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勒令谢与砚回了裁决号。
科技发展到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他时时刻刻跟进就能够掌握现场的状况。
时予开启智脑的全拟态模式,在全拟态模式之下,和她进行通讯的人可以观察到现场的所有情况。
她带着沈沉等人返回城市,星长已经守在这里了,他的神色很着急,没有看到谢与砚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他很快意识到露出这种情绪不太对,立刻收拢了表情说道:“时少将,孩子们的定位装置是在前面的下水道里发现的。”
星长指了指前面已经被封锁起来的一段路,在他指的方向拐弯处有一个巷子。
众人走过去,发现巷子很脏,里面丢了不少垃圾,不过因为小科有可能是在这里踪迹的,刚刚被清理过,只是没清理不干净,臭味从里面飘出来,有点难闻。
沈沉眉头皱了皱,目光落在被打开的下水道入口,入口倒是不脏,里面被装了临时照明灯,有光线透出来,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这话是对时予说的。
谢江飒逝世后两年多,沈沉做过心理准备谢立钦会重新派人到谢与砚身边,只是等来等去都没有动静,在他以为谢立钦有别的打算时,时予却突然出现了,坐上谢江飒原来的位置,也取代了他在裁决军团中的地位。
突然空降一个人过来,当然会有人不服,但是这个人是时予,不服的声音微乎其微,即便是在强者如云的裁决军团,要拎一个出来打得过她的还真不一定有。
时予也不知道是真会做人还是假会做人,每次见着人都会笑眯眯打招呼,跟之前的谢江飒很像,可她的行事风格却很嚣张,这种嚣张是由内透露到外的,偏偏她还嚣张得让人心服口服。
在她进入裁决军团后仅有的几次训练中,所有训练成绩吊打所有人,这对以往的裁决军团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有人在射击上,有人在对战上,有人在观察时,有人在战术上,可时予来了之后,一骑绝尘把所有人甩在身后。
有人试图用她最薄弱的战术战胜她,但是很可惜她在战术方面的确不怎么厉害,要论其应变能力,却没几个能人比得过她。
对手强大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不知道对手会怎么出牌,那种无迹可寻的战斗风格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头皮发麻。
时予点点头赞同他的话。
星长立刻在前面带路,下水道的楼梯一开始是狭窄的,到了下面则变得宽大起来,整个下水道都很宽很大,里面也不脏,科技发展到现在,对于自然资源的保持远远要比母星时代要容易要轻松,所有排过来的水都是经过清洁的,不会污染环境。
下水道里即便有灯光也掩盖不了暗沉沉的压抑感,时予稍稍打量的四周后说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下水道口修建在一个堆满垃圾的小巷子里,就算是进行全面的搜索,短时间之内也根本找不到这里。
星长是个做事稳妥的人,回答也很稳妥:“有人说小科不见之前在这附近玩过,我马上派人过来找,负责搜索的人发现下水道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进来就发现了小科身上的定位装置。”
“时少将,是在这里发现的。”星长一边说一边指着下水道的地面,下水道的地面湿漉漉的,看不出什么痕迹。
“整条下水道都搜索过了吗?”时予继续发问。
她打量着四周,这里常年潮湿,地面积着一小滩又一小滩水洼,水洼很浅却很多,看不太出来有没有人从这里走过。
星长点点头说道:“都搜索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或者机关装置。”
时予点点头,看了一眼黑不见底的下水道通道,半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地面。
沈沉和裁决军团的其他人也在认真检查下水道,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过收效甚微。
时予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目光扫过对着下水道通道深处目露担忧了星长后,打开智脑。
一条红线从她周身蔓延开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扩散,她的智脑立刻弹出虚拟屏幕,虚拟屏幕中是下水道整条过道的3d建模。
虚拟屏幕中的下水道里布满了被荧光绿标出来的脚印,脚印有些凌乱,却看得出来只是一个人的,脚印蜿蜒着向前,也不知最后通向哪里。
她做这一系列动作没有避开别人,星长也看到了虚拟屏幕呈现的情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时予笑了笑说道:“最新开发出来的技术,二十四个小时之内能够捕捉到一定空间内生物的活动情况。”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计算出这一切的是一直和她连麦的谢与砚。
星长收起惊讶的表情,脸上的着急褪去一些,带出几分笑:“那真是太好了,一定能很快追踪到那些抓走孩子们的人。”
“孩子们还那么小,抓他们的人实在太丧心病狂了。”他脸上才涌出来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愤不平。
时予听他这么说,突然道:“你不是说之前还有其他人失踪吗?那些失踪的人的资料可以发给我吗?”
