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夫妻二人几乎没有再说过话,童昭每天忙着在医院照顾患上阿尔海默茨病的爷爷,她不想等爷爷哪天真的离开了,再后悔曾经没有做好一个孙辈该做的事。
直到五天后,童昭回家发现席梁坐在沙发上,身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一种在等她回来的样子。
“你……”
“过一会儿,要出发了。”
听到席梁这样说,童昭感觉心口被揪了一下,这几天两个人没说过话,她都快忘了席梁还要去任职,更没有帮他准备东西。
“远吗?”
“还好,坐飞机过去一个小时。”
席梁说完话之后,屋子里就彻底安静下来,童昭惴惴不安的揪着衣角,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昨天,她偷偷去看了心理医生,有些话不能对身边的人说,只能告诉一个陌生人,医生说她最近的心理状态确实有些问题,建议她多和家人沟通,只是童昭觉得那些话除了医生谁也不能知道。
“要我送送你吗?”
“不用了,你今天也在医院忙了一天,好好休息吧。小花留给你,等我在那边稳定下来了,抽空回来看你们。”
从进屋到现在,童昭一直觉得脑袋没有转回来弯,看着站起来的席梁,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席梁大概也是被她这种冷淡的状态弄得有些尴尬,拎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席梁的手轻轻的贴着童昭的右耳,在她左边的额角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像是蜻蜓点水一样很快就松开手往外走去,直到哐当的关门声响起,童昭才醒过来,一回头却只能看见紧闭的门板。
本来想追出去,可童昭却感觉双腿都被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出去,小花走过来用背部蹭蹭她的裤腿,童昭低头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
虽然之前几天两个人也形如陌生人,可当席梁不在家之后,童昭才发现一个人和两个人还真的是有不小的区别,一个人吃饭、看电视、遛狗、健身……
席梁离开的第三天,童昭受邀去程亦家吃饭,说是郑晓最近钻研出了一道新菜,需要找个试吃的评委。
因为童昭白天一般都在医院,下午正好就和程亦一道过去。
“听说你先生调走了?”
“对,前两天刚走,原本还打算一起吃顿饭的,最近咱们都太忙,就把这事忘了。”
“没事,以后也有机会。今晚,郑晓要是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你就别搭理她,让她自己嗨去。”
闻言,童昭忍不住笑着摇头,她只见过郑晓一次,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之后都是从别的同事嘴里得知这个有些奇怪的“画家”。
到了程亦家后,童昭被惊呆了,和她上一次来完全不一样,原先程亦家的装饰都比较平淡,不是黑就是白,现在多了很多充满艺术感的不对称摆设,整面白墙被人用画笔画出一副略带抽象的摩登女郎。
“哇,你们家变化好大啊。”
闻言,程亦顺着合不拢下巴的童昭看过去,确实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起初他也觉得那些大尺度的画作有些不适,可是时间久了就会自动忽略了。
“你坐一下,我去厨房看看她。”
童昭点点头,坐下来打量茶几上扭曲的玻璃花瓶,她觉得如果是放在正常情况下,这个瓶子应该是玻璃厂的残次品,摆到这里却莫名其妙的成了艺术品。
没过多久程亦端着两盘菜出来了,招呼童昭过去。
“过来坐吧,菜都炒好了,我端出来就可以了,你洗洗手准备吃饭。”
“好,这就来。”
很快,程亦就把厨房的菜都端了出来,饭桌上瞬间被摆的满满当当,童昭看着碗碟里的菜,忍不住想拿手机拍下来,摆盘真的完全不输五星级餐厅。
“郑小姐呢?”
“她在炖汤,起锅之后就来了。”
话音刚落,童昭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女声。
“程亦,这汤太烫了,你来端!”
