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梦,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僻静的咖啡馆内，付梦和邵修相对而坐。
邵修红着脸，压着声音和怒意，看起来很是不爽。
“你花这么长时间来北城,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付梦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味在她口中散开,“这件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别骗我。”邵修蹙眉,“我是不够聪明,我又不傻,这件事决定权在你家,而你要不点头,咱俩婚事根本成不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邵修面目通红,愤怒压都压不住。
看得出来，他很在乎这件事。
付梦放下咖啡杯,开口问道：“这样不好吗？”
“什么？”
“跟我结婚不好吗。”
几乎是下意识，“不好。”
“哪里不好？”付梦又问。
邵修沉默了一会,“这件事你是认真的？咱俩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你不会...”
又等了几秒钟，“是为了报复小谦吧。”
邵谦。
听到这个名字，付梦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接着便不免嘲笑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只不过听到一个名字而已，竟然又有些心动。
“当然不是。”付梦否认，害怕在从人嘴里听到跟邵谦有关的东西，她赶紧岔开话题，“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只要我结了婚，就可以继承家产，我思来想去，你是最符合我条件的。”
“可是我不愿意。”邵修提高声音，“我总有拒绝的权利吧。”
“你当然有。”付梦笑道，“不但有，如果你不愿意跟我结婚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但是我劝你想一想，这件事对你没有坏处，毕竟就算是不跟我结婚，你早晚都要跟别人结婚。”
“就算结婚，我也是为了爱情。”
“哦？真的吗？”付梦直起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你觉得你真的会因为爱情结婚嘛，你之所以现在这么自由，不全是靠牺牲自己婚姻得来的吗？”
商业联姻，被牺牲的向来不只有女性。
男性也是如此。
邵修一时没了话，付梦这些话一点都没错，纪繁早就跟他说过，他的婚姻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退一万步讲…”付梦张开五指，几日前做的指甲已经长出来了，她声音淡淡的，“以你的性格，真的能因为爱情结婚？你能保证爱一个人，你能保证爱她一辈子？”
爱所有人和不爱所有人没有差别，甚至前者所犯下的错误更大些。
邵修见一个爱一个，本性如此，就算他真的遇到一个爱到骨子里的人，结了婚，也肯定忠诚不了。
让他安安心心一生只跟一个人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邵修问：“所以呢？”
“所以你跟我结婚啊。”付梦乐了，“你跟我结婚，就不会有哪些问题，我不会要求你忠于婚姻，相反你想跟谁好跟谁好，想去哪里去哪里，你想想，是不是更自在一些？”
付梦知道，邵修现在跟他父母住在一起，很多行为都受限制。
不仅身体，连财务也不自由。
所以她又说：“哦对了，你要跟我结了婚，我每个月可以给你发工资，你就拿婚姻当工作，这样是不是压力会小一些。”
邵修眼前一亮，明显心动了不少，“你给我发多少？”
见此，付梦收网，眨眨眼睛，说：“首富的女婿，你觉得多少才够体面？”
邵修又一阵沉默。
再抬头，他明显心动了，“那好吧，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自入秋以来，邵谦一直心神不宁，梦里总是出现付梦的样子。
不仅有付梦，还有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每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就会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以后，大汗淋漓。
整个后背都是湿透了的。
国庆公司团建，组织了员工去登附近一座高山，王瑞宁看他气色不佳。
直接拉上他一起，期间邵谦迷了路，晃晃悠悠走到一所寺庙处。
寺庙内香火鼎盛，来求佛问事的人不少。
邵谦从小就不迷信这些，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年轻和尚在他背后“阿弥陀佛”了一声，然后又说：“这位施主，近日常被梦魇所困吧。”
邵谦转过头，看到年轻和尚那一刹那，乱了半年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用他的话说，那一瞬间，他像是见了传说中的佛祖一样，原地飞升，心灵得到了净化。
从那天开始，邵谦常常往寺庙跑。
十月结束，十一月也过去。
十二月南城迎来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邵谦被困在了山上。
他站在门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突然对旁边的主持开口说道：“主持，我想出家。”
主持阖眼不睁，说：“不可。”
“为何？”
“你尘缘未了。”
“如果我坚持呢？”邵谦回头，眼中尽是笃定。
主持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那得加钱。”
邵谦：“……”
过了半晌，主持又开口，“关上门吧，太冷了。”
邵谦这才关上木门，他回到殿中，熟练的在蒲团上盘腿坐下。
屋子里檀香四溢，邵谦静坐一会，淡声道：“主持，人死后会去哪里？”
“火葬场。”
邵谦沉默几秒，忍不住吐槽，“我有时候都怀疑，您是怎么当上主持的？”
“考上的。”年轻主持面无表情，“我是北大哲学系硕士毕业。”
邵谦问：“那你怎么选择了当和尚？”
“因为专业对口。”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工资也高。”
邵谦无奈，真是一个不正经的和尚。
问他是问不出来了，邵谦拿起旁边的经书，企图从里面找出答案。
又沉默半晌，和尚突然开了口，“我虽然不知道人死后去了那里，但是我知道你心中那个人，没死。”
邵谦猛地抬头，“你怎知我心中有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来这里一个多月，向来只是吃斋念佛，还没主动提过自己的事。
和尚双手合十，故作玄虚，“佛法，信则有，不信则无，施主，到了下山的时辰了。”
邵谦刚想说外面正在下雪，结果他转过头，从窗户那里看过去，发现雪停了。
与此同时，他兜中的手机开始震动。
走到院里，他拿出来一看，是邵修打过来的。
“喂？”邵谦摁下接听键。
“小谦你在哪？”邵修问他，还没等他回答，“你快回家，我要订婚了！”
挂断电话，邵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邵修要订婚了，和谁？
他这些日子倒真是与世隔绝了，连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主持从里面出来，走到他身边，“回去吧。”
“主持，你怎么…”
“你想见的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