星长突然听她说起失踪的其他人,似乎有些疑惑这时候问这个干嘛,又顿了顿,连忙点头,发了一份资料给她:“最近失踪的人都在这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时予没有承诺什么也不做保证,他指着智脑上越来越完整的建模说道:“我们顺着这排脚印去找吧,星长你先回去,如果有事我们随时联系你。”
星长有些不太放心,可他知道自己留在这个拖累,只好点点头,不太放心的嘱咐:“你们小心。”
星长离开了,却有其他人留下来帮忙带路。
时予等人一路往前追踪,追到一面墙时,脚印没了踪迹,很显然,抓走孩子们的人很可能通过这面墙去到了某个地方。
说不定这里可以通向外界。
时予正犹豫着要不要用外力直接破坏将墙破坏掉,沈沉向前一步说道:“我来试试,说不定可以打开。”
时予点点头,见他展开智脑伸出虚拟触手贴在墙壁上,十他的指在虚拟键盘上翻动着,很快墙面上弹出好几个虚拟屏,数据翻涌得很快,看得出来是在破译正面墙上安装的程序。
沈沉是裁决军团指挥团的二把手,仅次于谢与砚的存在,他实力出众,如果在裁决军团之外,现在也是一方大将。
约莫两三分钟后,他面前的虚拟屏幕一个个减少最后只剩一个,湿漉漉的墙壁开始抖动,不一会儿墙壁完全打开了。
出现在墙壁后面的是一条和下水道完全不同的通道,里面很干净,看得出来制造通道的是稀有金属,在灯光透过来时,从灰暗看向明亮,晕开的光圈让人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时予上前两步,将手贴在通道墙壁上,很快她听到私人通讯中谢与砚说道:“主材料是雪银,利尔维亚星系最出名的矿石,和灰锂一样都是制造sss级机甲的材料之一。”
说到灰锂,时予很难不想到那座差点要了她性命的战斗堡垒。
她眯了眯眼。
这里通向哪里?会是一座战斗堡垒?还是一座地下军工厂?
“进去看看吗?”沈沉问道。
通道里很安静,甚至没有人守卫,也不知道是对方太过自信,还是根本不在意这里被人发现,又或者说这里也被废弃了?
时予唇瓣弯了弯,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家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笑,沈沉也忍不住多看她两眼:“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好笑的东西吗?
后面一句话他没问出来。
“当然要进去看看,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嚣张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掳人,今天就端了他们的老巢,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说着,双手抱胸,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同样将她这一番话听在耳朵里的谢与砚纵容似的弯了弯唇瓣,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沉不是第一次见识她这么嚣张了,点点头,又叮嘱道:“还是小心一些。”
时予拍拍他的肩膀:“安心,不会有问题的。”
过于膨胀,这不像她,可又像她。
沈沉无奈的点点头,将目光放进通道里,似乎在思考什么。
时予让前来带路的人都原路返回,自己和裁决军团的人一起走进通道。
通道里的光芒很柔和,可谁也不知在这份柔和之下暗藏着怎样的杀机。
“沈指挥,你说这是什么地方?”时予拿出一支营养液咬着,漫不经心问道。
走了几分钟也没见走出什么花样来,也不知道这条通道有多长。
沈沉认真想了想:“有没有可能和灰星地下的军工厂一样?”
灰星基地地下的军工厂简直让人跌破眼镜,谁都想不到幕后之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灰星基地地下修建军工厂,还建得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不是战斗堡垒引发出的一系列事情,谁知道基地地下军工厂的存在?
