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从小僵尸的记忆里曾经看到,清军入关的时候,有民间义士就利用炼尸之术用以对抗清军。
难道眼前这个行尸活着的时候也是一个炼尸的术士?
洛云看着行尸熟练的动作,不知道几百年来曾炼过多少凶尸。
只是它不知道,他以命对抗的清军,背后的大清朝也亡了。
再也没有人需要它炼尸来保护。
可它心里有这样的执念,死后也不放弃,一直周而复始,年复一年的干着它应该做的事。
直到现在,如果洛云和师父这一趟不来的话,它还会这样继续下去。
洛云心里忽然会觉得有点悲凉,他一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宗旨就是文才说的那句: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可他现在就一点同情眼前的行尸。
这还是第一次。
果然,和神神鬼鬼打惯交道是有点变态哈。
以后还是要多干点阳间的是才行。
“师父……”洛云转脸一眼看到师父也看着面前的行尸,眼中也确实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难道他也猜到了。
师父听到洛云在叫他,也就回过头看向洛云:“我知道有炼尸这种法术,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行尸也会炼尸。”
行尸虽然没有睁着眼睛,可不影响它听到了洛云和师父的说话,缓缓的转过了身。
而它刚刚炼的尸体却一步步的转身往旁边走,可能是去找他得同伴去了。
洛云顺着它走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那个举着旗子的行尸就在不远处。
而也是在这时洛云才发现,眼前的缠绕的雾气竟然淡了不少,能看到四五丈开外。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隐隐约约能看个大概。
面前的行尸回过头,师父一把抓住洛云的胳膊,拉着他就闪身避开了。
“师父,只要封住这只行尸,其余的就没用了。”洛云眼睛看着缓缓而来的行尸对师父说。
师父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洛云没有听到师父说话,回头看着师父。
这不是他认识的师父啊,九叔威名,向来对付这些东西手下从不留情,手起刀落。
今天怎么有些迟疑?
“我曾听师父说过,清军入关时曾有一些术士用炼尸的办法来对付屠城乱杀无辜的清军。”师父说着把视线转到洛云的身上。
“哦。”洛云只是“哦”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知道这段历史,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师父你是说他就是当时炼尸的术士?”
师父又重新看着行尸说:“对,他活着的时候炼尸,死后心里的执念难以化解,所以就一直继续生前所做的事。”
师父所想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但现在自己只要当个一无所知的小白,听师父说就是。
你什么都会,那还要师父干嘛?
师父就该有师父的样子,徒弟也该有徒弟的样子。
“那这种执念要怎么才能化解呢?”
其实洛云知道,只要让行尸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用管了。
化解了它的执念,它自然也就安心的投胎做人去了。
师父说:“让它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果然,和洛云想的一样。
洛云和师父看着慢慢的就要走到跟前的行尸,突然师徒俩就闭嘴不说话了。
行尸突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愣愣的站在那里,侧耳倾听。
也不知道你能听个啥,死了都多少年了,竟然还能听。
两人暂时不说话,行尸就又缓缓转身往回走。
“我要给它写个告知书,烧给它,它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师父突然说话,又让行尸站住了脚。
“啊?”洛云有些诧异。
那不是应该通知它的顶头上司阴差来领他的漏网之鱼,顺便就告诉它了吗?
下地府是要查三生三世的,功过一并论处。
洛云已经把引香都摸出来了,师父要这么搞。
“只是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现在我要让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来自哪里,阿云……”师父边说话边伸手就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两张黄符,和一张长形的白纸。
这恐怕就是用来写告知文书的了。
果然师父这雷厉风行的样子,和洛云以往熟知的一样。
洛云知道师父知道他让自己干什么,伸手就从师父手里拿过两张黄符。
一张镇尸符自然是贴在凶尸额头上,另一张是借魂符,洛云也知道怎么用。
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行尸的残魂就会进到洛云的身体里,告诉师父一些事情。
洛云一把就将镇尸符贴到了行尸的额头上,洛云顺手就在符上加了十年得内劲,魂是出不来了。
行尸被贴上符一下就不动了,定定的站在了原地。
洛云贴符的时候还顺手碰了一下它的衣服,知道他的事情也就一瞬间的事。
洛云把那张借魂符往自己额头上一贴,立刻开启戏精模式。
只能演了呀,行尸的魂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也上不了洛云的身。
杨耀武夜夜洗灵,功德已经不知不觉有三万多了。一只残魂怎么可能上得了顶这么多功德的身体。
洛云牙关一咬,含含糊糊的压着嗓音对师父说:“我叫王纪昌,芦水县人,我家有兄弟四人,我排行老二……”
“父母老婆都死于战乱,后来离家来到扬州城投奔我师父,正好遇上屠城……”
“侥幸逃过一劫,后在一个道观里暂时避风头……”
后来又是怎么来到这里,怎么遇到一个叫陆勇仁的道士和他学会了炼尸,利用炼出来的尸体上战场打仗,等等等等……
洛云像背书一样,把自己从王纪昌的记忆里得到的信息一字不漏的给师父背了一遍,直背的这口气差点都续不上。
正把白纸放在膝盖上奋笔疾书师父,看洛云的脸憋得通红,心里一惊赶紧起身一把撕掉了洛云额头上的符。
洛云急忙配合的收声,脚下一个踉跄,师父急忙伸手扶住,急切的问:“阿云,你没事吧?”
洛云睁开眼睛,假装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样子说:“怎么啦?师父。”
师父看他没事这才舒了口气,说:“没事,我这就把这张文书烧给它。”
师父拿起自己写好的文书,写上最后的落款。
洛云憋着笑,师父没有发现,这演技绝了,真想给自己颁个小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