屏风,还有五百文压箱红包。青川从来出手大方,五百文钱的红包,三块缎子,三支时新珠花,还有一组嵌彩宝的黑漆首饰盒。这首饰盒还是宫里头出来的,是不是宫廷造的不清楚,反正做工是真好。这点,嫁妆单上也仔细写出来了。
同样来自宫廷的还有一对鲤鱼玉佩,是孙姑姑的添妆,原是宫里某个娘娘的赏赐。乡下姑娘的嫁妆里能有两件出自宫廷的东西,说起来都是很长脸的事。
随后姜家两位舅妈也来了,带来了各自的添妆,铜制汤婆子还有压箱的红包。
厨房里煮的面条熟了,捞出来一碗碗的放了整整一个灶台。这边的汤也熬好了,大骨头熬了一个晚上,肉都快化了。但汤不是这个时候浇上去的。雪白的面条要加上一点蘑菇炖鸡肉、榨菜、葱花,放在那并不动。
直到门口传来一声‘迎嫁妆的到了——’,她们立刻往有些冷掉的面上浇上了热滚滚的骨头汤。
何大媳妇在前院忙,厨房就交给了何四媳妇。何四媳妇悄悄探出脑袋,低声问,“来了几个?”
何老娘便数清楚了跑过来,手指比出一个八字,“八个。”
于是厨房里便端出了热气腾腾的八碗面条。
院子里长凳子排开,坐了八个汉子,有老有少,都是男方那边的亲戚,多是叔伯、舅舅、堂兄弟。端面条的人也有讲究,得是新嫁娘的亲兄弟亲姐妹,所以端面条的人就是三郎。
三郎举着大茶盘,盘上放着八碗面,他一个个的递过去。
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把一封红包放在了空的茶盘上,这是‘端茶钱’。
三郎一回厨房,厨房里的女人立刻围住了他,“怎么样?红包多少?”
“五十二文。”三郎哭笑不得的打开红包,让她们自己数。女人们仔细数了,点点头,“还不错。”
端茶钱有多有少,少的三十二文,所以大家才说还不错。
男方来的八个汉子有些拘谨的坐在长凳上吃面条,面条料足,味美,但这会儿在别人的视线里吃起来,却如猪八戒嘴里的人参果一样没了滋味。
青川的身份最拿得出手,众人便让他过去和男方的人套近乎。青川要是自己愿意,几分钟就能和人推心置腹起来,所以他很快就和这几个人聊了起来。
一直到面条吃完了,几个年轻的还拉着青川,表达着自己的相见恨晚,“你们晚上可得早些来吃酒。”男方那边专门留着三个‘亲友桌’,是招待新娘的娘家人的。
面条吃完了,他们就该抬着嫁妆回去了。
姜贝妮又将女儿嫁妆从头到尾数过三遍,觉得这样的嫁妆抬出去足够让别人对新娘的家私敬畏了,才笑眯眯招呼着男方来抬嫁妆的几个叔伯和舅舅把东西都抬到婆家去。
娘家这边还要派一个人随行,这个人一般是新娘的姑姑或者婶婶,得是镇得住场面的人。思来想去,还是让何大媳妇过去了。
嫁妆抬过去,到了对方的院子,做婆婆的还需要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唱嫁妆’,按着嫁妆单子把嫁妆报一遍。因为那边没有婆婆,所以是男方的大姑代劳。
何大媳妇要听完了报嫁妆,然后守在新婚的院子里看着嫁妆,直到傍晚把新娘迎接回来。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还需要被男方那边的目光洗礼,脸皮稍微薄一点都干不了这个活。
何大媳妇几天前就知道人选是自己,她今天把自己最好的行头都拿出来了,不能堕了娘家人的面子。
何家人目送男方亲友抬着嫁妆离开,邻居都出来看热闹,这个说‘哟,这嫁妆都快抬不动了,扁担弯得多厉害啊。’那个说‘每一抬都快满出来了,松松开能凑十五六台嫁妆了,没个二十两银子都办不下来。’
孩子们则知道自己难得能吃上糖了,一个个拍手欢叫。
婚,昏,村里结婚一般都在午后,新郎官坐着牛,或者驴,身后跟着大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的过来,然后接了新娘再一路吹吹打打的回去。女儿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为别的家庭生儿育女,再也享受不到做女儿时候的福利,要快速的成长起来。
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道尽了年轻媳妇的艰辛。
现代那会儿大部分家庭结婚之后就会分出去,就这样也常有婆媳矛盾,更不必说古代,新媳妇和婆家人之间朝夕相对、磕磕碰碰,偏偏做长辈的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可想而知新媳妇一开始有多艰难。
然而日子一直就是这么过的,姑娘们很早就知道自己面对的命运,却没有人因此后退。害怕或者恐惧有什么用呢?笑着或者哭着,都是要面对的。
谁也不需要青川这种超越了时代的怜悯,无论是即将成为新媳妇的何小蝶,还是别的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其他女孩。
嫁妆抬走了,大着肚子的三郎媳妇给来帮忙的叔伯和舅舅端上了面条和汤圆,汤圆是甜汤圆,里面有红枣和花生,青川端着汤圆坐到门口的椅子上,卫戈陪着他,那边三郎正笑呵呵的带着闺女给邻居孩子分糖。
几个女孩还在屋里陪着新娘说说笑笑打趣着。
新娘这一天都不能吃多少东西,只能饿着,水也不敢多喝,怕出恭。这会儿小蝶还没梳妆,圆圆的苹果脸素面朝天。
接新人是在黄昏时候,这时候化了妆那会儿就花了不好看了。下午的时候何家的一个叔婆就会过来给小蝶绞脸,这个叔婆上头四个老人健在,中间老伴安好,下头儿女双全,是四福人,姜贝妮已经和对方打过招呼了。
“小蝶,恭喜你啊,今天你就嫁人了。你见过那人么?”一个同村小姐妹有些羡慕的说着。
她比小蝶还大几个月,却没有一点消息。虽然她能干活,可是长得黑,家里又没什么钱,一直到现在也没定下来。但是今年错过了明年就十七了,更难嫁出去了。
小蝶羞红了脸蛋,摇摇头,“就偷偷见过一次。”对方也是家里的老小,和她以前差不多胖,脸上肉肉的,小蝶自己倒是喜欢,跟汤圆一样多可爱?