可惜,不管是战斗堡垒还是军工厂都在战斗堡垒恐怖的爆炸中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后面发现的军工厂也是早已被废弃的,不具有任何调查的价值。
时予摸摸下巴道:“你说偷偷躲在背后的死老鼠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明明做事情做得偷偷摸摸,却要把军工厂建在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是觉得灯下黑?还是在挑衅?”
沈沉摇了摇头。
别人什么心思还真不好猜。
时予却咬着营养液继续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从我们进来后,他就在某个地方偷偷监视着我们,又像上次一样,故意放钩子让我们过来,以达到某种目的?”
“上次?”沈沉注意到她话里的字眼,询问道:“你们在灰星也是这样吗?”
时予声音轻巧:“我说的可不是在灰星,在灰星我是被抓的。”
她说着,语气里多了几分抱怨:“那只死老鼠还想要我的基因,拿不到我的基因,又想要我的【战神】,说实话,难怪是只不敢露面的死老鼠,总惦记着别人的东西,也就这样了。”
她左一句死老鼠右一句死老鼠,也不知是不是像她话里说的那样觉得有人在偷偷窥视的他们,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把对方气死。
沈沉惊讶的询问:“为什么要你的基因?为了做基因实验?”
灰星战斗堡垒内部基因实验的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谢立钦亲自下手清洗,宇宙生命组织也派人过来调查,事情闹得很大。
时予比他更惊讶的挑挑眉:“你难道不知道吗?白庄之前偷偷取过我的血,不过因为我的基因上了基因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作进了医院躺了大半个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基因缺陷让他整个人有点疯,当时我还险些栽在他手里。”时予一边说一边感叹,沈沉总觉得她的话里带了点别的东西,朦朦胧胧让人听不真切,却又异常别扭。
“那你说的上次是哪一次?”他揪着刚才注意到的点询问。
“寰宇机甲联赛。”时予回答的很轻快。
见沈沉对她露出疑惑的目光,她笑起来说道:“死老鼠虽然让人恶心了一点,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本事,不仅跟海勒斯勾搭在一块,还跟凯因勾结在一起。”
沈沉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时予耐心的解释道:“他应该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太多的巧合凑在一块就成了刻意。”
“我会参加寰宇机甲联赛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咱们元帅又在第一元帅面前立了军令状要在一年之内拿下凛冬星,所以托亚斯共和国和联邦的战争节奏一定会走得很快。”
沈沉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时予参加寰宇机甲联赛和联邦与托亚斯共和国开战,完全是两件独立的事情。
时予笑眯眯起来:“当然有关系,我参加寰宇机甲联赛,而卡斯兰帝国又一心算计联邦,想要和联邦开战,就算死的不是凯因和修泽尔,也会死其他人,总之卡斯兰帝国这次一定会找到借口。”
“卡斯兰帝国要找借口,从我们这些参赛者身上入手最简单,帝国和联邦开战,你觉得影响最大的是什么?”
沈沉顺着她的话去想,沉吟了几秒钟说道:“双线开战对联邦来说压力太大,其中一方一定要迅速结束战争,好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另外一边。”
“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被扣押在卡斯兰帝国之后,咱们元帅不得不加快节奏。”
沈沉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可是,加快节奏是元帅自己的打算,议会并没有要元帅要在短时间之内结束和托亚斯共和国之间的战争。”
“这难道不该问你吗?”时予突然停下脚步,靠在墙边,笑眯眯的看着沈沉。
她手里还拿着一支营养液,刚刚那支被她喝完了,这支是她新拿出来的。
沈沉完全愣住了,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累死了,咱们休息会儿再往前走。”时予咬着营养液含含糊糊道。
沈沉有些摸不准她现在在想什么,心头有些忐忑。
通道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大家的呼吸声,两个为首的人没讲话,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不容易等时予营养液喝完,大家都等着她说点什么,她又揉揉肩膀抱怨道:“好想回去睡觉……”
此时,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她参加联邦第一军校新生军训时睡了□□天的辉煌战绩,有人嘴角抽了抽,有人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不过大家都是悄悄的。
终于,时予把目光放在沈沉身上,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刚刚说到哪了?”