刚坐下来的程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起身去厨房,看着他那种不得不屈服的表情,童昭忍不住偷笑,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
很快,程亦就端着一大盅汤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郑晓。
“童昭,来啦。”
见郑晓和自己打招呼,出于礼貌童昭赶紧站起来。
“郑小姐,今天打扰了。”
“没事,你坐着吧,不用站起来。”
被郑晓热情的状态感染,童昭心里的那点紧张也随之消失。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作为一个不会做饭的女人,看着这满桌子的菜,童昭真的有些心虚。郑晓不是第一次听人夸自己手艺好,程亦当初看见她做饭也是这个表情。
“没办法,嘴馋就喜欢自己瞎琢磨,快尝尝。”
闻言,童昭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牛肉放入口中,麻辣的味道直冲口腔,牛肉却又柔嫩至极。
“好吃吗?”
“好吃!”
旁边的程亦掀开汤盅,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心。八壹中文網
“甲鱼?”
“对啊,今天去水产市场的时候,它一直瞪着我。我觉得它是在让我成全它,让它的灵魂得到升华。”
对于吃货来说,给食物找一个最好的归宿,就是把它吃紧肚子里。对于郑晓的这种强词夺理,程亦只能摇头拿起汤勺给大家盛汤。
“你就是欺负甲鱼不会说话,来童昭,尝尝这个汤。”
一顿饭,吃得童昭感觉自己又胖了好几斤,一来是味道确实鲜美可口,二来就是郑晓这个女主人太热情,她不吃好像都有负罪感。
“你去洗碗,把厨房收拾干净,我们俩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说完,郑晓揪着程亦的衣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接着绕到童昭这边,拉着她去沙发,还没回过神的程亦就这么被迫的承担起了家务。
“早就想请你过来了,可是他总说你太忙,找不到机会。”
老实说,童昭不太理解郑晓对自己的热情,毕竟曾经她和程亦之间还有些风风雨雨,郑晓这个现任真的完全不介意吗?
“前一阵子,家里出了点事,如果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我估计早就不请自来了。”
“我欣赏你的品味,对了,冰箱里还是酸梅汁,你等等我啊。”
说着郑晓又急忙往饭厅跑,打开冰箱端出了一大壶酸梅汁,看着红色的汁水,童昭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喝着酸梅汁,童昭感觉一整天的疲惫的燥热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童昭,听说你领证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可以帮你设计婚服。”
“婚礼,可能要推迟很久,你还会设计婚服真是厉害。”
“我本身就是学设计的,没灵感的时候就随便写写画画,推迟?为什么啊。”
“我丈夫最近调职了,不在这边所以婚礼要推迟。”
闻言,恍然大悟的郑晓端着杯子点头,童昭是什么来历她清楚得很,她的丈夫会是什么来历她也能猜到。
“这样啊,那你们岂不是要异地很久,你一个人在这边不会孤单吗?”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问自己孤单吗?童昭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不怕孤单当初也不会嫁给席梁,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还好,家里还有条德牧陪着我。”
虽然童昭说还好,可郑晓却不这样认为,忍不住提醒童昭。
“我有句话想提醒你,距离更多的时候并不能产生美,只能产生更远的距离。你们才结婚就异地,就好像把一个刚做好的小木船放在看似平静的大海上,万一一个海浪打过来,船可就沉了。”
郑晓的比喻虽然听上去很奇怪,但童昭偏偏就听懂了,她和席梁之间的感情真的并不牢靠,尤其是结婚后发生了太多事,让她都对未来产生了怀疑,这个时候一点风浪就会让刚刚成型的关系毁于一旦。
见童昭陷入了沉思,郑晓不免有些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刚才就是随口说的,其实这个理论也是所有人都适用,我这只是一点点建议,听和不听都可以,不用往心里去的。”
发现郑晓突然紧张了,童昭摇摇头笑着说。
“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原本我也是计划过去的,现在我刚好不用工作陪他在那边把环境适应一下,结果最近家里有些事,分了心就把这事放到一边了。”
听童昭这么说,郑晓又忍不住婚姻导师上身。
“这个我就得说说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家里具体出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们童家的人都很厉害,不缺人、不缺钱、也不缺权。可是对于你先生来说,他的身边只有你,你可以顾着童家,但是也别忘了你先生才是那个要陪你共度一生的人,别为了所谓的大家,忽略了更重要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