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很快又回到城主府内。
吕方打算继续和樊广赫等人饮宴,但回到城主府大殿前,就看到大殿外站着许多人。
他和王守幸走上前,便立刻有队员跑上前道:“殿下、王将军,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紧接着又补充道:“他们都是这城主府里的,据他们自己说,是之前被辽军给抓进来的,个个都是肃州本地人。”
“放他们回去吧。”
吕方轻叹道。
这些人大概有两百多个,其中九成以上是女人。女人中间又有半数以上是做歌姬舞女打扮。
辽军当日破肃州,屠城,屠的是城中具备反抗力量的青壮。
其余老弱妇孺,至今都还有人生活在城内,只是为数不多而已。
王守幸看了眼吕方,“都放走?”
吕方挑挑眉毛,道:“你还担心她们中间混杂了什么人啊?就算有,也没关系啊,反正对咱们没什么影响。”
他反正明天早上就离开肃州城了,所以压根不打算考虑面前的这些人是否个个都来历清白。
说着,他面向这些神色中尽是讷然、苦楚、可怜、惧怕的女人们,大声道:“你们无需害怕,我们是来自成都郡的义军,我的哥哥,是吕梁,我,叫吕方。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我们兄弟两的名字,但我们两的父亲,便是前朝的庆余帝。”
这些女人的眼神中总算是少了些恐慌之色。
她们未必对庆余帝有多么好的印象,甚至有些年幼的可能都不知道庆余帝是谁。
但只要,这些当兵的不是辽国的兵,或者是山匪之类的就好。
而且这个看起来应该是领头的,模样挺俊俏的公子哥,说起话来也挺和善,应该不是什么大恶人。
吕方则是有点儿哭笑不得。
看着这些女人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感觉心灵很受伤。
难道这些女人,就没听过自己和吕梁的名字?
“咦!”
就这个时候,有个还扎着辫子,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抬起了头,道:“您就是那位成都的吕方吕将军吗?”
吕将军!
这倒还是吕方头次听外人这么称呼自己。
他冲着小姑娘点点头,道:“如果吕方这个名字没有说错的话,那就应该是我了。”
小姑娘又道:“我听府里的辽军说过,是成都吕方吕将军两次截了他们的粮草!肯定就是您吧?”
“是我。”
吕方点点头。
这刹那,突然间有一股股崇拜值提示起来。
在场的女人大多数都抬头看向了他。
神色不再那么木讷。
樊广赫、凌永和等人也是面带惊讶。
“求吕将军救救我们吧!”
“求吕将军救救我们肃州吧!”
“……”
然后忽地,有人跪倒下去。
一跪,便是一片。
喊声、哭声,瞬间蔓延开来。
在不知道吕方的身份之前,这些女人是麻木的。她们此前甚至想着,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摆脱辽军的魔爪。
而现在,这突然的希望,让她们又觉得未来的生活也许有光。
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暗无天日,也就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心酸,让她们痛哭不止。
“肃州城内辽军已经被灭了!”
吕方大声说道。
哭声瞬间小了许多。
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神纷纷凝聚在吕方的脸上。
吕方昂首挺胸接着说道:“其余的辽军,也早晚会被我们消灭,或者是赶出大渝国土!”
说到这,语气又有转折,“不过,这或许并非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情,我吕方,只能说我们成都义军会竭尽全力。”
“肃州,乃是辽军粮草重道,他们不会放过,仅仅凭借我麾下现在的弟兄,要守肃州,很难。”
“所以我希望,大家回家以后,能够号召乡亲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肃州。”
“这……”
吕方的话,让得刚刚那些充斥着希望的眼神,又猛然间暗淡下去。
有人抽泣着说道:“可是我们能够去哪呢?”
“是啊,连宣化府都已经被辽军围住了。我们还能去哪呢?”
她们一直都待在城主府内,伺候府内的辽军将领们,也听到些消息。
吕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肃州本就地处偏僻,如今,在东边的宣化府已经被辽军围困,肃州城内的人,的确没有什么好去处。
他们就算想要前往内陆,也需要经过宣化府境内。
这个途中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吕方轻轻叹息了声,道:“若是按我的意思,诸位暂且不如都到偏僻乡野去避避祸。”
“这城内的食物、衣物等等,你们能带走的,便尽量多带些吧!”
他说的前半句,没有让这些女人动容,直到后半句说完,这些女人的眼中才又放出光来。
如果有得吃,有得穿,他们去乡下倒未必不能过活。
说得不好听些,当初辽军要破肃州时,城内绝大多数地主豪贵都跑了。留在城内的,多是穷苦百姓。
她们这些女人中间,也大多数都出身平凡,以前是吃过苦的,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
“谢谢吕将军!”
“谢谢吕将军!”
有人回过神来后,冲着吕方叩头。
吕方能够给她们活路,她们已经很感激,竟然还允诺她们可以任意带走城内的财物等等,这更是超乎她们的想象。
“去吧!”
吕方摆摆手,道:“把城内的乡亲们都号召起来,大家尽量明日一早就离开肃州。因为我明日一早也会带人离开。”
说完,在樊广赫等人的复杂眼神中,他绕过这些人,往大殿里走去。
“吕兄!”
进了大殿,樊广赫直接拽住了他,问道:“你真的要将这肃州城内的全部财物都送给百姓?”
虽然肃州城已经被搜刮许多遍了,但此刻,就算只说城主府里,也肯定有些金银财宝。
吕方的大方,简直出乎他们的想象。
吕方闻言,不以为然地笑,“我们这些人都是过来搏命的,带再多的金银珠宝在身上,又有什么用?”
樊广赫神色更是复杂。
只半晌,翟阳州说道:“可吕少就不担心,财帛动人心,城内的百姓会因此打起来?”
这话问的,更多的倒像是不甘心了。
大概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些人胸怀不如吕方,所以,硬是找出这么个由头来。
说完,连翟阳州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