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全是鲜血！
直到这时，周正才注意到，包容杰的后心处有一道极深的口子。
甚至，这道口子几乎贯穿他的身子，可以看到那跳动着的心脏。
周正忽然想起，在之前包容杰救他出包围圈的时候，几头泰熊族围杀而来。
为了保护周正，包容杰似乎用身体挡住一只泰熊的攻击！
“小杰！”
“小杰！”
几道惊呼声响起，前方的五人见着不对，赶紧回身趴在包容杰身边。
“咳咳咳……”
包容杰在周正的搀扶下略微坐起身子，靠在一棵大树之上。
他咳嗽着，嘴角大口往外吐着鲜血。
“别动，小杰你别动了！”
老黄低声喝道，从包里手忙脚乱地翻出止血的金创药，洒在包容杰的伤口上。
然而药粉刚刚洒上去，便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湿，然后冲走。
很快一瓶金创药都洒完了，也没有能够止住鲜血，甚至一点用处都没有起到。
这，是致命伤！
“用我的！”
周正眼眶红了，他手腕翻动，从纳戒中取出大堆瓶瓶罐罐，都是之前在各大商会购买的药物。
“不，不用了。”
包容杰抬手，抓住周正的手腕，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药，留着给兄弟们吧，我……没救了。”
在战场之上，药物的价值极高，一瓶好的金创药，可以救下不知几人。
“不行，你不会死的！”
周正双眼通红，伸手按住包容杰身上几处止血的窍穴。
然而却没有丝毫效果，鲜血依旧流淌，止不住，就如同包容杰的生机一样。
“没事的，不用内疚。”
包容杰黝黑的脸上出现一丝苍白，嘴角牵扯着笑意，“你救我，我救你，只不过我命不好，没有办法。”
“我……”周正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杀过人，也不是那种滥慈悲之人。
但如今，眼看着一条鲜活的性命流失，他的心中依旧揪得发疼。
“呵呵，你比我有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值得！”
包容杰说话的声音有些没力气，“我的老家是大青府，曾祖父死在了这片土地上，祖父和父亲都死在战场上，到死都没有再回到这里。”
“我比他们幸运，咳咳……至少，我能够死在祖地，也算是祖宗保佑。”
朱恒蹲下身子，轻叹一口气，道：“小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包容杰看向朱恒，勉强笑道：“队长，你其实挺帅的，别老崩着一张脸，多笑笑。”
说着，他又看向老黄，说道：“老黄，你婆娘的饭菜我是吃不着了，听你说了那么多遍，可是一次都没让我吃上，你，不厚道啊。”
老黄双拳紧握，眼神中满是哀伤。
包容杰目光扫过剩下几人，眼神越来越涣散，最后落在周正的身上。
“给我时间，我将镇压诸天万族。”
“周老弟，这句话，太霸气了，以后我去了阴曹地府，一定把这句话多讲讲……”
“讲给战死的弟兄们听……讲给我的父辈、祖父辈听……人族的骨气，还没有断……”
“对了。”
包容杰像是想起什么，看向周正的眼神有了些许清明。
“怎么？”周正俯下身。
“那个我喜欢的女孩，叫做……”
包容杰说到一半，又轻微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说了只会拖累人家。”
“孑然一身在世，也就独自一人离开吧……”
“……我要死了吗？”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啊。”
包容杰心跳开始放缓，声音越来越微弱。
“爷爷，爹，你们来接我了吗……”
“队长，老黄，我……好疼啊……能……”
话没说完，包容杰的脑袋已经低垂下来，浑身的气息消散殆尽。
他，死了。
砰！
老黄一拳砸在石头上，让石头瞬间粉碎。
朱恒和几名老兵面带哀伤，右手举过头顶，对着包容杰行了个军礼。
参军入伍以后，每个人都游走在生死边缘，能活到现在，早已不知见过多少生死。
周正沉默片刻，缓缓蹲下身子，伸手将包容杰张开的眼睛合上，顺手将他脸上的血水擦掉。
包容杰二十多岁的模样，皮肤黝黑，脸上依旧留着对这个世界的贪恋和不舍。
二十多岁，青春年华，一朝尽数而去。
“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周正解下包容杰腰间的军牌，收入纳戒之中，又掏出一枚火折，轻声说道，“我会把你带回去的。”
说着，他将火折扔下。
轰！
火焰覆盖了他包容杰的身躯，瞬间燃烧起来。
朱恒等人没有阻止，因为他们清楚，身处异族领地，想要将同伴的尸体带回去是不可能的。
将遗体扔在野外，只会沦为各种虫蚁野兽的食物，也是对逝去同伴的不尊重。
而且泰熊族绝对还会搜寻他们，此地有他们活动的痕迹，一把火烧得干净正好。
“小杰祖上来自大青府，如今也算落叶归根了。”
老黄自嘲一笑，从腰间解下酒壶，洒在火焰之前，“兄弟，送你最后一程，此后黄泉路上大步走，阴司小鬼尽靠边！”
又是沉默片刻，朱恒摆摆手，道：“走吧，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嗯。”
周正点头同意。
随后，众人带着失去同伴的悲伤，重整旗鼓离开此地。
离开之外，老黄将周围所有活动的痕迹清理一空，若是泰熊族找来，只能看到被火烧焦以及凌乱的一幕，根本无法发现他们往哪里去。
而且老黄还制造了隐秘痕迹，如果泰熊族非常细心观察的话，才能够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当然，这蛛丝马迹只会引导他们往另外的方向而去。
有时候，往往越是难以获得线索，便具备更高的可信度。
虽然老黄有时候不太靠谱，但二三十年的军旅生活，造就了他极其丰富的经验。
经验，有时候是会救命的。
老兵，才是一支队伍的传承。
周正一行人并没有返回人族方向，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如今泰熊族往人族方向的路上，必然布满各种陷阱，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们沿着山林一路往北，尽量减少被泰熊族发现的可能。
如今众人身处泰熊族领地，若是再被围困住，届时想要脱身恐怕难上青天。
可即便众人东躲西藏，依旧不断有泰熊族寻上来。
所幸不知为何，来的修为都不甚高，最强者也只是开阳境大圆满的泰熊族，被几人侥幸逃脱，甚至还伺机联手杀死了一名开阳境初期的泰熊族。
直到这时，周正心中才越发感叹。
如祝枝山这般，以瑶光境修为轻易击杀开阳境强者，到底有多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