“你说元帅不得不加快和托亚斯共和国之间的战争。”沈沉贴心的提醒道。
时予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没错没错。”
她继续往下说:“元帅会加快速度解决掉托亚斯共和国,但是外人无法得知他会制定什么样的战术,死老鼠他们也是这样。”
沈沉又忍不住疑惑:“那你说这么多——”
“如果有内应就不一样了。”时予打断他的话,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那一刻,沈沉瞳孔收缩,而暗金色的弯刀已经笔直的刺进了他脖子边上的墙壁上,弯刀的刀刃和他的皮肤只有咫尺的距离。
沈沉完全被吓住了,磕磕巴巴道:“时少将,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那些死老鼠在裁决军团内部有内应。”
时予托着下巴,语气轻巧。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内应?”沈沉难以置信道,还拔高了音调,语气里充满质问。
“我十几年前就跟在元帅身边,和元帅无数次出生入死,你怀疑我,元帅知道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从来不听他的话,都是他听我的。”她说着,声音里带了浅浅的小得意,似乎不是在和人摊牌,而是在炫耀什么。
说完了,她脸上所有笑容尽数收敛,冰冰凉凉的面孔竟让人有想打寒战的冲动。
又一把弯刀飞过来,擦着沈沉的鬓角过去,削下一缕发丝,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扬着,很快落到了地上。
“如果不是因为信任你,他怎么会让你在前线督战,自己带着人孤军深入,如果不是因为信任你,他怎么会置自己于险境之中,差点连命都没了。”
如果不是因为信任沈沉,谢江飒怎么可能会死?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没怀疑你,是后来才发现不对。”
“对于一个纪律严明的军团来说,被列为最高级机密的任务那么轻易告诉一个军校生,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你是裁决军团的人!”沈沉出声强调。
“沈指挥,裁决军团战时机密条例需要我背给你听吗?”
到现在还不肯承认,无谓而可笑。
“从凯因之死开始,挑动联邦对于卡斯兰共和国开战,将一万多人视为弃子,议会会,谢与砚不会,他不会漠视联邦任何一个民众的生命。”
“你们在逼他,逼他兵行险招,深入托亚斯共和国,再提前把计划透露给海勒斯。”
“你可别告诉我海勒斯是开了天眼才能提前猜到你们的计划,在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埋下【恶龙】系统。”
“埋了【恶龙】系统还不说,还要派人对他动手,要亲眼看见他死了才放心,你说说,那只死老鼠对他究竟忌惮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费尽心思布下这么大的棋局?连你都被策反了。”
见沈沉还要辩解,时予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别解释了,再否认就没意思了。”
沈沉目光涌动:“你有证据吗?”
“我需要证据吗?”时予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轻声反问道。
沈沉紧紧盯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冷笑一声:“你果然很难对付,本来打算将你一起解决了,没想到你比想象中的要麻烦得多,不仅没死,还把人救了出来。”
“不,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掺合,没了他当你的□□,你迟早被议会生吞活剥!”
浓浓的懊悔充斥在沈沉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来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
时予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弯刀,一点也不怕突然失手给自己来上一下。
她默默听着沈沉的话,不做任何表示。
沈沉看不透她,沉默下来,目光沉沉:“知道我有问题,还敢跟着我来这里,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时予毫不在意道。
她拍拍手站直了,伸了个懒腰:“说吧,这是什么地方?要是乖乖说了,我一开心说不定就放了你。”
沈沉并未言语,嘴边却露出一抹笑容:“你以为我怕死吗?”
“我觉得是个人都怕死,当然,死老鼠不一样。”
“时予。”沈沉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干嘛?”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坚持那些愚蠢且无谓的事?”沈沉很认真的问着,目光沉静,似乎想得到一个真切的答案。
“你又为什么放弃你原本的信仰?”她答非所问。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联邦不该是某些人手中的玩物,他有更光明的未来,谢立钦根本不配当第一元帅,他就是个——”
“他再怎么不配,也守护了联邦,亲手把联邦从深渊沼泽里拉回来。”
“比起他,你更不配!”
