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可没害你们。”
江子墨瞧着红娘子要动手的模样,连忙往后跳了两步。
他可不是红娘子的对手。
“我就是来送信的!”
“送信?”
红娘子刚刚乍现的气息突然间消散,盯着江子墨。
江子墨不敢再卖弄什么玄虚,当即从怀中把吕梁给他的信拿出来,递给红娘子,“喏,就是这个。县令给你的。”
红娘子接到手中,瞧了瞧。八壹中文網
泥封尚且完好。
她眼神有点儿玩味起来。
县太爷给山匪写信,有意思,有意思。
这吕梁还真和以前那些县令颇有不同。她倒也好奇,信里边写的是什么。
该不会是异想天开想要招降吧?
她当着江子墨的面拆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两页书信。刚看,却是眼神变幻。
不着痕迹走到主位上坐下,心里已是如同小鹿乱撞。
信上内容第一句话。
红娘子亲启:偶闻红娘子姑娘乃是前朝义士,吾甚觉惊讶,亦倍觉欢喜。
光是这前半句,就直接戳中红娘子最大的秘密了。
这可是要命的事。
而后半句,自然更是让红娘子觉得惊讶。
听这口气,这来信之人也是前朝义士?
她顾不得看下面的内容,眼神直接扫到最后的落款上。
徐景年。
红娘子的身躯微微颤了颤。
徐景年!
竟然是徐景年!
徐太师!
莫说是她这样和前朝有关联的人,就算是现在的大渝百姓,也大多对徐景年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徐景年,前朝太师,三朝元老。
自大渝元景帝时,泰丰六年中状元入翰林院,为翰林祭酒。彼时年方二十。
元景帝崩殂,丰和帝即位,徐景年便已官至金紫光禄大夫。为诸大夫中地位最为尊贵者。
再到前朝庆余帝即位,徐景年更是官至开府仪同三司、当朝左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庆余帝最为得力之臂助。
只其后似是和庆余帝政见不合,徐景年主动要求告老,但饶是如此,庆余帝仍是加封他为太师。
没两年,当今大渝皇帝梁翰民就篡夺了帝位。
据传,梁翰民篡位后,还打算再度启用徐景年,并且三度派遣使臣寻找徐景年。
只是,从前朝颠覆的那刻起,徐景年就消失不见了。
红娘子怎么也想不到,徐景年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而且是在幽县这个小小县衙里。
这可是连她老师都崇拜至极的人物啊!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红娘子心中翻江倒海。
然后不禁想到,徐景年既然在幽县县衙,肯定和那吕梁有关系,那吕梁,又会是什么人?
他有什么本事,让徐景年都藏身在他身边?
她慌忙去看信上内容,企图在信中找到答案。
然而,并没有。
徐景年只是在信中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且询问红娘子何身份,她的老师又是何人。
而信的末尾,是这么句话。
若泥封有动,我之身份也可能暴露,送信之人性命不可留。
显然说的是江子墨。
红娘子看完信,在座位上呆了许久,才猛地看向江子墨。
江子墨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怎么了?”
红娘子收敛眼神,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除去江子墨,她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在县衙的徐景年会知道自己“前朝余孽”的身份。
江子墨见红娘子并无杀意,放松下来,有些得意道:“就是那天晚上在你门外听到的。”
表情很嘚瑟,也很欠揍。
话里估摸还带着几分讽刺。
你不是找人盯着我么,结果呢,还不是被我摸到了门口?
你不是厉害么,还不是被我摸到门口都没察觉?
只红娘子这会儿自是没心情和江子墨计较这些。
她知道,江子墨在县衙应该就是个小角色。起码,他并不知道徐景年的身份。
又是稍微沉默,然后道:“你在这等等,我这就给你们县令回信。”
江子墨点点头。
心里却是有些讶异。
也不知道吕梁到底在信上写了什么,红娘子竟然还给他回信。
不过这也并不关他江子墨的事情。
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招来麻烦。这是以前老头子和他说过很多次的话。
管他吕梁和红娘子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呢,他只求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成。
红娘子起身离开聚义厅,回了自己房间。
头件事,便是点燃油灯,把信连带着信封都烧成了灰烬。
然后才提笔回信。
过片刻,回到聚义厅里。
“你们做什么!”
看到聚义厅内情形,她沉声喝道。
里边,正有几个山匪对江子墨虎视眈眈,还都是壶头山上数得上号的当家。
江子墨则是踏在红娘子的老虎椅上,伸手指着那几个山匪,嘴巴张着。大有颐指气使,指点江山之势。
因为红娘子进来,他的喊声才戛然而止。
“红罗!这家伙太他娘欠揍了!”
有个看起来和红娘子差不多大的山匪愤愤道。
估摸着实在是被江子墨给气到了,当着外人的面,竟然也喊出了红娘子的名字。
红娘子轻轻瞪他,道:“你们和他计较个什么劲。”
但看着江子墨大马金刀站在自己的老虎椅上,她脸色也是有点阴沉,“还不快滚下来?”
江子墨嘿嘿笑,屁颠屁颠地跑下来。
红娘子对其余山匪道:“你们都出去!”
瞧她脸色严肃,这些山匪倒是没再说什么,纷纷瞪了江子墨几眼,行将出去。
红娘子掏出回信递给江子墨,道:“把这封信带回去交给你们县令。”
江子墨耸耸肩,直接往外走。
红娘子头也不回道:“以后你要是再敢踩在我的椅子上,就算你是县衙的人,我也保证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江子墨装作没有听见,步伐却是不禁加快几分。
这婆娘也太凶了。
不过就是踩踩椅子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他自是不知道,在他离去后,红娘子蹲在老虎椅前,愣是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将老虎椅清理了几十遍。
直到上面再也看不到半点灰尘。
就这,还余怒未消,嘴里碎碎念叨:“这个王八蛋,再有下次,看老娘不扒掉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