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流水轩。
“秦公子百忙之中竟能想起奴家,让奴家好生感动……”一红衣女子言笑晏晏,在她对面坐着的是秦空岳。
“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去查查,四到十年前,仙界失踪了多少人,哪怕是死了,只要是找不到尸体的,一个不漏报给我。”秦公子低头喝酒,并不理会那女子的万种风情。
“那么多,秦公子想累死奴家不成?”红衣女子嗔怒道,眼含媚意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主子,白姑娘来了。”
竹吉从侧门走来,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向秦空岳禀报着。
“让她进来。”
秦公子有些不悦,她来干什么。
“呃……”
白清一进流水轩就看到秦公子和一红衣女子正坐在案桌前喝着酒,一个风情万种一个丰神俊逸,不禁有些尴尬。
“公子…我就是想问问……您管饭吗?”
“紫金没给她上吃的?”秦公子一愣,问竹吉。
“紫金不在月倾院,好像是大公子叫去了……”
“……罢了,你过来坐吧。竹吉,叫厨房做些饭菜来。”
秦公子听竹吉这么说,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恢复如常,对白清招招手。随后又转头对红衣女子说:“你去吧,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白清尴尬地过去在离二人较远的那端坐下,低着头不说话。红衣女子打量了白清几眼,又看看秦公子,没说什么起身走了。白清更是浑身不自在,感觉好像搅了他的好事一般。没想到,他也是喜好美色的那种人,心里难免有些鄙夷。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红衣女子走后,秦公子看白清低头坐在远处,不禁有些想笑,出声问她。
“……公子需要我坐近些吗?”白清小心翼翼地问。总不能说我怕坏了你的好事,所以特意坐远些吧?
秦公子没说话。她这话说的,好像他巴不得她挨着自己呢……
空气就这么安静着,直到上菜。菜都放在秦公子面前,白清离得远,眼巴巴看着。秦公子看她那眼馋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地开口说:“过来坐,你坐那么远要吃空气吗?”
白清也不顾他话里带刺,兴冲冲地去他对面坐下,看着满桌的菜眼冒金光。她非常饿了,但她不敢动筷,兰若说过,礼节上是主人先动筷,吃完收拾完后才让下人们吃。虽说他们身份差不多,但她毕竟是给人做侍卫,不能太失礼,于是就这么眼巴巴看着。
“我吃过了,你吃吧。”
秦公子看她那可怜的模样,好笑地吩咐下去。自己则在一旁喝酒,看她吃得狼吞虎咽,一直紧紧盯着她,并不理解她为何这样。
白清这一顿吃得很爽,实在是开饭前饿久了。直到吃完才发现秦公子一直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作势便去收拾碗筷。秦公子也不拦着,但依然紧紧看着她。
她抬着碗筷不知道该收哪里去,厨房里出来了人从她手上接过,干净利落地收拾好桌面又回厨房去了。白清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回去坐下。
“过来。”
秦公子微偏着头,悠闲地看着她。
“公子有什么吩咐?”
白清赶紧站过去,低下头等着他吩咐。
“明日你便要开始工作了,我交代几句。第一,每日鸡鸣便起床来我院里候着,若无特别吩咐,用过晚膳后是你自由活动的时间,在府里你可以随意走动。第二,在府外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听懂了吗?”
