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席梁陪童昭回童家,一路上童昭都不安的看着窗外,好像有什么心事。席梁看着前面的路况,腾出右手拍了拍童昭的头。
“明天周天,我们去听音乐会?”
原本心事重重的童昭,被他突然拍了一下之后,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脸错愕的看着身边从容不迫的男人,下意识的点了头。
“好…好啊。”
见童昭终于不再死盯着后视镜了,席梁收回手笑了笑。
“你的小提琴呢?你家好像没有。”
“小提琴在爷爷家,我一般都不带在身边。”
“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童昭有些难以启齿,她故作平静的叹了口气。
“平时太忙,没有时间,再说了,我拉给谁听啊。”
说着话,童昭又把脑袋转向了窗外,席梁撇了她一眼,看见她嘴角冷得过分的笑容。以往她就算是和他生气,也从来不会这样笑。
“什么时候,我陪你去把琴拿回来,你可以拉给我听。”
即使这样,席梁也依旧没有挽救童昭的心情。
“算了吧,我已经很久不拉琴了,上次只是爷爷想听了,不然我这辈子都不怎么可能会碰小提琴了。”
席梁不知道童昭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虽然有自己的手段,但也没能力把童家的是是非非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能感觉到童昭对小提琴对她的母亲,都有一种奇怪的感情。
之后,席梁专心开车,而童昭就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假寐,到了下车的时候才又活了过来。
进屋前,童昭脸上的笑容让席梁有些目瞪口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童昭也是会变脸的,只是如果她眼里的热情再浓郁一点,大概这个变脸就更加完美了。
“妈,我们回来了。”
回家的时间是两天前就约定好的,童家这边早早就有了准备,潘雨柔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走进来的童昭和席梁。急忙笑着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们还要过一会儿才到呢,快过来坐吧。”
闻言,童昭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拉着他的手走过去,只是她失去温度的五指,让席梁以为手里是攥了块冰。
坐下之后,童昭打量四周,没发现其他人。
“妈,爸爸和我哥呢?”
“他们俩在楼上谈工作呢,都是男人间的话题,你等着,我这就让王嫂给你叫人去。”
“不用了,我带席梁上去看看吧。”
说着,童昭就不顾母亲的脸色,拉着席梁上楼,走在楼梯上的席梁用余光看见了潘雨柔脸色一闪而过的愠怒。
“你这样会惹得你妈妈不开心。”
没想到席梁会注意到这一点,童昭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
“不会的,反正带你回来也就是让你们见个面,打消他们心里的顾虑。一会儿,如果我妈妈问起结婚的事,让我来应付就好了。”
现在,席梁是百分百确定,童昭和她母亲关系并不好,但又不是完全敌对的状态,一时间他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清官难断家务事,目前为止他对于童家还只是一个外人。
到了父亲的书房门口,童昭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爸爸,哥哥。”
童家父子俩虽然在和童昭点头打招呼,可目光都落在了她身边的席梁身上,席梁倒也异常淡定,对这一天他早有准备。
“伯父,童御。”
童昭也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在楼下的时候,席梁还有一种上门做客的感觉,带着对女主人和长辈的尊重和关怀。到了楼上面对她的父亲和兄长时,席梁就完全是一种工作中见到同事的感觉。
童父大概也是没料到,席梁会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和自己说话,客气中更多的是疏离,这已经不是晚辈来拜访长辈,而是以一个席家人的身份来这边拜访童家。
“来啦,快坐吧,刚才我还和小御说起你们呢。”
童昭对父亲和哥哥并没有那么强的抵抗情绪,拉着席梁走过去坐下,笑嘻嘻的问父亲。
“您和哥哥在说我们什么?”
