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不定,姜杏之穿着青碧色的里衣坐在窗前。
窗户半开,夜色迷人,不知名的花香伴着虫鸣包裹住这座小屋子,窗边偶有萤火虫飞过,亮白灵动,煞是有趣。
姜杏之发丝随着晚风吹拂,微微飘动,她专注地掰着手指仔细数数,来回好几遍,确定无误后,面上慌张起来。
“我们都来了二十一天啦?”
香净点头:“还有九天我们就要回府了。”
姜杏之低声喃喃:“好快呀!”
等回了侯府,她怕是与道长再见一面就很难了,她再也不能想见就能去见他了。
这般一想,她便难受地不行。
“我们可以不回去吗?”姜杏之可怜兮兮地问。
香净为难地看她。
姜杏之也知道自己在胡说了,来玉霞观小住一个月与常住是不一样,若被旁人知晓了,该说西宁侯府苛待孙女了,这种损害名声的事,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做的。
等到了日子,西宁侯府的马车定会准时过来接她。
姜杏之整个人都蔫巴了,挠心挠肺的难受,可她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香净将外面的烛火一一熄灭,走回来,轻声说:“姑娘与元蕴道长投缘,何不准备告别礼送与道长留作纪念。”
告别礼自然是要的,可她想要的不止这个,姜杏之默默地叹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窗户开着虫子要进来了,姑娘早些上床睡吧!”香净道。
姜杏之应了一声,起身往床榻走,掀开床幔,钻进香净铺好的被褥里。
香净看她把自己安置好,帮她压紧床幔防止飞虫进去:“今儿姑娘也不点香吗?”
姜杏之摇头:“不点了。”
她好听话的,道长让她少点香,她就乖乖地做了。
“好。”香净说着,便小声地退了出去。
姜杏之翻了个身,抱着轻薄的锦被,想着,明日要去岱宗观,悄悄打探一下,道长需要什么。
姜杏之翻出今春新裁制的衣裳,先前不曾舍得穿。
杏色暗花折领长衫,里头是件米黄色的小衣,下搭同色彩蝶穿花样式的百迭裙,绸缎垂顺柔滑,勾勒出她窈窕纤细的身姿。
香净帮她理了理衣襟,不经想到当初做衣裳的时候,旁的姑娘们不喜这颜色,觉得太过素净,这料子便落到她们姑娘手上。
如今一瞧,真是正正好的,她们姑娘就适合这般柔和的颜色。
“姑娘今儿出门记得撑伞,外头太阳很大。”阿渔从外头进来说。
阿渔甩着袖子扇风,看着烈阳,有些不高兴地抱怨:“这才什么季节,竟也这般热了,今年夏天怕是不能过了。”
姜杏之笑着说:“我记住了。”
她有个小毛病,便是晒不得太阳,太阳一烈,她便浑身泛红,夏日出门总要撑伞挡着些。
姜杏之撑着伞往岱宗观去了。
穿过树林,却发现杏花林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刷着红漆,门车盖格外富丽,姜杏之脚步迟疑,莫不是道长今日来了客人?
正想着子晋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子晋跑得气喘吁吁的。
姜杏之见他额头冒汗,往他跟前走了走,让他也躲进伞内避避太阳,柔声问他:“道长是有客人吗?”
站在伞下,有股幽香,子晋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我是男人,不必撑伞。”
姜杏之忍不住弯起眼睛,浅笑一声:“知道啦!”
子晋见她识趣,满意地点点头:“是来了一位客人。”
“那我改日再来。”姜杏之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懂事的。
“没有关系,道长在凉亭招待客人,你在屋子里等会儿就可以。”子晋说。
姜杏之私心作祟,小幅度地点点头。
满地落花,树上多是茂密的绿叶,小道有了树叶的遮挡凉爽了许多,姜杏之便收了伞,小声与子晋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姜杏之好奇地问。
子晋面色微僵,自然是有暗卫来报。
姜杏之不等解释,先找到了答案,杏花凋谢了大半,没了盛开的杏花遮挡,远远地可以瞧见岱宗观的牌匾了。
她这么大的一个人过来了,自然可以看到踪影。
子晋听完她的自问自答,抿唇点点头。
姜杏之展唇笑着,抬眼间看到了凉亭内的景象。
笑容滞住,脚步也跟着停下了。
不愿处的凉亭内,有两道身影,一道姜杏之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元蕴道长,而此刻他身旁不同上回,都是些文人雅士。
这次他身旁站着一位女子,虽辨不清她的面容,但从她妩媚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可以猜到定是位容貌艳丽的佳人。
女子衣着打扮也是格外的富贵。
姜杏之低头看看自己,心里陡然一酸。
而令她更酸的还在后头,只见元蕴道长低着头,探手握着女子的肩膀轻拍两下,又从袖子掏出娟帕递给她。
姜杏之委屈巴巴,攥紧手里的绢帕,耳朵里再也听不见旁的声音了。
凉亭内
陆修元轻叹一声:“姑姑莫要再伤心了。”
瑰阳公主接过绢帕擦擦面颊:“要不是阿言说漏了嘴,我竟不知道你回来了,整整是一年了,我时常在想……”
瑰阳公主哽咽住。
瑰阳公主是中宫嫡出的公主,陆修元的姑姑,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岁,长相如她的封号一般艳丽妩媚。
她口中的阿言是她辅国公的长子,薛京言。
“我找到阿言,也就没想着瞒您。”陆修元眉眼温和,语气轻缓。
瑰阳公主深吸一口气:“好孩子,你如今回来就好,等我进宫告诉父皇接你回去,你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瑰阳公主想到东宫现在的情况,忍不住的心烦。
陆修元摇头,拦住她:“姑姑,不着急。”
瑰阳公主看他神色,微微一愣:“元哥儿,你……”
陆修元轻笑一声:“姑姑放心,我自有筹谋。”
瑰阳公主默了默:“你的那些谋划算计,我一概不管,只一样,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不然百年之后我无法向你母亲交代。”
陆修元的母亲高氏,曾是瑰阳公主的伴读,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亲密。
高氏去世后,瑰阳公主把陆修元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八壹中文網
陆修元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倩影,点头:“姑姑我心里有数。”
瑰阳公主轻拍他的手,不再说话。
姜杏之扁扁嘴,一脸幽怨。
作者有话要说:杏杏是颗小酸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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