秦公子说得十分随意,白清有些不懂他是什么态度,但也十分乖巧地点点头。
“回去休息吧,明天不要迟到。”
秦公子挥挥手,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是。”
白清行礼退下,自行回了月倾院。
“竹吉。”白清走后,秦公子头也不回,幽幽开口。一道黑影落在他身后,等他吩咐。
“你吩咐下去,她在府里要去哪里不要拦着,你暗中跟着,看看她想做什么。”
“是。”竹吉领了命一瞬间便消失了。
秦公子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眯着眼笑得十分危险。
第二天。
想着鸡鸣便要起,不能迟到,白清一晚没睡好,天还没亮鸡一打鸣她就醒了。她赶紧起床洗漱好,便往听月院去。
院门外,紫金进来看见急匆匆的白清一愣,忙去拉她。
“白姑娘,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听月院啊,公子说了不能迟到。”
“可您还没用早膳呢……”
紫金话还没说完,白清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紫金无奈地摇摇头,有些自责。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竟没有提前备好早膳,也不知她饿不饿得住……
……
白清火急火燎地赶到听月院。进去一条青石板路蜿蜒至房门处,路中有一个亭子,亭下设了坐处。亭子两边是一个小池塘,天太黑也看不清池塘里有些什么。
白清也不知秦公子何时起,他只说过在院里候着。没吃早饭一路跑来,现在倒有些饿了……
白清坐在亭中,就这么盯着房门干等着。等着等着,天开始蒙蒙亮了,她却困得慌,眼皮不停打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白清初到院里时,秦公子就已经知晓,却故意晾着她,故意让她多等了一个时辰,才慢悠悠地出去。出门远远便看见白清背对着他坐在亭中,她肯静静等着,还算满意。
秦公子心情不错,不禁加快了些脚步向白清走去。没有意料之中的恭敬起身行礼,有的只是白清熟睡的脸和嘴角亮晶晶的口水,他的脸顿时就黑了。
“哎嘿~大鸡腿…唔……烤大鹅…香……”
白清饿了,梦里扑面而来的美食让她忍不住口水直流。
秦公子大手一把抓住白清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脚尖堪堪着地。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白清双眼猛地一睁,出于本能下意识抓住了秦公子的手,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秦公子这是做什么?”白清冷着脸看着他问,丝毫不惧他阴沉的脸。
“白侍卫当真好身手。”
秦公子淡淡开口,微眯着眼盯着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说的话还隐隐有些讽刺的味道。
“我只负责保护公子,并不代表容公子随意处置。”白清不卑不亢地回答,并没有松手的打算。
“……跟上。”
秦公子松开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白清没再多说什么,整理了下领口,默默跟在他身后。
秦公子一路去了书房,吩咐了白清磨墨,在书房练了一上午的字。太阳爬上高空,到了中午又带着白清去了流水轩吃饭。
“公子,唐州那边需要您过去一趟。”二人正吃着,竹吉从外面走来禀报。
“知道了,你准备下,明天出发。”秦公子吩咐了一句,竹吉便下去了。
“公子,我也要去吗?”
白清忍不住问出口。唐州在哪离得有多远她并不知道,倒是听说过那里似乎经常有灾情,有一年贤亲王还去赈灾过。
“今晚我帮你看看你的情况,明天你一起去。”秦公子头也不抬地答道。不得不说,这是个试探她的好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二人没再说话,低头吃饭。吃完饭白清跟着秦公子去了小花园,在门口等着,秦公子独自一人进去散步。散完步秦公子又去了书房,这一次,白清不用磨墨了,他拿着一本厚重的书安静地看着。
白清百无聊赖,在一旁站得都快犯困了,不禁心里有些疑惑。他这样的生活,哪有什么危险,何须要什么侍卫,他将她留在身边替她治病找记忆,却又待她极为冷淡,到底图什么?
……
吃了晚饭后,白清算是自由了,秦公子却说叫她在房里等好,替她看病。白清乖乖回去,静静坐在房里等着。没多久,紫金便来请她,带着她去了听月院。
白清推门而入,只见秦公子端坐在床上,房里再没有其他人,不禁心生疑惑。
“来了?过来躺下。”
秦公子看她到了,从床上起身走到屋里的软榻边站定,看着白清。
白清狐疑地走过去坐下,又看看四周,问:“大夫呢?”
“我就是,躺下。”秦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清说道。
白清瞪大了眼,愣住了。她本以为,这人说替她治病,是因为认识什么请不动的神医之类的,竟是他本人吗?细细想来,他似乎也从未提过有什么神医,都是自己理解错了吗?!可他一个异姓王爷府的二公子,有这种本事,实在是让人起疑。
“你不信我?”
秦公子挑眉看她,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
白清尴尬地摇摇头。当初是自己说信的,虽然是理解错了的那种信,但现下拆台似乎不太好。何况试一试她也不吃亏,这秦公子虽说看起来也身手不错,但她若拼尽全力想逃也不一定会失败。索性警惕着躺下,紧紧盯着秦公子的一举一动。
秦公子看她那警惕的样子有些无语,这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秦公子探上她的额头,她紧张地看着他,不敢闭眼,又有些期待。只见他幽黑的眸子慢慢变成深紫色,宛如初见那日,看呆了她。
一阵刺痛从眉心传来,她没忍住惊呼出声,秦公子的手迅速收回。他的指尖仿佛被什么烫伤一般,红红的。
他微微皱了眉,神色严肃地再一次探上白清的眉心处,她还未来得及拒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