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莹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赫连应与自己的感情,变得如此冷漠疏离,以至于分房睡,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了。
“夫人,早些歇着吧!”嬷嬷近前低语。
王春莹摆摆手,覆着外衣站在了院子里,“你说,他为什么不回家了呢?”
很难得,她也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但,府里的人都知道,夫人性子暴躁,又是个好动手的人,动不动便是歇斯底里,实在是不好相与之人。
这多半也是跟赫连应,早些年落魄,不得不靠着夫人的娘家起家的缘故。
可惜今非昔比,当年的落魄是真的,如今的辉煌也是真的。
谁都不想被人重提旧事,毕竟人要脸树要皮,尤其是赫连应已经是国公爷的身份,而王春莹是个不懂得分寸的,不管在家里还是外头,脾气说来就来,从不给赫连应留脸面。
“夫人?”嬷嬷还来不及宽慰,王春莹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赫连应的房内,点着灯,但是没人。
“都下去吧!”王春莹开口。
底下人不敢违拗,只能行了礼,悄然退去。
其实都知道,国公爷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自从大公子出了事之后,夫人咄咄逼人,其后虽然化解了不少事情,但随着小姐被送到侯府为世子侧妃,夫妻二人的关系也算是彻底破裂了。
国公爷宁可住在军中,或者是住在外头,也不愿意回来,偶尔回来也都是尽量避着王春莹,仿佛是眼不见为净。
这般如此,傻子都该明白夫妻二人的离心,所谓的恩爱夫妻早已名存实亡。
王春莹就坐在房内,从天黑等到了天亮。
因为防着王春莹,所以赫连应即便要回来,也是天亮之前回来,收拾收拾便走,如此王春莹每次都赶不上他的归来,只能一次次的错过。
这一次,赫连应亦是如此,但没想到却被王春莹逮个正着。
曾经的患难夫妻,现如今却成了四目相对,无话可说。
“你怎么在这?”赫连应先是一愣,俄而便恢复了神色,漫不经心的朝着衣柜走去。
身上的衣服沾了牡丹房中特有的淡幽清香,这也是他每次回来便换衣服的缘故,只是往日里更换得及时,倒没什么大碍,但是这一次……
可惜了,没能逃过。
“我为何不能在这?”王春莹上前,忽然间眉心陡蹙,“你身上为何有香气?”
若是凑近了,仔细的闻一闻,隐约好似脂粉气息?
“什么香气不香气的?”赫连应心虚,但现如今的状况,是不会亲口承认的,“一大早的回来,路上沾了雾水罢了,疑神疑鬼的。”
说着,他便褪了衣裳丢在一旁,重新取了衣裳穿上。
“是吗?”王春莹才不会信这个邪,干脆弯腰捡起了一旁的衣裳,凑到鼻尖轻嗅着,还是嗅到了淡淡的清香。
没错,是有香味,绝对跑不了。
“你还想骗我?”王春莹素来是个较真的性子,是以这会更得揪着不放,捏着手中的衣裳,愤怒的冲到了赫连应跟前,抖着手盯着他,“你给我解释。”
赫连应最烦的就是看到她这张咄咄逼人的嘴脸,低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裳,极是不屑的伸手夺过,轻飘飘的丢回原位,“什么解释?你要什么解释?吃饱了撑的。”
“赫连应!”王春莹咬着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出入花街柳巷,好生恣意逍遥,老了老了,竟是连老脸都不要了!”
赫连应愤然,“放肆,你胡言乱语什么?”
“是我胡言乱语,还是你恼羞成怒?”王春莹的愤怒,已然喷薄而出,“你以为你当了劳什子的国公,就能恣意妄为了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也不看看当年,自己是什么模样?若不是我,你跟路边的乞丐无异,哪儿今日人皮狗样的泼天富贵?”
下一刻,赫连应恼羞成怒,以迅雷之势,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别说是王春莹,饶是赫连应自己都愣了一下,但稍瞬便回过神来,且打心里没有半点后悔之意。
牡丹的温柔体贴,以及各种哄,让赫连应的内心从本质上发生了改变,比如说这些年对王春莹的纵容和忍让,收拾王春莹留下的所有烂摊子,甚至于有意将世子之位留给长子,任由他们母子苛待庶子……
如此种种,昔年所欠的恩情,早就已经还清了。
何况,王春莹嚣张跋扈,若不好好收敛,迟早要给国公府闯下大祸,既然已经动手,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捋到底!
“你、你打我?”王春莹捂着脸,耳朵里嗡嗡的,脑子里更是一天空白,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赫连应。
往日里,他哪敢动她一根毫发,连说两句重话都不敢,可现在居然敢动手?
“王春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国公府,我才是这国公府的主。”赫连应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这些年我一直惯着你由着你,纵然你们母子三人闯下滔天大祸,我也毫无怨言的帮着收拾烂摊子,谁知你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王春莹呼吸微促,“你说什么?由着我惯着我?我蹬鼻子上脸?赫连应,那都是你应该的,是你欠我的,成亲之初你答应过我父亲……”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这都多少年了,还挂在嘴上,自从嫁给我,你吃的喝的身上穿的,哪样不是我给你的?现在国公府夫人的名头,一身的荣华富贵,哪样不是沾了我赫连应的光?”赫连应不甘示弱。
这一肚子的怨气,憋了太久太久了,终于可以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