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打算来救我!这个结论一出现在我的大脑中,我就急了。这可是圣城,就算我们战斗力再强,都不可能冲得出圣光教会的重重包围。我连忙对着004摇了摇头,用受束缚的双手简单的打了几个手语:*不要,危险。*台下的004也回应了,她的双手垂在腹部,我注意到她指尖的变换,拼凑出了我最不想看见的答案:*我要救你。*读出她的意思以后,我再也憋不住了,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流下。一行是感动,另一行是对这种现状的无可奈何。泪眼蒙眬间,我再次打出了手语:*救我,谁都逃不掉。**一起死。*“看啊,即将前往神域的勇士流下了感恩的泪水!圣光之神,您看见了吗?”
主教烦人的演讲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完,看周围的群众反响都很热烈,他还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等人们回归平静,他又用悲天悯人的口气再次开口:“在我们的勇士临走前,我将为他送上祝福,愿他在神域中得到他应得的平静。”
说完,主教居然慢慢的走下了讲台,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当他走到我身边时,周围的人已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震惊表情,就连圣光教会的人都不例外。除了那些戴头盔的圣光骑士,我又不是透视。或许在这之前,他们从未见过主教与受刑人交谈过?主教微微抬起头,看着我的脸,甚至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绢,轻轻的擦拭我的眼泪。如果干这事的是个女性,我会很高兴的,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等他终于处理完我满脸的泪,他缓缓凑过来,在我以为他要亲上来前压低声音说:“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非常抱歉,我只能看着你被处死,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愿你在巴格拉莫的血肉中获得永生。”
就像是被突然掐紧的气球,我的泪腺瞬间收缩。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大的超乎我的想象。思考了几秒,我决定先装一下傻:“大人,您的意思是?”
“魔神之子,懒惰-埃格拉向你问好。”
就像所有垃圾电影的垃圾情节一样,反派总是热衷于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位懒惰-埃格拉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似乎误会了我的身份。要是他知道自己正在“祝福”一个坚定的反邪教分子,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妈的,为什么我这个时候都能开的出玩笑!撇开这些有的没的,这位主教大人的话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冲击。原来造成安塔村,塞卡村,安特莫斯,以及其他那些我甚至完全不知道的聚居点的毁灭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不对,如果他是魔神那边的人...拉里斯领主好像教过我这类魔物的称呼来着?是魔人?噢,是魔族!如果主教是魔族,他是怎么绕过层层检测,爬到这个位置的?或者他一开始并不是魔族,只是后来被夺舍了?一体双魂?想到这,我再次意识到了自己脑子的不对劲。如果它是一台火车,那它现在肯定在超速行驶,而且还是在一条年久失修,极其容易脱轨的铁轨上超速行使。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临死反应?我怎么知道!我上次死的时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会向父亲祈祷,愿他给你一个好的归宿。”
主教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讲台旁:“愿圣光宽恕他的灵魂。处决,开始!”
我的身后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来人应该穿着一套重甲,要么他就是个肥肉耷拉到大腿上的胖子。几秒后,我的所见证实了前者的正确:一名目测两米的高大侩子手身穿一套漂亮的白色重甲,持着一把白金相间的优美长戟走到了木架的旁边。那把长戟可真漂亮,阳光穿过它的斧面,使得整把长戟看起来如同半透明的薄翼,轻盈而致命。这侩子手的重甲也很有意思,要是以后能在野外遇上,我怎么都得搞一套穿穿。总而言之,要是这套重甲不套在侩子手身上,那把长戟不会下一秒砍下我的头,我会非常高兴的。“哼,杂种。”
侩子手蔑视的沉闷嗓音从面甲下传出。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居然能把木架缓缓的放倒在地。至少我躺着比挂着舒服多了。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我的大脑突然未经过同意就传递了一个指令到我的声带:“大块头,我很好奇你那身重甲能不能扛得住我的攻击。顺带一提,那把长戟可真好看,介不介意到时候借我玩玩?”