听说上面的公公很好说话,两个嫂子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最重要的是,那人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别的喜欢的姑娘。她相信自己爹娘和两个哥哥打听来的这些。
“你放心,肯定好好的。”
“恩。”
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远远的,院子里的何家人听到了唢呐的声音,嘹亮清晰,曲调活泼带着喜气。
“快快快。”明明都准备好了,姜贝妮却紧张起来了。三郎媳妇托着肚子快步走到小蝶的屋子,一边低声喊着‘到了到了’。小蝶早就绞了脸化好妆在房间里坐着,手指交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头上盖着红盖头,那一套银首饰都戴在身上,明晃晃的。
唢呐声,喇叭声,脚步声,由远至近,到门口停下来。然后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喜气响了起来,“我们来接新娘子嘞,这里备着糖,备着钱,出门就能拿嘞。新娘子的兄弟姐妹们,还不快快的开门?”这就是叫门。
何家几个男丁在门口堵着,摇着脑袋,“我们不要糖,我们不要钱。娶我们的妹妹没那么简单,我们要考考你,你要过了我们这关才行。”
这时便从门缝里塞进一个红包,那头传来男子可怜的声音,“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各位舅子行行好,放我进来吧。”
外面的声音说得可怜,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四房大牛把那红包拿起来一瞧,十文钱,“不行嘞,兄弟好几个,诚意不够不开门。”
门缝里又塞进来一个红包,里面却依旧不愿意,直到塞了第三个,门终于开了。何家人就看到了一个满脸局促,脸像是面团的少年郎,因为紧张,进门的时候还差点绊倒了。
他走到何二夫妇面前,“岳父岳母,请,请把姑娘交给我吧,我一定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饿着冻着。”说话磕磕绊绊的,但跪得干净利落,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八壹中文網
姜贝妮方才还笑着,这会儿却是泪湿了眼眶,“你要对我闺女好,我就这一个闺女,从小就懂事,就听话,自打生下来我就没打过没骂过,如宝如珠的养活大……你一定要对我闺女好。”
何二的眼睛也有些红,“我女儿给我们宠坏了,没下过地,也少干活,如果以后她没做好,你好好和她说。她虽然不懂,却勤快,知道学习,是个好姑娘。她若不好,你回来和我们说,我们骂她。”
“岳父,岳母,我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委屈。”
何二一抹眼睛,擦掉那一点湿意,“你记着你的话,记在心里头。启明,把你妹妹背出来。别耽误了时辰。”
三郎把小蝶背进了花轿,小蝶把折扇从轿子里丢出来,掉在地上。何家人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接走了新娘再次吹吹打打的出发,在孩子们的起哄声里走向婚姻。
青川忽然听到低低的哽咽声音,以为是他们娘,没想到是他们爹,还不好意思的避开人,不让看。
已经有些懂事的大姐儿扯了扯三郎的袖子,“爹,我以后还能再看到小姑姑么?”小蝶常给这小姑娘带吃的,所以她们姑侄感情不错。
三郎摸摸闺女的头,“能啊……”
三天之后的回门,还有年节的时候,或者有什么重大事件的时候,总还是能见上面的。只是这样的机会能有多少呢?出了门,养大她的家就成了娘家了,从此之后回家就成了回婆家。
“爹,我以后可以不嫁人么?我不想离开爹娘。”小姑娘又问。
“傻姑娘,人总是要长大的。小燕子总是要离开,自己筑巢,爹娘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别怕,分开了也没关系,不住一块儿也没关系,感情是断不了的,阿爷阿婆永远都是你小姑姑的爹娘,就像我和你娘永远都是你爹娘,不管你是不是嫁人了。”
大姐儿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她紧紧拉着父亲的衣袖,一直看着那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花轿。
“我们要不要也办一次?”青川忽然问。
“什么?”卫戈第一时间却没有反应过来。
“婚礼。我们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