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鹿鸣喝了粥,吃了药,尽管轮到他们拍戏的时候胃部还在隐隐作痛,可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丝毫不会因为身体原因影响工作。
晚上温度有些低,工作人员都纷纷披上了大衣,但镜头前的褚卫跟荀鹿鸣却不得不脱下外套,穿着单薄的戏服开工。
开始前,褚卫问他:“你好了?”
吃人嘴软,荀鹿鸣点点头:“谢谢你。”
褚卫没想到自己还真能捞到对方一句真情实感的感谢,笑得嘴角差点儿咧到耳根去。
“你说你这样多好,”褚卫说,“和谐社会,干嘛脾气那么大。”
荀鹿鸣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你不够和谐。”
褚卫没听见他的话,又瞄了一眼剧本,然后准备开拍。
因为第一场戏就要走感情线,导演怕他们进入不了状态,开始前特意多说了几句,没想到,这俩人一开机立马像是被角色附了身一样,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因为是久别重逢,尽管从小一起长大,但多年未见也有些许的陌生,褚卫饰演的太子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见到喜欢的人,经常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但荀鹿鸣饰演的大臣之子却是个非常内敛的人,相比于太子,他在为人处事上更加谨小慎微。
太子见到思念已久的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大臣之子却生怕被人撞见二人相见,连拥抱都小心翼翼。
“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是如何度过的?”
“那你又可知,我是如何度过的?”
二人演得入戏,站在镜头外的胡渔咬着手指嘤嘤地说:“爱了爱了,我真的圆满了。”
太子眼看着就要登基,等到他当上皇帝,束缚更多,两人之间怕是相处更难。
他想起当年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对方总喜欢拉着他去屋顶看星星,于是突然牵住对方的手,带着人跑向宫廷深处。
褚卫拉住荀鹿鸣手的时候,只觉得冰到他差点儿打了个寒战,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刚巧撞上身后这人含情脉脉的眼神。
一场戏拍下来,几乎没有废镜头,导演满意得直鼓掌,让二人顺着梯子从屋顶上下来。
褚卫得了表扬高兴得在上面跟导演对手势,他一扭头看见荀鹿鸣偷偷地把手按在了胃上。
“还疼?”
荀鹿鸣抬头看他:“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其实还是难受得不行,但荀鹿鸣不是个娇气的人,也不想让人以为自己耍大牌,他先站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踩着梯子往下去。
褚卫记得荀鹿鸣的腰伤,也记得他胃疼,看着这家伙费劲地下梯子,决定当一回好人。
他小心地护着荀鹿鸣,直到对方稳稳地踩在地面上,自己才腾腾腾下来。
荀鹿鸣这边刚落地汤原就抱着大衣过来了:“鹿鸣哥,你刚才演得太好了!”
这是汤原的日常套路,例行赞美自己老板。
“你再给他弄点儿热水去。”褚卫接过胡渔递来的大衣说,“等会儿还有一场戏呢,他还得忍一会儿。”
荀鹿鸣回头看他,没什么表情,然后带着汤原走了。
胡渔凑上去,小声说:“哥,你关心人家啊?”
“我是担心他影响我拍戏!”
这一晚上的戏拍完天已经大亮,到最后结束的时候,荀鹿鸣因为胃疼已经浑身都是冷汗。
“收工!”
导演这一声犹如大赦天下,汤原抱着热水壶冲过来拉着他家鹿鸣哥就往车上走。
“累坏了累坏了。”汤原担心地看着他,“等会儿回去好好吃点东西睡一觉,还疼吗?”
“还好。”荀鹿鸣咬牙坚持着,不想被别人看出自己的不适。
跟在他后面的褚卫含着从胡渔那里抢来的棒棒糖,含含糊糊地跟胡渔说:“等会儿你再买点儿粥给他送去。”
胡渔瞪圆了眼睛,满脸都写着惊吓:“哥,你是不是还没出戏呢?”
褚卫瞪了他一眼:“滚蛋!”
