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还是跪在郎君跪过的垫子上,笔挺的很,都没睁眼。她知道是小武来了,好像她就是在这里等他醒来一样,但又和在榻前一边上神颜一边等他醒来不一样。在屋里,小武即或是醒了,也只能听话,一动都动不了。这么多遍神颜,按理说他一醒,只能是留了口气息。可他竟然来了,心儿知道他是为劝我回去,可我只想守在这里。你醒了,似乎我能做的事就更多一些了,但还休息不得……
阿成一到就扶了小武的右侧,班勒单膝跪下放小武下来又直接扶住他左侧,二人才好一阵紧张小心地扶着小武迈了门槛,进到享堂里来。二人有心直接叫心儿起身来,但小武一指挡停,他要慢慢走过去。
小武每一步都像踏在翻新的泥土或是棉絮中飘忽不定,比新学走路的宝宝还不如。但他却嘴角挂着笑意,每一步都能离他近一些,剩下的日子真的就要靠护着他的一切活着了,那就先从他的她开始吧!
小武来到心儿旁边的铺垫,终于心里安静了,能这样跪下来陪着你真的是好好。小姐大概是最舍不得的吧。小武屏住气息,像是夜里的空气都崭新锃亮了一般,他不舍得多吞一大口。只一小口就收敛住,两手食指抬了抬,二人就停步放他跪下去,他俩也都知道了,小武是一定会跪的。
可这一下,好大的落差,小武额前的汗珠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小武坠落在铺垫上直接摔跌倾倒了。二人想去扶他,他还不用,只大汗淋漓摇着脑瓜,自己起来。但这些心儿都不管,真的未见,连眼睛都没睁开。
小武一点点蹭过地面、铺垫、双膝,终于挺起身子跪起来,用了好些时辰似的。二人就等在旁边,急得两手冒汗。班勒就还盯着心儿气愤愤,你到底在干嘛?你不知道他来了吗?你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可心儿只听着小武的气息,看样子神颜一会儿炸裂是一定的了,就任了他吧。好像救他回来,他就是不甘心一样。小武就真的跪住不动,眼前的一切自己都不熟悉,只心里知道这是他的本源。不知跪了多久,小武终于开口:“小姐,随我回去吧!”
心儿扯了下另一边的嘴角,还不睁眼,只喝令:“起来。穆家的祠堂不是你能跪的。”几人听得都惊了,班勒还反应了下,前两天我还跪了呢。小武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脑瓜来瞧她,心儿感觉到了,只睁开眼睛,目视前方,下令:“今有罪奴武乐书,心眼皆无穆家法度,以下犯上一错再错,现令其闭门思过,四十日不满不得出《予本楼》半步。”
班勒一听就明白了,阿成也觉得不这样小武哥肯定不认,真是难为少奶奶了。可小武就是不认,小姐怪我?他听得字字诛心,是怪我没护住少爷吗?我说过我会拿命护住你的凛然,可?“小姐!”小武一声吼,直接扑倒在心儿这侧,他还干脆跪堆下来,探头问:“难道?少爷的最后一程!你都不让我送送吗?”
小武问出来了,急得很,却停顿了好多次。他还巴望着脑瓜等着小姐回话,这是他最会求饶的一次了吧,一个小脑瓜支棱的像是直接插到身子上的雪人的巴掌,还不协调的很。但他只想挺着,等着回话,若是不?怕是这脑瓜留在这里也是多余的了。
心儿还是没看他,忍的泪水从另一边的眼眶直接喷出来,她怪小武?总是逞强。也怪自己?从来都那么没用。心儿更压低声音,只问:“你若认罚?还有余地。”
小武终于一颤一颤地低下头去,扑倒在铺垫上,握拳回禀:“小武,认罚!”
阿成直接跪在地上,道:“阿成,得令。”
班勒就直接上前搀扶小武起身,可他竟直接抓了小姐衣袖,求她:“随我回吧。”
心儿竟都没搭茬,而是直接闭上了眼。小武的手只掐住一点,可还是不松开,随着班勒的手臂起了身,竟直接带着心儿的小臂晃了晃,可心儿都不动。
阿成也赶紧来搀扶,二人一点点扶他转了身,班勒要直接弯下腰身背他,可小武还要走出去,还就不撒开指头。他抬眼看了下前面的路,好远又好飘,根本看不清。
果真,一起一落刚迈一步,小武直接栽下去了。可还记得要松开小姐的手,女孩子摔一下很疼的。小武层层披围的衣裳,被忽颤地脚步飘荡,随着心儿被猛然松开的衣襟,一起划着一浪浪的弧线,有起有落有交颤。
“小武哥晕倒了!”阿成还是喊出来了,班勒直接插腿蹭身接住了他,心儿一转到他身后,“回去,快。”
可算进得《予本楼》了,两个大男人放下一个大男人,留下一个小娘子自己反倒被遣到门外来。但他俩啊,谁都不急,还只赞着。
“这回啊有了少奶奶的这一招啊,下次小武哥再逞能啊,一定能拦得住他。”“你就先想想七日的祭礼,他能不能醒过来吧。这要是……你还想着让他认罚啊,他扒了你的心都有。”“哎呀这可坏了呀,这这这没法保证啊,天呢少奶奶你的灵丹妙药可再显显灵吧。”“说谁呢你,瞎念叨什么,再者她有什么能耐?还是要看师父自己。放心吧,他知道。”“哦哦哦对对对,小武哥才是最厉害的,一准是。”
阿成嘴巴只嘀咕,心里还放心不下,竟扒门缝瞧了一瞧。
小武又像死了一样,心儿又像乱了一样,竟是从割腕开始救起的。心儿喂下小武几大口鲜血,就缠紧了自己的伤口,反倒把小武的口也用清水漱去了滋味。才放下他的脑瓜,直奔后背的炸裂而去。
心儿似乎是等着看的,别说是下床了,你身上的神颜连起身都会炸开。可你还偏出门,真是拿命作死,活该你受罪。心儿一边嗔怪一边掀了里衣,就一下定住了,她的眼还是被血色刺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