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正要入座时,看到最后排的位置有警卫员,至后三排都空出来距离只坐一个人,笔直的身型,后梳的发,细微皱纹的双眼。 那人是闵文庭。 达官显贵的气场,林烟有点骇然。 林烟并不知道他老子还在港城。 那名警卫员直直朝她走来,敬了个礼,“林小姐,文庭先生在等你。”
林烟点头,跟随警卫员的指示走过去,弯腰,“伯父。”
这一声伯父很见外,她和闵行洲始终离了。 闵文庭示意她坐,面目从头到尾只盯着台上的法官,林烟觉得,这种人的威慑力简直太冷了。 好久,闵文庭才说话,“你父亲的事结案了,重新翻出来你会难过吗。”
林烟沉默的坐着不敢动,警方办案的效率确实快,从翻案到搜集证据以及从林勇口中套取供词,从金茂湾拍卖开始,就已经暗中着手调查。 林烟直视被告席的地方,“不怎么难过,因为我猜得出来是他们。”
闵文庭提醒,“无期。”
林烟嗯。 等待法官宣判,闵文庭从看到林烟第一面开始就知道她有点问题,“吵架了?”
林烟,“小闹矛盾。”
闵文庭看出来,但不知道其中原因,行洲那边的人要么嘴巴老实要么一知半解不给痛快。 闵文庭并不想介入两个人的感情过多,都是成年人会有自己的选择。 “什么困难跟我说,我能解决。”
“伯父工作忙,不劳烦伯父。”
林烟默了默,“感情方面的事,我能解决。”
她不至于把事说出来,父子俩的感情本就没有,她不做罪人。 “小烟。”
闵文庭问她,“你是希望孩子无名无份的方式出生吗。”
林烟应,“不管孩子以何名分出生,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我能确认没人敢编排一句。”
是闵行洲的孩子。 私生子这三个字也就林烟能调侃出口。 林烟知道权贵的差距,知道有钱和有权的差距,在闵行洲身边,她见过。 人与人之间,天与地的世界观。 再有钱,站在闵行洲面前,一点触碰也变得遥不可及。 她不在乎是不是私生子出生,她只在乎闵行洲够不够疼这个孩子。 实在想过头,孩子还没顺利出生。林烟收回思绪,“伯父下午忙吗,去露闲居喝杯茶吗。”
闵文庭问,“请我?”
“伯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林烟示意,“每次都是因为我,那我该请谁?”
闵文庭示意警卫员,“你看看她这张嘴,老太太一定是这样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哄住了。”
林烟在闵文庭面前已经算收敛,晚辈见长辈的礼貌还是要有,微微一笑,“实在不敢在伯父面前造作。”
闵文庭理了理身上的正装,略微颔首,“你这份热情我领了,目前还有事。”
林烟同样起身,“好,伯父您慢走。”
闵文庭走一步又停下,“改口真快。”
林烟目送他老子离开,不是怕,他老子身上让人肃然敬畏的气息太浓。林烟独自坐了回来,问保镖要水壶喝水。 判了下来,她二叔林闻峰罪名最大,剥夺权利终身监禁,再无探监的权利。 . 路边。 闵行洲坐在车内,皮鞋抵在刹车板上,扔掉烟,单手接电话,“她说什么吗。”
那边的人低声,“林小姐和您父亲只是简单交谈,没提到什么事。”
闵行洲挂了电话扔控制台。 二十分钟后,宾利车停在刑警大队的停车场。 闵行洲最后见林闻声一面,林闻声要求的。 “你可以阿。”
林闻声的声音像磨钝刀一样难听,显然被暗无天日的监禁逼得走投无路,“你就这么玩阿勇。”
林勇就是条鱼,是所有人都以为闵行洲的目的是林勇,是金茂湾。 闵行洲看了一眼判决书,“你儿子都看不惯你劣迹斑斑的罪行。”
“有人说服他。”
林闻声继续说,“是林烟。”
闵行洲动作一滞,很快恢复淡定,“猜得出来。”
“你一开始能想到吗。”
林闻声接着说,“她林烟心思百八花样得很,从她堂堂正正拿到继承权我就觉得她不简单。”
闵行洲语气沉,“是你们在逼她的,她本来可以无忧无虑,想演戏就演戏,想登台就登台,不会踏上这条路。”
“我想,你以后会来感谢我的。”
林闻声却突然说,“不这样,你还会遇到林烟吗,你和她还会有纠缠吗,和她有故事的会是易利顷。”
易利顷图谋不轨的心思,林家上下都懂。 听到这个问题,闵行洲低笑了一声,情绪不表于情。 林闻声不了解闵行洲的心,这类人太难看透,看到的只有他的深沉,他的运筹帷幄和呼风唤雨。 感情,或许遇不遇见林烟,闵行洲这个人都无所谓。 林闻声,“我生出来的儿子竟同意外人的花言巧语指控我。”
闵行洲合上纸张,“你早认罪何必浪费我那么多时间。”
林闻声烤手铐的手动了下水杯,端起来喝,“这种侥幸心理,你应该不懂。”
“懂。”
闵行洲手臂搭椅子上,睇林闻声一眼,“我昨晚在林烟身上刚体验。”
稀罕事了,林闻声笑问,“然后呢。”
“跟你一样的下场。”
闵行洲倒了杯水,并没有着急喝,“死路一条。”
林闻声突然来兴趣,看着有风流名在外的港城太子爷。 太爷身上的底气和铁血手腕确实能独当一面,同样,他的风流名可一点不虚,身边众多娇丽争奇斗艳。 走一个,又会来一个,漂亮女人都爱往他床上爬,要钱的,要权的,要情的。 想到这,林闻声说,“能让你体验到侥幸的,唯有女人,唯有情事。”
闵行洲手指摩挲着杯口,“其实能理解你先前的死鸭子嘴硬,需要开水烫。”
林闻声彻底没忍住笑,“你也被烫了?”
闵行洲人淡泊,“挺烫,她不肯和好。”
林闻声眼皮覆下,“闵行洲,你对她究竟有没有情。”
林闻声觉得,应该有,不然凭太子爷的薄情,林烟不可能一直呆在他身边做情人那么久,但这份情不足够谈得上热烈深厚。 林闻声看着闵行洲离开,干裂的唇蠕动,“好你个林闻歧,挺会挑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