这语气和平时的我大相径庭,而且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这句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那侩子手大概是被嘲讽的上头了,哼哧了两声就举起长戟。他应该是圣光教会的忠犬吧,要不然也混不到这个程度。真可悲,他连自己为谁效力都不清楚。还有那个魔族主教,刚才我看他的时候他还低着头,不和我对视。也不知道他是想给自己整个人设,还是因为救不了我而内疚。要是他真的救了我,那还真讽刺,哈哈哈。我是怎么在这个情况下笑出来的!我的笑声显然又一次刺激到了那侩子手的玻璃心,他怒吼着,开始为劈击蓄力,确保能一下砍下我的头。不知道我的头能在地上滚多远。听说人被砍头以后还能维持几秒的神经运作,要是到时候我的脑袋滚到人群里,我绝对要张开嘴巴叫两声,吓死他们,哈哈哈哈!无法抑制的笑声再次从我口中发出,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杂念,什么恶作剧的念头,杀人的念头,甚至是挣脱镣铐抢那个侩子手长戟的念头,都在我的大脑中来回转动。一遍一遍的过,还时不时会添加几个新的想法。要是前世写作文的时候,我会很高兴这件事的发生,但我TM现在在刑场上!那侩子手终于蓄完力了,他要砍了,哈哈哈,马上就下来了!滚啊,滚到人群里,吓死他们!我笑得越来越剧烈,身体也开始挣扎。那原本坚固的木架子居然开始松动,而侩子手的长戟重重劈下。我一边笑着,一边闭上了眼睛,微笑面对死亡。或许叫狂笑面对死亡?要是我旁边有个刑友,我肯定得装个逼,问他一句“第一次?”
什么的。念头越来越多,我的大脑有点疼,还有眩晕...有点想睡觉啊...在死刑的时候睡觉倒是个挺新奇的体验,可惜不能再...再把头滚下去吓人了............004在台下看的心急,她一直在找一个机会突入场内,好把自己的老哥救出来。然而那些守场的卫兵和骑士一直都挺尽责的在充当人肉栅栏。直到一阵疯狂的笑声从台上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先是死刑犯被主教祝福,又是死刑犯莫名其妙的大笑,大部分都感觉自己在见证历史。然而没多久,就在侩子手准备砍下长戟时,笑声停息了。有眼尖的前排观众惊奇的喊道:“圣光啊!犯人睡着了!”
“睡着了?真的吗?”
“好像是噢,你看他的呼吸很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到侩子手耳朵里,把他也给整不会了,手中的长戟迟迟没有劈下。迟疑片刻,他还是屈服给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拿长戟的末端戳了戳古烬的肚子。这下时机正好,绝大部分的教士和骑士都被台上的哑剧吸引了,004终于等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机会。盔甲下的皮肤涌起血丝,眼睛变为血红,她径直推开了前面挡路的教士,如同一颗导弹一般撞在侩子手身上。她的力量毋庸置疑,那侩子手直接飞出去,撞碎了主教的讲台,狠狠拍在了后面的墙壁上。主教的眼里蹦出一丝狂喜,但很快他就恢复成惊慌失措的样子,高声呼喊道:“卫兵!卫兵!拿下这个邪教徒!侩子手,继续执行处决!”
没有传来回应,主教低头看去,只见那侩子手身后的墙已经裂出了好几道裂纹,整个人的身体都不自然的堆在一起,浓稠的血从盔甲的缝隙里滴在地上。主教心里乐开了花,但他还是得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长时间的伪装已经让他的技术炉火纯青:他跳下讲台,在一群骑士的围护下撤离了现场。004停在古烬身边,看了看正闭着眼睛的他。她无法理解,古烬是怎么在这种场合下睡着的。然而这个问题,连古烬本人都回答不了她。看着如同海浪般涌来的教士,004顾不得多想,连忙拿出法杖砸碎了古烬的镣铐。大概是被声音吵醒,古烬慢悠悠的爬了起来,揉揉自己的眼睛。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到了旁边焦急的004脸上,摸了摸她的头:“004啊,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004坚决的摇摇头:“我不管。”
说完,她发现眼前的古烬似乎有点不对劲。首先是眼睛,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完全血红;其次是他周围的气场,平时古烬基本没有什么气场,对人挺和善,但现在,004站在他旁边都感觉有点不安。当她使用她那探测活物的视野时,这种不安感更强烈了:古烬的身影完全融合在一片灰白中,没有任何代表生命的红色。看着有点发抖的004,古烬随手砍翻了一名教士,随后扛起尸体砸倒了另外一名:“你准备怎么离开?”
“我......”“你不知道。有时候做些计划是好事,至少不会莫名其妙的把小命送了。”
他一边说,一边躲过一发【圣光箭】,随后狠狠的往那教士脸上拍了一发【爆破】。004从未见过古烬用这种语气说话,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凶残的战斗风格。“总之,你先睡会,我会想办法确保你的安全。”
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古烬就一拳打在她的面甲上,击晕了她。随后把她和自己刚弄死的几个教士摆在一起。确保004能和其他尸体完美融合在一起后,他点点头,抽出长剑和盾牌,冲向了前方的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