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
扶风院。
“雅舒,你为何这般狠心……为何就不能多爱我一点……嗝……”
“虽是做妾,但我爱的只有你啊……那什么王小姐我根本不喜欢……雅舒、雅舒……”
“呜呜……我好痛苦……雅舒你不要离开我……”
钱子华衣衫不整地坐靠在床边,四周滚落着好些个小酒坛,满脸通红,神志不清地念叨着。
自打他从书铺回来,就一直在借酒浇愁。
贴身小厮夏谷见情况不妙,赶紧跑去给钱夫人报信。
片刻后。
钱夫人周素蓉一脸威严地跨进了院子,进了屋屏退左右,立即变了脸色。
她黑沉着脸怒斥:“你闹够了没有?!就为了个女人,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钱子华充耳不闻,嘴里还念叨着:“雅舒……雅舒……”
钱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你是大雍府通判的嫡子,但你的父亲不只你一个儿子,这钱府里还有一个庶长子在虎视眈眈,而你却在这儿女情长?!”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痴情种?”
钱子华:“雅舒……雅舒……”
钱夫人捂着心口,差点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你到底想要如何?娘已经同意你纳她为贵妾,不可能再让步。你也不想自己有个罪臣之女的妻子吧?”钱夫人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
钱子华终于有了其他反应。
他闭了闭眼,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娘,儿子不孝。儿子想和雅舒在一起,可她不愿意做妾……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
半晌。
钱夫人若无其事地走出门,李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两人一起回到了钱夫人的秋水院。
李嬷嬷挥挥手让屋子里的伺候的丫鬟都退下,走到钱夫人身后捏肩捶背。
“夫人,您消消气,千万要保重身体。少爷年纪还轻,很多事都指着您给他把把关呢。”
钱夫人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我是管不了他了。为了个女人,这个不孝子连我这个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李嬷嬷纳闷:“夫人您之前不是已经答应少爷,纳那个女人为贵妾了吗?”
“呵。”钱夫人冷笑,“贪心不足蛇吞象。”
“那个女人费尽心思攀附上华儿,又岂是一个贵妾就能打发的?”
“她一个罪臣之女,难道还敢肖想少爷的正妻之位?”李嬷嬷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钱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只要我还活着,她想都别想!”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妨碍到我儿子。”钱夫人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明天的赏花宴,你去补一份请帖送给那个女人。”
……
亥时末。
夜阑人静之时。
云恬恬化身成风来到了钱府屋檐上。
释放精神力一探索,直奔钱子华所在地而去。
进了屋子,确定屋内除了钱子华并无其他人,便用精神力将整个屋子笼罩住。
这样一来,外面的人便不会听到屋内的任何动静。
云恬恬现出身形,还是熟悉的一身夜行衣。
钱子华此时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发出呓语。
她几个跨步走到床边,拎起他来就是兜头一拳。
“啊!……好疼……”
没想把人打死,云恬恬收敛了大半的力道,但打在钱子华身上的效果很是明显,他的神智顿时清醒了不少。
云恬恬拽着他的领子,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
钱子华缓过来,发现自己处境的不对劲儿,面色惊恐,“你、你是谁?我告诉你,我乃通判之子,你千万不能……”
“啧。”云恬恬二话不说,又是一拳。
“啊啊啊!”
钱子华被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云恬恬再次拽起他的领子,“你是谁?”
“我……我是钱……”
云恬恬皱了皱眉,“难道是我力道小了?”
没等钱子华说完,又双叒给了他一拳。
“啊啊啊啊啊!”
钱子华捂着头哀嚎不已。
云恬恬再再次拽起他的领子,“你是谁?”
“啊哈……哼嗯……”
钱子华倒在床上呻吟着,脑袋一片空白。
“……我、我不知道……”
闻言,云恬恬欣慰地点点头,“嗯,这就对了!”
……
第二天。
云恬恬去找方雅舒,还未进门,就看到她正准备出门。
穿着和平日里也大不相同。
一身丝绸做的浅青色衣裙,头戴珠花簪子,淡扫蛾眉,却是天生丽质,仪静体闲。
亭亭玉立,手里还拿着一柄团扇。
云恬恬惊讶地眨眨眼,问道:“雅舒,你这是要去哪儿?”
方雅舒看到云恬恬,神情略微激动了下,拉着她走到一边,“我昨日傍晚接到了钱府赏花宴的请帖,现在就是去那儿。”
“钱府?赏花宴?”云恬恬挑了挑眉,“这绝对是不安好心吧。”
方雅舒苦笑,“我也知道。”
“可我母亲不知情,请帖上写着,说是听闻我的才名,邀我前去游玩。”
“母亲很高兴,连压箱底的料子都拿出来了,连夜给我做了衣裙,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表现。”
顿了顿,又补充道:“即便母亲知情又能如何?请帖是以钱夫人的名义发的,她可是通判夫人,哪里是我家能拒绝的?”
云恬恬一边点点头,一边摸着下巴思索,也不知道现在那钱夫人有没有发现自己儿子“失忆”了?
“雅舒,时间快来不及了。”方夫人催促的声音传来。
“我得先走了,若是能安然回来,到时候再与你煮茶聊天。”
方雅舒微微叹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
然后转身提裙登上马车。
那纤细的背影带着几分慷慨赴死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