“更光明的未来?你想笑死我吗?和海勒斯狼狈为奸,跟凯因合作,就是为了联邦更光明的未来?谁给你画的大饼?”
沈沉被她说愣了,他目光呆滞,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做事情不带脑子?这时候才来思考自己做了什么?”
她眼中的鄙夷简直要溢满出来,沈沉从未被人以这样的目光看过,他浑身一震。
时予拔出他颈边的弯刀:“我们在这里别过吧,希望还能见到你以及你所谓光明的联邦。”
她带着裁决军团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似乎真打算留他一命。
沈沉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也在此时,通道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他下意识朝通道深处看去,发现周围的闸门一扇又一扇往下掉。
发生什么事了?
当然是这里的系统被入侵了。
时予刚刚说那么多当然不是废话,还是在争取时间。
她和小漂亮共享智脑,小漂亮可以通过她的智脑接触到这里的系统,从而破解。
刚才她和沈沉说话的时间里,小漂亮偷偷摸进了这边的系统,开始篡改控制权,甚至把控了核心中枢的自爆系统。
时予不是第一次觉得跟小漂亮一起做事轻松,不需要她提醒,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并且做出最快的反应和反馈。
在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事件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怀疑上沈沉,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沈沉都没有背叛谢与砚的理由。
时予记得福尔摩斯有一句很出名的话,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不管剩下的有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之所以没有马上料理了沈沉,不过是想通过他探知幕后之人的举动,可两年多了,沈沉没有任何动静,直到这一次。
这请君入瓮请得也太不走心了,藏了那么久,轻易被人发现踪迹,还是在能够直接联系到谢与砚的利尔维亚星上,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设陷阱。
不管是不是想太多,谨慎一点总不会有事。
事实证明,和阴沟里的老鼠打交道不谨慎不行。
时予带着裁决军团的人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小漂亮排除出来的通道往前冲,看到一个个僵立在原地的ai机器人,她忍不住吹了口哨子道:“还是你厉害。”
明明白白的夸赞,跟在她身后的人默契的没有出声。
谁都知道这位在军团里的地位和之前的谢江飒没什么区别,元帅一意孤行时,约莫只听得进她说的话。
倒是没什么心里不平衡,毕竟加封仪式上时予说的那句话整个宇宙都听见了。
谢与砚向来知道她不正经,把她这话当耳边风,淡定说道:“前方右拐,你们要小心,那边的控制权是独立出去的,说不准有什么。”
他已经找到了被拐来孩子所在的地方,在前方不远处。
时予应了一声好,激发拟态外骨骼。
众人一路向前,看到一个透着光的出口,格局和之前的战斗堡垒很相似。
“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处地下基地,有人活动的痕迹,不过这里没有战斗堡垒。”谢与砚将自己查探到的情况一一告诉时予。
到前面了,没有料想中的实验室,也没有曾经见过的宽大玻璃罐,这里空荡荡的,四面都是墙,在前方的角落里,几个孩子被打晕了绑着扔在地上。
实在太诡异了。
这么空旷的一个地方,就丢着几个孩子?
时予没有马上过去,而是通过智脑远程扫描检查了几个孩子的情况,发现没有问题后,才让人把他们抱起来。
几个孩子只是晕了过去,身体没有受任何损伤,其他方面有没有受过伤还需要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时予在这个宽大而空旷的地方走了几步,把手贴在墙上,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着谢与砚说道:“你现在怎么样?”
她问完话,发现没有得到回应,展开智脑虚拟屏幕一看,发现右下角出现一个感叹号。
是这里被屏蔽了!
她现在用的是军用智脑,拥有的是独立的频道,并不需要借用星球之外的环道卫星,只要裁决号在这附近,通讯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屏蔽。
意识到有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予咬着牙,毫不犹豫取出【战神】,其他人也各自取出机甲。
这里大的足够容纳得下数架机甲,时予甩出粒子光束剑震动着【战神】身后的虚拟粒子双翼直接朝上方杀了出去。
砍不开!
即便是粒子光束剑,一时半会的都没办法破开这个地方的防御,对方是早有准备!
