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
周正愣在原地,眼神中的痛苦转变迷惘,紧接着是惊喜。
轮回!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词!
他不是在梦境,也不是在幻境中,而是身处轮回之中。
“欸?阿正,你别吓我,你不会是傻了吧?”胡晓天摊开手掌,在周正眼前晃了晃,将其飘忽的心思拉了回来。
老王上前,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正,你的压力太大了……”
“没事!”
周正打断老王的话,直接翻身起床,朝着学堂方向冲了过去,任由胡晓天他们在背后喊,也没有停下脚步。
此刻正值学堂休学,学子成群结队而出,低声探讨着今日所获,脸上尽皆露出笑意。
周正径直跑到门口,堵住两人的去路,说道:“把我抓监狱吧。”
“???”
为首之人锦帽貂裘,衣着华贵,正是唐永清,其后跟着的自然是狗腿子李维维。
见唐永清一脸懵的样子,周正又郑重开口:“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你让人给我抓大牢里怎么样?”
听到周正如此说,唐永清不觉后退一步,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依旧没有说话。
“你哑巴了?”周正眉头皱起。
“你怎么说话的?”
李维维不满,指着周正喝道,“我们家少爷只是喉咙哑了。”
“哦。”
周正点头,“原来是音道发炎了。”
唐永清、李维维:???
“有毛病啊……”
唐永清用极其沙哑的声音怒吼,一把推开周正,带着李维维气呼呼地离开而去。
周正摸摸脑袋,不知道唐永清怎么了,想了想,便自顾前去当初唐永清整他的监牢。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传授九幽不灭功的神秘老者会呆在监牢,但料想可能有什么特殊癖好。
通过各种手段,买通了门外的狱囚,周正小心地进入监牢之中,可让他失望的是,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神秘老者,甚至连一个囚犯都没有。
“没有,没有......”
周正有些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离开监牢,继而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北而去,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武者,祝枝山。
......
一个时辰后,城北,破烂的武馆门口。
浑身破旧衣服,顶着脏乱头发的祝枝山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滚吧,给多少钱,老子也不教你。”
周正愣住:“为什么?”
“不为什么。”
祝枝山斜靠在快要倒塌的柱子上,有气无力道,“老头子都要死了,哪里还有闲工夫教你?”
周正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是轮回,但这里的事情显然与他所经历的不同,急忙道:“祝老先生,我看你身强体壮,怎么会死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身强体壮了。”
祝枝山拉开胸口的衣领,露出一道极其狰狞的刀疤,从胸口处一直蔓延到小腹位置,如丑陋的蚯蚓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习武?”
祝枝山冷笑一声,“习武有什么好的?连战友、朋友、亲人都守护不了,习个屁的武!”、
唰!
周正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眼前一花,祝枝山已然出现在他的伸手,右手猛然揪住他的衣领,张开嘴巴,喷吐着满嘴的酒气,道:“你告诉我,习武有什么好的?最后反而会因为你走上这条路,害死更多的人!”
“武道艰苦,岂是你一介普通人可以明白的。”
“走上这条路,你不修炼,就会比别人弱,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
祝枝山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悲痛,声音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你平庸无为,就会遭人欺凌,抬不起头来。”
“你天赋异炳,更是容易遭人妒恨,害死那些与你并肩作战的人!”
“你说,习武有什么好的!”
最后一句话,祝枝山几乎是用呐喊的语气吼了出来,带着酒味的口水喷了周正满脸,声嘶力竭,怒目圆瞪。
“我......”
周正张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感到没有力气。
是啊,如果他不修行、不习武,或许后来的老黄、肖莫愈他们就不会死,朱恒就不用叛逃。
或许,老王他们还在。
或许,他不用流离失所。
一切或许都是因为他走上了这条路。
砰!
祝枝山松手,将周正扔在了地上,转身朝着屋内摇摇晃晃走去。
“入梦千万年,平生我先醒。春梦了无痕......”
顿了顿,祝枝山冷笑一声,“去他妈的比!”
周正:......
没有再尝试和祝枝山沟通,周正在门口沉默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似乎内心深处不愿意去面对小明他们,因为他,无能为力。
没有修行天赋,没有习武机会,面对破城而入的异族们,周正没有任何的办法。
寻求城防军庇护?
别说危险降临,即便是没有危险,城防军也不会庇护他们这般的贱民。
脑海中一片混乱,周正不知不觉中,竟然又回到了学堂。
“周正。”
一道声音将周正唤醒,让其抬头望去。
只见一名老者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带着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虽然普通,但打理得整整齐齐,正是范玄离。
“刚才见你匆匆而来,匆匆而走,此刻又如此失魂落魄,可是有什么心事?”范玄离挥挥手,示意周正走进来。
周正跟进了院子,恭敬道:“回先生,学生的确心中有事。”
“哦。”
范玄离点点头,道,“说来听听?”
想了想,周正认真说道:“学生昨日随胡晓天去河边,我们用网捕鱼,大网撒下,任由鱼儿在河中游动、挣扎,最后都无济于事,只能落入学生早就布好的网中。”
范玄离闻言,眼睛微微眯起,却没有说话,明白周正意有所指,便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那鱼儿身在河水之中,无法察觉到学生布下的大网,感受到周围的水波变动,还以为是正常的水流。殊不知,它的一举一动都在学生的监控之中,布下的大网也早已等待许久。”
周正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范玄离,轻声道:“敢问先生,这苍茫天地间,学生是否就如那河中鱼儿,挣扎游动,最后都无法脱离冥冥中早有定数的天道?”
“这方天地,谁又是执网者?”
“是先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