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梁氏则是一脸震惊。
舒韵往她面前的水杯里添了水，待她回过神后，才笑着道：“本来家里老太太是要找媒人来的，只是大牛那傻小子觉得自个儿太过粗糙，担心你们看不上他，这才托了我，事先和你们通个气。”
梁氏脸上的震惊退去了一些，重重地叹了口气后，看向舒韵认真地道：“妹子，我今儿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以前知道桃儿有那么一门亲事的人，都夸她命好，早早定下个好夫婿，却不知我跟当家的那心里愁得跟啥似的。
别人越说那畜生前途无量，我们心里就越没底。
当家的更是在桃儿爷奶都极力反对的情况下请先生教桃儿认字。
好不容易认完字，又送去秀坊学女红。
说到底，也不过是担心他将来飞黄腾达时，桃儿遭了嫌弃。
不是我说酸话。
真的，打他俩退亲后，我跟当家的心里那真是松快了一大截。”
舒韵点头，同样重重地叹了口气，“嫂子这话我可谓感同身受啊，那闺女如珠似宝的养大了，一下子嫁到别人家，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呢。”
“可不嘛。”梁氏也道，“俗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在我看来，管他抬头低头的，总得实实在在才好。”
也不待舒韵回应，便苦笑着道：“跟你们家结亲，我自然一百个愿意的，要搁以前我肯定想也不想的便同意下了。可现在嘛……大概这就是我桃儿的命吧。”
“嫂子的意思是……”
“用当家的话来说，不用几年你们便会成为这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人家，到时家大业大的，桃儿一个退过亲，还容貌有损的姑娘家，又如何担得起？”
舒韵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胳膊，“嫂子的担忧我理解，毕竟我也是养闺女的。
我也跟嫂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桃儿退亲这事在我们家根本就不算事儿。
至于容貌，大牛自个儿都没意见，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更别说，三丫会尽力研制效果更好的祛疤药。”
梁氏摆摆手，“心意我领了，也谢谢你们对桃儿的厚爱，可她福分浅薄，担不起的。”
舒韵虽然无奈，但心里对梁氏的好感却是蹭蹭直涨，“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也会如实转告大牛的。不过嫂子可否告知，对桃儿的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梁氏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笑道：“还是那话，如今我们也不盼她什么姻缘不姻缘的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我们养着便是。
至于以后，当家的这些年没少给她攒嫁妆，即便一个人过活一辈子也是没问题的。
再有，我也相信我家拓儿，肯定不会丢开他姐不管的。”
舒韵心里有了数，便岔开了话题。
梁氏脸上笑容不断，直到冯水桃微红着脸下来，才起身告别。
顾初心从亲娘嘴里听说了梁氏的意思，心里狠狠为自家大哥捏了一把汗。
——
在外忙碌了一天的冯德强听完梁氏的话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孩子是觉得对桃儿有愧吧？”
梁氏一边叠着衣服一边道，“虽然舒妹子特意强调了和愧疚啥的无关，可在我看来，多少都是有点儿的。”
“你拒绝了？”冯德强将刚刚拿起的水杯紧紧捏在手里，皱眉问道。
梁氏斜了他一眼，道，“顾家这门亲事我打心眼里满意不假，但咱家桃儿现在是啥情况？我咋可能答应嘛？不但没答应，我还拒绝了。”
冯德强这才松开了眉头，“桃儿知道吗？”
“我看她那脸红的模样，猜想三丫应该和她说了什么。”
“那她是怎么个意思？”
梁氏手里动作一顿，抬眼瞅着他问道：“你该不会因为提出结亲的是顾家人，就改变想法了吧？”
冯德强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道：“若顾家真心求娶，这门亲事未必不能结。”
梁氏不依了，“可你以前不是说咱们养她一辈子吗？”
“养她一辈子不算什么？可咱们总有比她先老去的那天，那时她该怎么办？”冯德强道。
“可你以前也不是这么说的啊？”梁氏嘀咕道。
“那我该怎么说？”冯德强叹道，“天天念叨她的亲事，还是因为她的亲事愁眉苦脸的？她看了能好受？”
“那你咋不提前给我透点儿口风呢？”梁氏怨怪道，“说得斩钉截铁的，我当你是认真的。”
“咱俩好歹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我哪知道你连这点儿事都看不透？”
“现在咋办？我都已经拒绝了，而且还拒绝得挺彻底的。”
“大牛若真的看上了桃儿，一点拒绝又算得了什么？”冯德强道，“或者说，因为你的一次拒绝就放弃了桃儿，还有结亲的必要吗？”
——
松子成熟的日子，凌千韧总算是忙完了手里的所有事儿。
回磐宁村里住了一晚，便带着顾初心去了千初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