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骁进了诊疗室,乔安好在外面走廊里坐立不安,陆曼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安好,你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乔安好轻轻地嗯了一声。
“希望一切顺利。”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予从诊疗室里面走了出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乔安好帮他克服了心里的障碍,他已经可以坐诊。
只是他的手还不能拿手术刀。
“陆予哥,承骁他怎样了?”看见陆予走出来,乔安好立马起身朝他走过去。
陆予看着乔安好,犹豫了一瞬,“傅承骁他……”
“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也没有什么比死亡更难的事情了对不对。
她能失而复得,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承骁失忆的罪魁祸首是因为他脑子里面有一个血块压迫了神经,想要恢复记忆必须切除这个血块。”
陆曼迫不及待地说了句。
“那就赶紧切除啊。”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难就难在这个血块的位置紧邻着血管,稍有不慎,就会割破血管造成脑充血这种不可逆的情况。”
乔安好眉目之间沉了几分。
陆曼焦急地说道:“哥,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多大啊?”
陆予旁边站着他的助理,她开口说道:“这个手术十分复杂,也非常凶险,目前来说整个华国乃至整个国际上都没有医生能保证自己可以做这个手术。
这么说吧,如果陆医生的手没有受伤,或许还有百分之六十的胜率。”
“那其他医生呢。”
“其他的……”助理顿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陆医生是这方面的天才,他的手术比机械臂还要精准。
他出马的手术几乎都是百分之百的成活率,这个手术连陆医生都只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那其他人恐怕就只能做到百分之十。”
乔安好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如果他做手术的话,只有百分之十的概率能够从手术台上活着下来?”
“对。”
“那。”乔安好咽了口唾沫,十分艰难地说道:“如果不做手术,他的脑子会产生别的病变吗?”
“基本上不会。”
“除了手术,他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
陆予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有些心疼,“除非有奇迹。”
“这样啊。”
她失落地勾了勾唇,“我知道了。”
陆曼有些遗憾地说了句,“哥,要是你的手没问题就好了。”
话音刚落陆曼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立马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好,你别有心理负担啊。
哎呀,看我这张臭嘴。”
“没事,我也可以再试试。”
旁边的助理讶异地看向陆予,这一年多来,陆予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想要重新拿起手术刀,可他手部神经受损,无数次受挫之后,陆予一蹶不振了好长一段时间。
甚至连医院都不敢进。
后来他甚至对这个事情产生了应激反应。
但凡是听到关于手术的事情,他就会出现心理不适,后来他也尝试过去看心理医生,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通过这么久的自我调节后,陆予总算可以正常接诊了。
他也在积极地做着手部恢复的治疗。
只不过,他依旧没有办法面对手术刀。
虽然他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句我可以试试,助理却知道这背后需要他下定多大的决心,需要面对怎样的心理纠葛。
即便过程痛苦。
他依旧愿意为了他的心中所爱,拼尽全力一试。
真羡慕乔安好可以拥有他这样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啊。
乔安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情绪了,她红着眼看着陆予,“谢谢。”
“他现在还在里面估计距离清醒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不过,安好,这段时间不要去过分急功近利地刺激他的记忆。
可能会适得其反。
刚才我试过了,他只要努力回想以前的事情就会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会导致他头疼头晕,这对于他脑子里面那个压迫神经的血块都会有影响。”
“好,我知道了。”
陆予沉默了片刻又轻声说道:“你不要太担心,也不要太难过,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陆曼拍了拍乔安好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哥在呢,我从小遇到什么难题都是找我哥,他绝对能帮我解决。”
乔安好点点头。
助理跟着陆予进了实验室。
里面有拿来实验的小仓鼠,陆予换好防护服,走到操作台跟前,他右手边的消毒柜里就是各种各样的手术刀,陆予看着那些手术刀,神情明显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甚至,额头上都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液。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颤抖的握住刀柄。
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从他心底滋生,蔓延,他的手越抖越厉害。
“陆医生……”
助理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要不,就算了吧。”
“没事。”
陆予咬牙,用左手摁住自己不停颤抖的右手,一点点靠近面前的小白鼠,他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乔安好痛不欲生的模样。
忍住。
一定要忍住。
为了她,他必须要跨过这道心里的坎。
他手上的神经突突的跳动着,刀尖刚刚触碰到白鼠,他手指便猛地一颤,锋利的手术刀掉落在地上,刀身闪着明晃晃的光。
陆予眼眸猩红,看着地上的手术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双手撑在案板上,低头看着地面。
声音嘶哑痛苦,“我怎么这么没用!当年不能护好她的弟弟,现在又没办法保护她爱的人,我他妈的太没用了!”
一向温和的陆予现在情绪激动,满心自责。
“陆医生,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这一年多来,是个人都能看得到你对她的付出,你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
只能说,她和傅承骁注定就是有缘无分,也许……也是天意。”
陆予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信命,不信运,这一次,我一定要替她守护她在意的人。”
他不想再看见她伤心。
不想再看见她哭泣。
看到她难过,他比她更难受。
陆予深吸一口气,再次俯身捡起那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