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
这时候,陈易端着吃的走了进来,他碰了碰薄时瑞的手肘,给了他一个暗示性的眼神。
薄时瑞了然,他端起其中一碗粥,舀起一勺,递到了薄祁言的嘴边,“哥,喝点粥吧。”
薄祁言摇了摇头,“不饿。”
“什么不饿,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还不饿?!”说完,薄时瑞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强硬地说道,“张嘴!快点!”
薄祁言低头看了看粥,又抬眸看了看薄时瑞,勉强喝了一口粥。
看他肯吃东西,薄时瑞赶紧又给他喂了几勺。
才吃了五六勺,他就又不肯吃了。
之后几天,薄祁言日复一日地守着宁绾。
他时不时地伸手帮宁绾理一理头发,然后拿热毛巾给她擦一擦身体。
但大部分时间里,他只能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她。
看着宁绾的脸,他的脑子里满是跟她的过去。
从自己第一次遇见容悦,到第一次遇到身为宁绾的她。
从相知相许,到相爱相依,他把过去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
回忆越是美好,现在的等待就越是痛苦难熬。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
他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他握紧了宁绾的手,轻声地开口说道,“绾绾,别睡了好不好,快点醒过来。等你醒来,我就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可是宁绾却没有一丝动静。
安静地像是死了一样。
薄祁言抓紧了她的手,他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我真的好想你。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诉说着对她的爱意。
宁绾躺在床上的日子里,薄祁言眼里的光跟着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每次薄时瑞来看他的时候,他都能看到他哥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他哥什么时候这么脆弱敏感过。
他哥是真的爱惨了他嫂子。
所以现在,才会哭得那么伤心。
他哥明明一点都不爱哭,可是现在,一点跟宁绾有关的小事都能让他哭很久。
七天的期限,转眼就到了。
可宁绾却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点都没有。
医生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周围的仪器,然后转头对薄祁言说道,“请您节哀。”
薄祁言抬头死死地盯着他,紧接着冷声道,“节哀?谁敢说她死了。她还活着!节什么哀!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你的家人为你节哀!”
说话的时候,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双眼猩红。整个人的情绪异常激动。
薄时瑞赶紧伸手抱住他,“哥,冷静,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别碰我!滚出去!滚!”
说着,薄祁言拿起旁边的花瓶,狠狠地对着薄时瑞砸了过去。
花瓶砸到了薄时瑞的额头,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看着他额头的鲜血,薄祁言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别过头不去看他。
薄祁言伸手搭着扶手,缓缓地坐在了沙发上。
薄时瑞拿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后,就起身朝他走去。
他走到薄祁言旁边的时候,他听到他哥用很轻的声音对他说道,“对不起。”
薄时瑞伸手抱住了他,“没事的哥,不疼。”
话音刚落,眼泪就从薄祁言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伸手抱紧薄时瑞的腰,哭着说道,“如果当时我能再快一点就好了。如果我能替她挡下那枚子弹,那她现在就不会躺在床上受苦了。都怪我没能及时赶到。我……”
话还没说完,薄祁言就已经泣不成声。
薄时瑞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他开口说道,“可是……你已经救过她一次了。”
但是薄祁言却固执地认为这都是他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她跟我说过她想出去玩,可是就连这样的小心愿,我都没能满足她。我……我真的没有照顾好她。”
“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别自责。”
薄时瑞一脸心疼地看着薄祁言。
看着他这如天之骄子一般高贵的哥哥。
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哥哥。
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哥哥。
可是此时的他却哭的那么伤心,看起来那么地脆弱不堪。
薄时瑞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是抱着薄祁言,静静地陪着他,安抚他的情绪。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他真的该长大了。
他的哥哥,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也到了他为他哥哥遮风挡雨的时候了。
知道薄祁言担心宁绾,所以薄时瑞主动揽下了薄祁言的工作,他的职位也被提拔成了集团的副总裁。
可是面对升职,薄时瑞却笑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是苦涩的。
已经到了第九天,距离医生说的期限都已经过去两天了。
可是薄祁言就是要死守着宁绾,不允许任何人说她没有苏醒的可能。
他固执而又倔强地陪着她,日复一日。
薄祁言伸手轻轻地摸着宁绾的脸,温柔地说道,“快点醒过来好不好。等你醒来,我带你去挪威找你的米娜玩。然后再带你去环游世界。不管你想去哪个国家,我都陪你去,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举行一场婚礼,还要拍一次属于我们的结婚照。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乖乖,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
话刚说完,他就痛苦地低下了头,再一次陷入自责的漩涡,“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不是我而是你!宁绾,你快点醒过来,你不许再睡了!听见了没有!”
可是宁绾仍旧无动于衷。
两周后,连薄时瑞都觉得该放弃了。
可是他不敢说。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嫂子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不光是薄时瑞,其实薄祁言自己也都明白。
只是他不想面对这个事实罢了。
已经两周了,要醒早该醒了。
第十五天的时候,他哥突然开始收拾自己。
薄时瑞的眼睛一亮,以为他哥这是要振作起来了。
结果却看到他哥召集了一群人,让他们去清点他名下的全部财产。
看到这一幕,薄时瑞的脑海里涌上了一股不好的念头。
他哥这是要干嘛!
第二十一天的时候,他哥带着两名律师走进了书房,不过一小时,律师们就出来了。
薄时瑞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忐忑不安地问道,“哥,你为什么喊了律师过来。”
薄祁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指了指薄时瑞前面的椅子,对他说道,“坐下说。”
薄时瑞不安地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他就看到薄祁言把一份文件推到了他面前,而这份文件的封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大字——‘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