褚卫跟荀鹿鸣都回酒店休息了,另一边的陈奚奇也从被窝里挣扎着出来了。
几分钟前他接到了胡渔的电话,告诉他助理一个小时后来接他,陈奚奇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也有助理了。
他从卧室出来,小跑进了洗手间,洗漱完毕再出来的时候谢曌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脑喝咖啡了。
“早!”陈奚奇元气满满地跟他打招呼。
“睡得好吗?”谢曌笑着看他。
陈奚奇过去,抱起趴在客厅毛毯上晒太阳的肥猫,笑盈盈地说:“睡得可好了,谢谢你。”
昨天,在他马上要搬家的时候,公司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公寓那边出了点状况,暂时没法入住了,陈奚奇一时懵逼,无所适从,好在,谢曌及时出手相助,直接带人住进了自己新买的房子里。
当然,这一切都是谢曌的套路,只有陈奚奇被蒙在鼓里。
“今天进组?”
陈奚奇点点头,他特别兴奋,虽然这部戏是他在以前的公司接下的,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他全新的开始。
“刚刚胡渔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助理等会儿就到。”他揉了揉肥嘟嘟的猫,把它放下,站起来说,“我去换衣服,等会儿就要走了。”
谢曌对他笑笑,没说什么。
陈奚奇进屋之后,谢曌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未来几天的行程:“行,你安排吧。”
挂了电话之后,他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站起来,过去挠了挠胖猫的下巴,笑着说:“他不在,你会不会想他啊?”
胖猫没出声,舒舒服服地凑近了他怀里。
陈奚奇拖着行李箱跟着人生中第一个助理出发了,出门前谢曌说:“去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奚奇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这么说好像我爸啊!”
谢曌笑了,握着胖猫的爪子跟他说再见。
陈奚奇捏捏猫爪,哄孩子似的对猫说:“你在家乖乖听谢总的话,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哦!”
目送着陈奚奇离开,谢曌在门口又站了好久。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很奇怪,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绞尽脑汁地讨好一个人,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荀鹿鸣回酒店就睡了,缩在被子里,只吃了药,其他的什么都没吃。
褚卫在隔壁抖着腿看剧本,看了一会儿,开始犯困。
胡渔回来的时候,褚卫问他:“你去送粥,他谢你没?”
“人家都睡了。”胡渔举起手里的小米粥,“你吃吗?”
“……他怎么回事?不吃饭就睡觉?好不了活该。”
胡渔把粥放在桌上,偷瞄他说:“你这两天真的很奇怪。”八壹中文網
褚卫懒得想自己奇怪不奇怪的问题,抢过粥,吃了一口:“对了,奚奇什么时候到?”
“下午三点多应该差不多。”胡渔说,“他明天才开始拍呢。”
“太好了!”褚卫来了精神,“哎,我让你准备的花你买了吧?”
“……哥,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胡渔头疼,来之前褚卫让他准备999朵玫瑰花,把花瓣铺在陈奚奇的房间,再准备一个玫瑰的生日蛋糕,以表达他的爱意,“你是真的生怕你们不上热搜吧?”
“没事儿,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还能有谁知道啊?”
“你少来了,”胡渔皱着眉担忧地说,“求你别闹了,你们的事儿要是真的闹大了,到时候怎么收场啊?”
褚卫低头吃粥,半天开口,闷闷地说:“闹不大的。”
“哼。”
“真的。”褚卫抬眼看他,“奚奇是直的,大家都知道,我再怎么闹,也不会有结果。”
“我看你是疯了。”胡渔站起来,揉揉肚子,“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你之所以非要搞那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跟荀鹿鸣杠吗?你到底在意的是陈奚奇还是荀鹿鸣啊?”
胡渔说完就跑了,留下褚卫自己在这儿吃着粥思考人生。
在意陈奚奇还是荀鹿鸣?
当然是陈奚奇了。
荀鹿鸣是谁?是情敌啊!
褚卫在心里回答胡渔:我只是不想在奚奇的生日这天输给情敌罢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吃完粥,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他想的不是陈奚奇怎么给陈奚奇过生日,而是荀鹿鸣会怎么给陈奚奇过生日。
“邪了门了。”褚卫翻了个身,明明很累,却睡不着,他拿过手机,又打开了《望江南》的小说,特意找到皇帝跟小太监的戏份,看了几行,又看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的那一段里面,对皇帝的心事了若指掌的小太监语重心长地说:“陛下,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个旁观者可是把您二位的感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您总觉得握不住大人的手,觉得他的心思已经放到余大人身上去了,可若真是这样,那日他又何苦在殿外淋雨淋了大半个晚上呢?”
褚卫看着这段话,幻想着荀鹿鸣淋雨的模样,突然间,竟然觉得有些心动。
“我操了真是,”他挣扎着起床,点了支烟,“闲出屁了,我琢磨他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