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恭身送走郑国大长公主,转身脸就沉了下来,扶着赵嬷嬷的手,上了轿辇。
郑国大长公主身份高贵,西宁侯府里的一应女眷都前来相送。
姜杏之皮肤晒得晕红,傻笑着,眼睛冒着小星星站在姜桃桃身旁,很为她开心,五姐姐的好姻缘没有因为她而有变故就太好啦!
一旁挽着五夫人手臂的姜月桐,眼里闪过嫉恨,郑国大长公主今日来西宁侯府虽未将看中了姜桃桃的事情挑明了说,但明里暗里的暗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了。
姜月桐抿紧嘴巴,姜桃桃何德何能?她怎配?
粗使婆子们稳稳地抬起姜老太太的轿辇,轿辇中传来老太太冷硬的声音:“邵氏去我院子。”
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大夫人为邵氏,众人隔着车帘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怒气。
姜桃桃听着心头很不舒服,她不知道阿娘又哪里惹她不高心了。
姜杏之猜测许是因为大伯母没有提前告知老太太?
两位姑娘都想不通老太太的火气从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而来。
大夫人温笑着应下,然后气定神闲地嘱咐姜桃桃:“大长公主送了好些东西给你,你回去分些给兄弟姊妹们。”
姜桃桃看不出她阿娘神情的变化,只能说道:“我知道。”
大夫人点点头,上了候在一旁的轿辇跟在老太太后头。
“五丫头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族里的婶婶嫂嫂们打趣着姜桃桃。
姜桃桃平日里骄傲自若,但到底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被她们逗得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娇声道:“既然各位婶婶嫂嫂们这么好奇,要不然我趁着大长公主还未走远,去请她回来陪你们聊聊?”
宽阔的巷子瞬间安静了,姜桃桃扬起下巴,拉着姜杏之往回走。
走到没人处,姜桃桃才伸手扇风想要散去脸上燥热,羞愤地说:“真是臊死我了!”
姜杏之眨眨眼,撑起手中的伞,将红扑扑的小脸掩在伞下。
众人都散去,姜月桐去了五夫人的院子,五夫人幸灾乐祸地说:“瞧着吧!老太太还有的闹!”
五夫人是老太太最疼的小儿子的媳妇,对老太太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老太太野心太大,想让姜家和邵家一同扶持她娘家,可也不看看,人家乐意吗?
如今吃了瘪,心里不疼快着呢!
五夫人拍拍手,等着看笑话。
姜月桐冷哼一声:“祖母年纪大了,威信怎么和前些年相比,我的婚期她都争取不到!更何况祖母敢和郑国大长公主抢人?”
姜月桐与顾家二公子的婚期定在了明天三月十六,这个月月底顾家就要过来行请期之礼了。
五夫人愣了愣,讪讪地干笑几声:“只要老太太和大房闹别扭,我们就赢了!”
姜月桐哼笑,还要添把火才好。
姜月桐在翠珠耳边嘀咕了几声,翠珠点点头,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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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顺刚刚也跑去墙角偷看,想要看看公主是长什么样子的,可惜只瞧见了仪仗,旁的什么都没看见。
进了屋,阿顺发现王含郊还站在窗前眺望远方,仔细一想表少爷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认真温书了,每日握着书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表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阿顺觉得王含郊前途一片光明,日后定能平步青云,打定主意讨好他,若能永远做他的随从,跟着他更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含郊回神,轻咳一声:“无事,你自己先去忙吧!”
他方才在想再过不久,便到了七夕节,听说汴京的七夕很热闹,届时可以邀五表妹一同前往。
“刚才我在外头碰见四姑娘身边的翠珠姑娘,翠珠说我们府上又要有喜事了。”阿顺发现这位表少爷对府里的家常事很感兴趣,每日都会将府里发生的重要事情讲与他听。
王含郊可用的人少,阿顺算是他在西宁侯府内的一双眼睛,替他观府里的大小事。
“什么喜事?”王含郊双目清澈,带着好奇。
“原来那位郑国大长公主驾临我们府上,是为了我们给五姑娘说亲!”阿顺喜气洋洋地说。
“什么?”王含郊面色大变。
阿顺与有荣焉地说:“大长公主看上了我们五姑娘做她的三孙媳妇。”
王含郊心头急跳,失了分寸,眼睛紧盯着他,当即质问:“这怎么可能?”
阿顺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结巴地说:“五,五姑娘正,正是好女百家求的年纪。”
王含郊看他反应,知道自己可能把他吓住了,捏紧手里的书脊,让自己冷静下来,转眼又是恢复到往常青涩有礼的模样:“我,我只是太惊讶了!”
