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洲和盛延川去书房了,两个小孩在沙堆那玩耍,林洛洛便在花房,看苏伊修剪花枝。
大概是出于某种女性的直觉,上一次忽然被留下来吃饭,林洛洛就感觉不寻常,等今天上门,看见盛云洲和苏伊在一块说话的场景,她几乎可以确定,虽然未必像传闻那么夸张,但他们这位小叔叔,对苏伊确实是不太一样的。
不同于盛延川的不敢置信,林洛洛对此没有太大的意外。
先前她就曾感叹,以苏伊的美貌,若非那样的性格,恐怕没几个男性可以拒绝。
而苏家破产后,她改变了许多,不再那样骄纵任性、咄咄逼人,反而有了从前没有的开朗与大方,不说男的,就连她这样从前与之交恶的女性,也没法在其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八壹中文網
更何况,小叔叔此前与苏伊并不认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更好、更美的她?
不过,不意外归不意外,想到日后苏伊若是真的嫁给小叔叔,自己得喊她一声小婶婶,林洛洛就完全能够理解盛延川的纠结了。
因盛延川公司临时有事,他从盛云洲书房出来后就准备离开,盛恒荣却赖着不走。
“苏黎安在这,我也想住在这里。”他缠着林洛洛撒娇,“妈妈你明天再来接我嘛。”
林洛洛劝了几句,他就是不听,盛延川有点赶时间,正准备把这小子拎走,盛云洲发话:“让他住下吧。”
“耶!谢谢小叔公!”盛恒荣欢呼一声,迅速从他爸手底下逃开,连蹦带跳去找苏黎安。
林洛洛在后面跟着,准备交代几句,让他不要顽皮,结果听见两个小孩的对话。
“你为什么叫盛叔叔小叔公?”
“他就是小叔公啊。”
“可他没有胡子,那么年轻,应该叫叔叔。”
“我爸爸才叫他叔叔。”
“你爸爸那么大了,为什么还要叫别人叔叔?”
“他、他……他就是叫叔叔,没有为什么!”
“你不讲理。”
“你才不讲理!”
“那是我的铲子,拿来!”
“给你就给你,小气鬼!”
……
“……”林洛洛满心无言,可以想象,如果苏伊真的跟小叔叔结婚了,除了她和阿川,连荣荣都得跟着一块纠结。
小孩不在,回程路上,车里安静不少。
林洛洛问起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怎么样,小叔叔愿意接受郝家的道歉吗?”
盛延川扯了扯嘴角,“郝家纯粹是自己不占理,才急得上蹿下跳,他们以为,以小叔的涵养,真会拉下身份,和一个二世祖计较?”
“那你准备怎么给郝家回复?”
“当然有什么说什么。”盛延川不甚在意道。
这一阵子,郝家连其舅家人心惶惶,就怕盛家什么时候就要实施报复,所以到处托人,想在盛云洲面前说个情,结果呢,每天多少大事等着盛云洲,他压根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郝家费尽心机找门路,想赔礼道歉,可也得看看人家有没有空见他们。
盛延川给了郝帅舅舅回复,让他们别担心,不会有事。
但郝家大概是以己度人惯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盛云洲真的会高抬贵手,没多久,就把郝帅送出国避风险去了,这是后话。
两个小孩吵了几句嘴,没到十分钟,又和好了。
林洛洛回去后,派司机把盛恒荣的换洗衣服送来。顾叔本来要给盛恒荣安排房间,后来在苏伊的建议下,决定让两个小孩一起睡。
吃过晚饭,苏伊带着孩子去遛弯。
看两个娃和看一个娃的工作量是完全不同的,不仅仅是加倍而已。
以往带着苏黎安出来,他大多数时候老老实实跟在苏伊身边,要么猫在路面观察观察小虫子,就算偶尔走远一点,苏伊喊一声,他也就屁颠屁颠跑回来了。
而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一块,简直是灾难,两个已经听不进大人的话了,一路追逐疯跑,打打闹闹,乱吼乱叫,就跟刚放出来的一样。
好在苏伊心宽,见喊不住,也就不喊了,反正散步的走道上没车,只有一侧有湖,而两个小屁孩不管是摔一跤还是掉湖里,在她看来都不算事,不吃点亏,怎么知道疼,怎么晓得要老实?
孩子在前面跑,她在后面慢悠悠跟着,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盛云洲也出来散步。
她放缓脚步,侧头看他,笑道:“真难得。”
平常他最多在花园里走走,要么在阳台上乘凉,还是头一次到外面来。
不止是她,刚刚看着盛云洲出门,琴妈也跟顾叔感叹道:“先生竟然出去了。”
“大概是看苏小姐带着两个孩子,不放心。”顾叔说。
琴妈听了,在心里嗤笑一声。
这些男人呐,有时候脑袋里那根筋,有大象腿那么粗,眼镜看着擦得白亮亮的,其实糊满了苍蝇屎,要不怎么那么瞎,这么明摆着的事看不出来?
哪像她,她早就料到了,当一个男人整天盯着一个女人看的时候,甭管看的是什么活力还是什么生机,他都早晚得看出事来,就算那男人是他们三爷也不例外。
这不,现在不就成双成对地散步去了?
