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鹿鸣一回来就生病了,或者说之前在岛上的时候始终都是吊着一口气,凭着意念撑着,毕竟他这人就像褚卫说的,缺乏锻炼,身体素质也就一般,在岛上风吹雨淋的,精神压力又大,能一直撑到回来才发烧,已经不错了。
忍着跑了两个行程,为了保持状态,甚至加大药量,等到工作任务一完成,回家连澡都没洗,脱了衣服就睡了。
汤原在他家给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把该洗的衣物送去洗衣店,看了一眼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写了张便条放在荀鹿鸣的床头柜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荀鹿鸣挺拼的,汤原有时候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拼,一部戏接着一部戏地拍,恨不得一年到头都不休息,要说是缺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基本上就是因为怕被观众遗忘了。
汤原觉得他们当流量也挺不容易,为了一直保持这样的关注度,一刻都不能停歇,但尽管累,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的来争当流量,这就是最真实的娱乐圈现状。
他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胡渔的电话。
胡渔:“嗨宝贝儿,你在哪儿?”
“正准备回家呢。”最近汤原跟胡渔还真的建立起了谜一样的友谊,虽然他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找女朋友,但实际上,竟然开始默认胡渔叫他“小姐妹”这个事实了。
“你家荀鹿鸣咧?”
“生病睡觉呢。”汤原叹气说,“好可怜的,一回来就在忙,发烧了也要强撑着。”
“生病了?”胡渔这一声吼,把刚钻进浴室的褚卫给吼了出来。
褚卫一分钟前才刚脱了衣服,他吩咐胡渔给他打探荀鹿鸣这两天的行程安排,准备来一个“浪漫的偶遇”。
“谁生病了?”光溜溜的褚卫从浴室探出头来,满脸都写着紧张。
胡渔:“你家大帅哥耶。”
褚卫单脚从里面蹦出来,一把抢过了胡渔的手机,他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怎么回事?怎么生病了?”
胡渔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裸男,缓缓抬手,捂住了眼睛:“你不能这样,我还是个黄花小伙子,你这么对我,我还怎么嫁人啊?”
褚卫哪有心思跟他扯皮,注意力都在汤原这儿。
汤原:“咦?换人了?”
“我是褚卫。”褚卫倒是大方,“荀鹿鸣怎么了?”
“啊……”
“啊什么啊!”褚卫说他,“他自己在家呢?”
“嗯。”汤原乖乖答话,“他每次都是这样,生病睡觉都不让我陪着,说是家里有人他睡不踏实。”
褚卫觉得这样不行,一来一个病人自己在家,这事儿不安全,二来,他觉得荀鹿鸣必须得适应家里有别人,而这个“别人”可以不是别人,但必须是他褚卫。
“行了,我知道了。”褚卫说,“谢谢你了,晚上胡渔请你去吃烤鸭。”
胡渔瞪圆了眼睛盯着面前的裸男:“为什么?”
裸男褚卫没有理他,跟汤原道了谢之后挂了电话。
“我要去荀鹿鸣家。”褚卫说,“现在是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陪在他身边。”
荀鹿鸣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躁郁得不行,他翻了个身不想理,但外面那人显然不打算作罢。
无奈之下,他下床开门,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外面站着的男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发烧了?”褚卫伸手摸了摸荀鹿鸣的额头,“还行啊。”
“吃完退烧药现在好点了。”荀鹿鸣眯着眼睛看他,“你是褚卫?”
“怎么着,没戴眼镜看不清?”褚卫笑了,“不应该啊,我的英俊帅气,隔着八百丈远你也应该能认得出我。”
荀鹿鸣原本特别难受,却还是被他这不要脸的说辞给逗笑了。
“你怎么来了?”荀鹿鸣说,“陈奚奇没在我这儿。”
“啧,烧糊涂了吧你?”褚卫挤进门,换了鞋,“早说了我移情别恋了。”
荀鹿鸣低头看着蹲在那里换鞋的人,突然就想问他难不成是移情别恋到自己这儿来了?
但即便是烧糊涂的荀鹿鸣也知道,这话不能随便问,容易尴尬。
“你脚踝好了?能走路了?”
“差不多了。”褚卫站起来往里走,“你去睡觉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
“你不是病了吗?去睡觉啊。”
荀鹿鸣觉得这人实在有点儿好笑:“你来我家,就是为了看着我睡觉?”
“那不然你以为呢?”褚卫在心里说:难不成是来睡你的?你要是愿意也行,我倒是不怕你传染我。
“发什么神经呢?”荀鹿鸣难受,到沙发上坐下,闭着眼睛说,“别闹啊。”
“没闹。”褚卫贴着他坐下,能感觉到来自对方身上的热气,“我听汤原说你病了,还不让他陪着,这不行啊,你生病呢,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儿家里没人,不安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荀鹿鸣睁开眼,扭头看他:“你这么关心我?”