阿顺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松了一口气:“许是五姑娘喜欢玩闹,看着还有些孩子气,表少爷没有想到五姑娘这么快说亲也是正常的。”
王含郊深吸一口气,强笑着说:“老太太可有答应?”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是老爷夫人们心里乐意,大家族里的那些规矩走下来,也要不少日子以后才能真正的定下。”阿顺道。
王含郊再也坐不住,起身去了寿安堂。
寿安堂
老太太阴着脸坐在正首,大夫人端着茶盅抿了口茶,笑着说:“还是母亲这儿好东西多,这是今年的新茶吧?”
姜老太太不接她的话茬,手肘撑着凭几问道:“老大媳妇,我可给你委屈受?”
大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慌乱:“母亲这话是何意思?”
“你明知我属意……”姜老太太话未说完,就被大夫人打断了,她绝不可能让她把那句话说出口。
“母亲是不满意我为桃桃寻到这门亲事吗?若母亲不满意,趁着事情不曾定下来,我就去回了郑国大长公主!”
大夫人在她手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媳妇,最会做样子。
姜老太太被她堵了话,面色难堪,看她笑晏晏的样子,心中恶心,她还能说什么!
说句实话,邵氏为五丫头寻的亲事当真是极好的,挑不出任何毛病,要是拒绝了,她如何甘心。
更重要的是,若她回了这门亲事,转眼却把五丫头许给她娘家侄孙,她才要被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百年之后更是无颜再见姜家老祖宗。
“老大媳妇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这顶好的婚事,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太太能如此想,媳妇也就放心了。”大夫人状似感动地捏着绢帕说道。
姜老太太如梗在喉,厉眼瞧她,精明的眼睛有些浑浊:“我也是五丫头的亲祖母!”
大夫人低眉顺眼,柔顺地点头。
一刻也不愿意在寿安堂待着,借口说有事要忙,先行告退。
“五丫头日后嫁的可是皇亲国戚,伯爵府的公子,你操心也是应当的。”老太太睨视她一眼。
这话讽刺意味太浓,可大夫人已经无谓与她纠缠,桃桃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自有她这个做娘的心疼。
承安伯府的三公子是个好的,能早些定下来就赶紧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可惜了!”姜老太太歪靠在凭几上,摇头叹息。
“老太太愁什么?表少爷样样出色,就算与五姑娘没有缘分,等明年春闱过后,多的是人抢着要。”赵嬷嬷说道。
这道理老太太难不曾不知道吗?她就想着趁她还能做姜家的主,能拿捏邵氏,让他们扶持郊哥儿上位。
别人家能比得上她的用心?
姜老太太正发着愁,王含郊就过来了。
看王含郊焦急的神情,姜老太太越发的愧疚:“郊哥儿,之前的事情就当做误会吧!”
“姑祖母果真是想把五表妹许给承安伯府的三公子?”王含郊低声问。
“郊哥儿放心,有姑祖母在,定能帮你寻个好亲事!”姜老太太听他声音委屈,安抚道。
王含郊并没有被她口头的承诺哄住,他此刻清醒无比,老太太待他的好,也不过如此,能够攀上皇亲国戚,又怎么会再在意他这个娘家的亲戚。
旁终究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争取,王含郊甚是感激的说:“含郊定会永远记得姑祖母待我的好心。”
姜老太太很满意他的懂事,她那个混账哥哥这辈子唯一作对的事情,就是生了个好儿子。
王含郊出了寿安堂并未回客房,而是去了姜月桐去寿安堂必经的小园子,喊住路上的侍女:“姐姐安好。”
那侍女见他唇红齿白,相貌清俊,说话也好听,红着脸:“表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刚从姑祖母院子出来,姑祖母说要寻四表妹有事,我到底是男子多有不便,还请姐姐帮个忙。”王含郊红着脸,很不好意思。
“表少爷客气了,我这就去趟梧桐院。”侍女连声答应。
王含郊又拱手道谢。
半刻钟后,姜月桐带着翠珠过来了。
姜月桐面带担忧地看着王含郊,细着嗓子关切道:“表哥你没事儿吧!”
“表妹早就猜到了吧?”王含郊看着她。
姜月桐扯扯唇:“表哥说什么呢!”
她虽然料到大伯母会帮姜桃桃另寻亲事,但不曾想那人竟然是承安伯府的三公子傅岸。
“表妹懂我的意思。”王含郊冷眼瞧着她装模作样。
他知道姜月桐远没有她表面看上去纯良,他住在西宁侯府也好些天了,府里表妹们的关系他也看在眼里。
更何况这些天,她只要一有机会就在他耳边讲述姜桃桃的事情。
而她也清楚的明白,大夫人决不会看中他,将姜桃桃嫁给他。
姜月桐似乎也不意外他那能看穿她的心思:“那表哥是想放弃了吗?”
王含郊看着她,眼里的野心**显露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你们不喜欢看这两个人,我争取明天把他们解决掉。
要是写得快的话,明天也可以看到道长掉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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