“还能说什么,你自从搬出去了也不回家看看,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女大不中留。”
童父的话虽然是对童昭说的,可这话却是说给席梁听的,席梁听完低头摸摸鼻子,笑着把罪名揽了过来。
“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在一起后忙着工作,忘了先来童家拜访您和伯母,希望伯父原谅我们这一次。”
其实,童父的话并不是单纯的责备童昭不回家,更不是她不带席梁回来,更重要的还是在提醒他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抓紧时间准备结婚的事。
可席梁故意装糊涂,装作没听懂那层意思,他就算是想结婚,也绝不可能是因为受不了外界压力而结婚。结婚那么大的事,他喜欢是自愿的,而不是被迫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看出来了席梁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可童父还是让这件事翻过去了,男人之间谈话向来是点到即止,不可能说的太直、太白。
“最近,你在学校感觉怎么样?听你舅舅说,好像你每天都特别清闲?”
“哪有特别清闲啊,每天要备课、上课。布置作业,其实当老师也很辛苦的,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误导了学生。”
“是吗?那你下学期还是要回医院?”
听到父亲这个问题,童昭眯了一下眼睛。
“我不是只是去给人代课吗?等那个老师休完产假就回去了啊。”
“你舅舅的意思,你要是喜欢待在学校,那也可以继续当老师。”
闻言,童昭急忙摇头,“我还是回去当我的医生吧,我还是喜欢医院的氛围。”
当老师确实是要清闲一些,可童昭已经习惯了医院那种高压的氛围,当年学医的目的就是为了当医生,更何况她也不想去抢别人的饭碗。一个萝卜一个坑,她把坑占住了,原先的老师怎么办?
像是早就猜到她会拒绝,童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轻轻的点着头,随即把目光看向了席梁。
“听说,你弟弟也打算调过来了?”
没想到这位未来的岳丈,会一开口就砸下一颗雷,席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判断他这话的目的。
“没有,他还是在b市发展。”
“为什么,有你这个哥哥在这边帮他打基础,等他过来了,各方面的条件应该也成熟了。”
坐在一群男人之间的童昭,不知道话题是怎么从家常扯到了工作上去的,只是她担心再谈下去,就该谈崩了。她从来不过问席梁的工作,他也不会主动提起他家里的那些人,他们两个人在某些事上已经达成共识了。
虽然童父步步试探,可席梁依然游刃有余,在来童家之前,他就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对话,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席家也算是童家的一个对手,即使等到他和童昭结婚了,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也不会轻易改变。联姻是结盟,但也是一种互相牵制。
“他比较恋家,不喜欢离开家太远,将来也只会在b市周围调动。”
“真没看出来,你弟弟还有这种性格,那你呢?”
即使是“单纯”如童昭,也能感觉到父亲谈话的目的不单纯,甚至还带了点硝烟味,下意识的想阻止他们的谈话,却没想到被席梁抢了先。
“有句老话说的,男人三十而立,我这马上也快到岁数了,也该有个自己的家,先成家才能立业,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家都没想到席梁会用这种幽默的方式把皮球踢给童父,童父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接着却又欣慰的笑着点头。
而童昭则是完成懵了,她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席梁,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也刚好转了过来,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和她父亲演戏,还是假戏真做了。
“是这个道理,我们现在劝童御早点结婚,可这孩子就是不听,把我和他妈妈都快急出白头发了。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和他妈妈也就放心多了。”
本来在一旁安静的听父亲和席梁互相博弈童御,却没想到父亲突然把战火扔了过来,无辜躺枪的他只能是在一边装死,有些话,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不过,装死也并不能帮助童御顺利脱身,童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不会再和席梁试探,只能把话题引到儿子身上去。有些话放在自家人身上叫调侃,放在外人身上那就是欺负人。
“你们看,我每次和他说这些,他都是这个样子,低着头不给任何反应,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妹妹现在都比你懂事,你这个哥哥当得也太没出息了。”
之后,书房里就成了一场批斗大会,童昭听着父亲数落哥哥,偶尔再煽风点火添把柴,以此来屏蔽席梁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