褚卫低头一笑:“也就一般。”
“比对别人的关心,多那么一点点。”
荀鹿鸣笑了,突然觉得特别窝心,其实他不缺少关心自己的人,邵一榕、汤原、那些数也数不清的粉丝们,所有的人都是真心的在关心他,可是,来自褚卫的关心还是让他觉得意外且珍贵,其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坐在沙发上,各怀心事地沉默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什么时候,荀鹿鸣靠着沙发椅背睡着了,身体慢慢地滑向一边,靠在了褚卫的肩膀上。
褚卫被吓了一跳,接着不敢乱动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荀鹿鸣能舒服些,然后保持着这样相互依偎的状态也闭上了眼睛。
他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只是享受着这个懒洋洋的午后,黏黏糊糊的日光从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两个人泡在那温暖的光线里,都暖洋洋热乎乎的。
荀鹿鸣睡醒的时候脖子疼得如同落枕,他刚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靠着褚卫睡着的。
那人也在睡,嘴巴微张,呼吸平稳。
他偏头看着面前的人,又长又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刮得干干净净的胡子,荀鹿鸣的视线下移到褚卫的喉结,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性感。
他想起自己对陈奚奇突然心动的那一天以及那一个瞬间,当时是觉得自己被一块儿甜甜软软的棉花糖扑了个满怀,一看到对方,整个世界都甜了,而此刻,他看着褚卫,是另一种感觉。
这感觉如果非要去形容,那大概是被罂粟蛊惑的飘飘欲仙之感,头脑浑浊,却很想上去尝尝鲜。
“醒了?”
荀鹿鸣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
褚卫是突然醒过来的,没做噩梦,也没被什么惊到,只是好像时间到了,就睁开了眼睛。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荀鹿鸣正看着哪里发呆,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问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人好像是在看自己。
“怎么样?还难受吗?”他又抬手去摸荀鹿鸣的额头,“哎?怎么好像更烫了?”
荀鹿鸣躲开他的手,站起来:“我去厕所。”
他走了两步,觉得仿佛是踩在棉花上。
不知道是不是药劲儿过了,他确实觉得现在比之前褚卫来时更难受些。
荀鹿鸣进了厕所,褚卫拿着手机上网搜“发烧了怎么办”。
“鹿鸣,要不你去医院打一针吧。”
被叫了名字的人在厕所里打了个激灵,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褚卫一叫他“鹿鸣”他就觉得特别奇怪,好像是过分亲昵了,他们之间本来不是这样的。
想起前不久还针锋相对恨不得把彼此按在地上摩擦,现在好像是在做一场被施了咒语的梦,实在有些不真切。
荀鹿鸣上完厕所出来,揉了揉生疼的头:“不想去。”
“怎么的?怕打针?”褚卫过来,站在距离他半步之外,歪着头打量他,“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特意学了做粥。”
荀鹿鸣注意到了“特意”这两个字,不知道这人的“特意”是不是给他的。
其实发烧的人哪有什么胃口吃饭,可荀鹿鸣却稀里糊涂地说:“好啊,厨房什么食材都有,你去吧。”
褚卫笑了,随手打了个响指:“得了!你去躺着吧,做好了我叫你。”
他去了厨房,荀鹿鸣站在原地,回味着那人刚刚的背影。
褚卫确实是特意为荀鹿鸣学的煮粥,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米粥,养胃。
他耐着性子熬好粥,盛出来,放在餐桌上。
褚卫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微博,什么都没说,文案只是一个笑脸。
发完微博,他去卧室叫荀鹿鸣,却发现那人又睡着了。
生病的人总是特别脆弱,特别虚弱,也特别惹人疼,褚卫不舍得叫他起来,就坐在床边盯着那人看,坐累了,他就躺到床的另一侧,轻轻的,侧着身,面对着生病中的人,眼睛都不眨。
荀鹿鸣烧得脸色发红,睡得有些不安稳,褚卫头一次觉得恨不得替人生病,他默默在心里感慨:这他妈真的是命吧,刚认识的时候谁能想到哥哥我现在这么喜欢你?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过来,生怕弄醒了对方,没想到,烧得糊里糊涂的荀鹿鸣竟然像只猫一样,顺势往他怀里钻,钻进去之后,还在他胸前蹭了蹭。
褚卫笑了,抱着怀里的人美滋滋地想:我要是现在亲一下你额头,应该不算趁人之危吧?
不管算不算,反正他真的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