“你们全都让开!”她喊一声,卸下【战神】双腿处搭载的六个浮游器,对着上方发射粒子光束。
浮游器发射出来的粒子光束穿透力不知道要比粒子光束剑强多少倍,只听咔嚓一声,墙壁开始碎裂,时予眼中泛起金光,碎裂的墙壁顿时哗啦啦往下掉。
时予愣了一下。
她刚刚只是稍稍动用异能,打算辅助浮游器破开建筑防御,却没想到异能比她之前要强上至少十倍。
要知道,在末世时她的异能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异能也没有变强。
是上次吗?
时予想到自己变成金色的双眼。
但她很快把这些抛到脑后。
金光在她眼底弥漫起来,原本坚不可摧的墙壁突然变成豆腐渣工程,眨眼的功夫碎裂成一块一块往下掉。
六个浮游器再接再厉,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数架机甲破开一层又一层的防御,从地下穿了出来。
地面震动着,原本繁华的城市成了一片火海,无数人尖叫着逃离着,在城市的不远处,恐怖得像一座巍峨大山的战斗堡垒上抬出无数炮口,对着城市无差别的轰炸。
而在不远处,裁决号以及裁决号的护卫舰试图阻止战斗堡垒的行为,却收效甚微。
他们被另三座战斗堡垒缠上了难以脱身,只能派出一部分机甲部队负责疏散人群,却没有办法阻止这座战斗堡垒。
真是好大的手笔,四座战斗堡垒同时出现,躲在背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时予一边拨通谢与砚的通讯,一边朝对着城市开炮的战斗堡垒冲过去。
所谓光明就是让普通民众重新经历战争的痛苦吗?
真是可笑至极!
【战神】以恐怖的速度接近战斗堡垒,时予却忽然在监测频道中听到了一个疯狂偏执的声音。
“都死吧,都死了就不用经历这种痛苦了!都死了就不用作为怪物活下来!都死啊!哈哈哈哈哈?都给我死!”
时予听过这个声音,是星长的。
他在哪?
【战神】的雷达以恐怖的速度对周围进行扫描,很快以一个微小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星长头上的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裸露出来的头皮上是一道又一道恐怖而巨大的疤痕,他像树皮一样的脸上充满了疯狂偏执的笑容。
他站在城市最高处的钟塔上,看着城市中疯狂逃窜的‘怪物’双眼越来越兴奋。
“死了多好,死了就不用像爬虫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受人白眼,早就该死了!”
他不断发出各种诅咒,时予接近战斗堡垒,摧毁从战斗堡垒内部伸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炮口。
她听着星长的每一句话,脸上结出了一层冰,摁开扩音频道:“傻逼!想死自己去死不就好了?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选你当星长真是所有人最大的悲哀!”
短短一句话后,她掐灭扩音频道,打开队伍内部频道:“a队你们负责摧毁炮口,b队疏散人群,能够保护多少人就保护多少人。”
“至于我!就再打爆一次这层乌龟壳!”
裁决军团个个都是机甲尖兵,时予带着的又是核心小队,接到命令之后执行力恐怖至极,数架机甲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摧毁无数个炮口,战斗堡垒很快落入下风。
时予带着六个浮游器,化作一道电光,在须臾之间把战斗堡垒打出一个又一个洞。
那边的裁决号同样展露出恐怖的战斗力,把几座战斗堡垒压着打。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战局从一开始的一面倒被渐渐拉平,眼看着天平要朝裁决号倾斜时,四座战斗堡垒忽然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每一座战斗堡垒上都冲出来几十架机甲。
机甲的模样被雷达捕捉到呈现在模拟沙盘上时,时予愣住了。
这些机甲的外形除了颜色之外,几乎和【战神】一模一样!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这些机甲和裁决号的机甲部队打在一块。
裁决号的机甲部队战斗力在宇宙排名前列,核心成员的战斗力更是恐怖到了极致。
可现在,这些如同赝品的机甲却和他们打的不相上下!
出现了!
一架几乎和【战神】一模一样的银蓝色机器朝时予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