傻瓜才觉得他只是不放心两个孩子。
琴妈想着,带了点儿优越感瞥了顾叔一眼,扭身为明天的早饭做准备去了。
顾叔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背影,心说这家里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清凉的晚风略过湖面,湖水在昏黄的路灯下,泛起粼粼波光。
两个小孩跑到一棵树下,仰头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然后就开始努力蹬小短腿,试图摘下几片蝴蝶形状的树叶。
苏伊和盛云洲落在后面,大概是经常泡在花房里,她身上也染上一股无法言说,却意外好闻的香味,借由晚风,送到另一人鼻尖。
此时若有旁人在场,恐怕要为这一幕诧异不已,谁能想到商场上手段凌厉,虽总是带着笑容,却叫人不敢小觑放肆的盛云洲,会和一名女子,带着两个小孩散步?
温馨一词,似乎天生不该用在他身上,但眼下的情景,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了。
“苏小姐明晚有安排么?”两人跨过一座小木桥时,盛云洲问。
湖岸边的柳树垂下条条树枝,苏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在手上卷成螺旋状,“明天星期天?没什么事,怎么了?”
本来她打算周末带苏黎安到别处玩,但现在盛恒荣来了,两个孩子自己就能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需要大人。
盛云洲的视线落在她手上,“想请苏小姐帮忙,陪我参加一个酒会,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不远处两个小孩忽然欢呼起来,苏伊抬眼看去,原来是终于摘到了树叶,两人正分赃呢。
她笑了笑,说:“去是没问题,不过事先声明,盛先生可不能指望我给你长脸。”
盛云洲弯起嘴角,“苏小姐肯答应,已经是给我面子。”
“妈妈,你看,蝴蝶!”苏黎安捧着几片树叶跑回来,献宝似的给苏伊看。
“看到了。”苏伊拨了下他汗涔涔的头发。
盛恒荣捏着一片树叶绕着大树转圈,边转边喊:“哦——蝴蝶飞咯!”
苏黎安一瞧,立刻有样学样朝他跑去,“我的蝴蝶也飞咯!”
苏伊微微摇了摇头,有时候,她真的佩服这些小孩旺盛的精力。
“暑假快到了吧?”盛云洲看着小孩跑走,转头看她。
苏伊把玩着一片树叶,是刚才小孩塞给她的,“对,还有几天。”
她有种预感,放假后,要是盛恒荣还时不时来找苏黎安,两个小屁孩说不定会把房顶掀掉。
真为顾叔的发际线感到担忧啊。
别墅里,正为盛恒荣准备洗漱用品,顺便又一次烦恼现在年轻人毫无辈分观念的顾叔,忽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盛恒荣往这边跑来,绕着两个大人转了个圈,盛云洲侧跨一小步,以免绊倒他。
不过这样一来,他离苏伊就近了,并排的两人中间只隔着十几公分距离,若有似乎的清香越发明显,他略一偏头,就能看到苏伊白皙的耳廓,几缕发丝垂在耳旁,带着些许慵懒随性。
“暑假有没有出游计划?”他问。
一直隐身的毛团团听得直撇嘴,一会儿问明晚有没有安排,一会儿问暑假有没有计划,哼,这条心机狼,安的是什么心!
别以为多跟大魔王接触两回就能跟它争宠了,它可天天都陪在伊伊身边呢!
苏伊想想,摇头道:“暂时还没打算,盛先生呢?”
“我也没做安排,有可能回老宅住上一阵,不知道苏小姐愿不愿意一同去小住?那边的厨师,有几样菜做得还算不错。”
以他谦虚的说法,能称得上还算不错的,那名大厨必定厨艺了得。
不得不说,这句话对苏伊确实颇具诱惑。况且,她的工作说是花艺师,其实就是每天活蹦乱跳地给盛云洲看看就行了,他回老宅顺道邀请她,也挺正常。
不过,大魔王做了这么久人,也算知道一点人类的交际规则,别人邀请你到家里做客,是不能马上答应的,得矜持一下。
于是她说:“小孩子太闹,还是别去打扰许女士清净了。”
盛云洲看了眼那两个孩子,“孩子天性,这样才热闹。”
正说着,就听扑的一声,盛恒荣摔倒了,呆呆趴在地上,似乎没反应过来,苏黎安无措地站在他边上。
苏伊与盛云洲快走几步,“哪里摔到了,能站起来吗?”
盛恒荣这才一骨碌爬起来,摊开两只手,手里的树叶在地上磨烂了,满是绿色的汁液,好在手掌没受伤,就是膝盖破了点皮。
苏伊检查一遍,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回去擦点药水就好了,咱们男子汉,才不怕这点疼,对吧?”
原本盛恒荣眼眶有点红,听了这话,硬是把眼泪憋回去了,瘪着嘴点头道:“一点都不疼,就跟蚊子咬一样!”
苏伊有点想笑,觉得这小屁孩皮是皮了点,还挺可爱。
叫她意外的是,面对受伤的小伙伴,苏黎安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心,不仅在回去路上一直牵着盛恒荣的手,让他慢慢走,别再跑了,还把自己手头不多的蝴蝶树叶分了一半给他,两个人前所未有的黏糊起来。
夜里,盯着俩小孩睡下,苏伊才回房。
她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直到半夜,忽的挺身坐起,一脸肉痛,“说好的邀请我去他家吃大餐呢?怎么不再提一次?咦……毛团团,你人呢?”
“……”正在她掀开的被子下艰难挣扎的毛团团。
作者有话要说:大魔王:大兄弟,你可别跟我一样忘了啊,你再提一次,我保证不矜持了。
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