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耜苦笑道:“监国,现在局势已然如此,在下复能何言。于今之计,也只能如丁尚书所说,尽快派出兵马,紧急赶赴贵州北部增援,方是要紧。”
朱由榔闻得瞿式耜无奈之语,顿是一脸愁色。
他低声叹道:“现据哨探回报,现在北面的敌军共分两路兵马,一路径取贵阳府附近州县,一路攻平越卫,兴隆卫、麻哈州等东部地界,可孤手下兵马有限,却又如何能两处尽保呢?”
丁魁楚回道:“现在情况紧急,能迅速集结的兵力确是有限,只能是先保一处了。以在下看来,还是需得先将昆明附近兵马,尽数调往贵阳府一带,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这座贵州省城,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他略顿了一下,又急急言道:“当然,在派出这些兵马后,桂王殿下还需从云南,从广西调派更多兵马,赶赴贵州入援,以免我军兵力后继不足,难抵敌军之进攻。同时还要派出使者,昼夜星驰赶赴广东等地,让平国公郑芝龙加快行动,尽快带领大军来援。”八壹中文網
朱由榔点了点头,苦笑道:“丁尚书说得对,眼下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他转头下令道:“传孤之军令,速派使者,令贵阳总兵焦琏,死守贵阳,不得有失。着平蛮将军陈邦傅,领昆明周边三万兵马,尽速入援贵阳府中,一定要保全这贵州省城!”
“得令!”
随后,朱由榔又派出使者,如丁魁楚所言去云南以及广西各地,征调其他的兵马,紧急赶赴贵州入援。同时,也派了使者星夜兼程赶往广东,去向郑芝龙紧急求援。
一天之后,紧急集合了昆明附近三万兵马的平蛮将军兼都督同知陈邦傅,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阵容不整神情拉垮的三万兵卒。
见陈邦傅这般愁容,同样端坐马上侍卫在一旁的儿子,副总兵陈曾禹,向其低声言道:“父亲,孩儿看这三万兵马,皆是从附近紧急征来,军容不整,士气低落,只怕纵是急急往援,亦是无济于事啊。”
陈邦傅斜了他一眼,一脸冷色地回道:“你管恁多作甚。桂王既令我等入援,且统兵马前去贵州便是。只要能把这些兵马带到贵阳,交给那贵阳总兵焦琏这厮,你我父子二人便算完成任务了,又何必计较太多。”
见陈邦傅这般言语,陈曾禹点头道:“父亲说得是,反正我等任务只是送兵,又何必多管闲事。更何况,那焦琏自诩为忠臣,向与父亲不睦,真令人牙酸得紧。我等能看在桂王面子上,给这厮派送兵马,已是十分看情面了呢。”
陈邦傅冷哼一声,更不多言,随即传令道:“全军听令!贵州之地危急,速速随本将入援贵阳,不得有误。”
他一言方毕,底下传来一阵稀稀拉拉地应喏之声,算是给这位统帅的一点敷衍回复。
随后,陈邦傅父子统领这三万兵马,呈一字长蛇之状,开始向贵州行进而去。
只不过,因为统帅不肯用心,士卒军心低落,他们的行动速度却是迟缓得紧,路上更多有逃兵不时离队,完全不象一只紧急入援的兵马,倒似一只即将溃散的军伍一般。
陈邦傅的援兵这般迟缓前行,此时重兴皇帝王明的手下兵马,却已是按先前计划,紧急行军,分攻贵州北部的东西两处。
此时,兵力有八万之众的左路军,正在快速通过与川南交境的贵州宣慰司。
贵州宣慰司,亦称“水西宣慰司”。明洪武初置,治今贵阳市城南。初属四川,永乐十一年改隶贵州。辖境约今贵州西北部,息烽、修文以西,普定以北,水城以东,大方以南,乌江上游鸭池河以西地区。
水西历代土司对外称宣抚使或宣慰使,是元、明王朝封授的命官,对内则自称“苴穆,其妻称“乃叶”。其下设九扯、九纵和十三则溪土舍、土目,形成一套体系严密的行政制度。全境为十三则溪,每一则溪置一穆濯为笃,由苴穆之宗亲充任,又以一慕魁镇之,犹汉代之封国。苴穆在各则溪均设官庄,耕者为官户;下级官职人员均授以土地,在宣慰司当地,乃是有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据史载,这水西宣慰司自归明以来,曾经地方四千里,胜兵四十八万,势力空前强盛。
但王明手下的两镇兵马,以及大西国大将刘文秀的三万兵马,以浩浩荡荡之势进入宣慰司地界后,令他们惊奇的是,他们自入得宣慰司以来,竟无任何兵马前来阻挡。不说那桂王朱由榔的手下军兵,就是当地土司的私兵部队,亦是不见一人。
之所以会出现没有任何兵马前来相阻的奇异情况,却是因为这贵州宣慰司在崇祯时期,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内乱。
崇祯末年,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趁朝廷衰弱兵马无力之机,举兵叛乱,随即攻占重庆、遵义等多处要地。水西宣慰同知安邦彦随即诱挟宣慰使安位响应,攻占毕节、安顺、贵阳及云南沾益,并杀害了明贵州巡抚王三善。
于是,明王朝为了平定内乱,调聚了川、滇、黔等处兵马,一同进军水西,奢崇明、安邦彦战死,水西宣慰使安位因年幼得免,被迫献六目之地以归降。
此时的明朝衰微已极,其实亦无力再征战下去,遂顺水推舟,仍以安位为宣慰使,但安氏原本的辖区和势力,却已大为缩小,短时间内仅得自保,根本无力再度作乱。
这也是桂王朱由榔自立为监国以来,贵州之地一直保持平静的根本原因。
甚至在现在,贵阳总兵焦琏为了抵御重兴皇帝王明的进攻,将驻守在水西宣慰司的千余兵马尽数调回贵阳,犹在苟延残喘的水西宣慰使安位,亦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样一来,两镇兵马与刘文秀的三万部队,自是顺利无阻地安全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