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闲带白清来的这个地方位于一处小岛峭壁的夹缝中,他将白清藏在此处又出去处理船只,回来守了她一天,还自觉暖心地为她点了火堆。
洞外临海的空中,有许多飞禽在天空中虎视眈眈,想直接跃上峭壁肯定是不行的了。正巧洞里有条小河汇入大海,或许能往洞里走走看,说不定有路能上去。二人收整一番,往深处走去。
这洞里的空气很是潮湿,时不时还有水滴滴落下来。白清点了个火球照亮前路,那火球比她平时召出来的要小上一圈,但照亮脚下还是足够了。
脚下地面不算平整,有些小小的坑洼,坑洼里长着绿油油的青苔,在火光的照耀下绿得都快发亮了。白清一边自己注意着,一边嘱咐龙闲小心脚下。
黑暗之中看不太清,走了一刻钟左右,回头望去,仍有看到裂缝口透进来的光亮。就这速度,若是这洞大一些,那不得走好几天么?可是眼下洞外有东西守着,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多费些时日隐匿行踪更好些。
这么一想,白清也不觉得慢了,反而走得越发小心了些。二人在洞中慢慢摸索着前进,洞内的石壁越来越宽敞,慢慢地白清的那团火就无法完全照亮周遭了。
“姐姐!出大事了!”
在这种看不清周遭的漆黑环境中,隐的传音突然大声传入脑海,吓得白清一哆嗦。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她离火近些,身子一抖,龙闲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连忙大步上前来,一手拦在她身前,戒备地环顾四周。
“没事……就是隐突然传音给我吓了我一跳……”白清将他的手按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隐……噢!就是之前魔头说的,你那个定了命契的从者是吧?”
“对,就是那孩子。”
“他说什么?”
“我还没回……”
龙闲停下脚步,看了白清两秒,摆摆手,说:“那你们聊,有事叫我,我就在你身后。”
白清点头应下,他又走到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一边走着一边注意着二人身后。白清继续小心翼翼地在前带路,同隐传音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姐姐!魔界来了个自称是你的老太婆,那魔头竟然把她留下了!还好生看护着!怎么办?那么明显的陷阱,他居然看不出来?”
“自称是我?”
“对啊!那老太婆是仙族,她孤身前来魔界,被祭司大人发现了,她居然说她是上任仙帝韶华的孩子,说要见魔头。祭司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真的将魔头叫了来!魔头见了她,也不否认她的说法,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说!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白清一时觉得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捋一捋。也就是说,仙界派了个人假扮自己的身份去找秦空岳?他不仅没有拆穿,还好好护着那人?
不……又或者……他已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怀疑?关于她的身份,所有信息都是从解开禁制后涌现的记忆中得来的,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份记忆被人造了假,那些记忆都是伪造的……
白清刚一这么想,顿时觉得这种可能性如果是真的就太可怕了。若她真的不是她,韶华不是她的母亲,白佑生也不是她的父亲,那假造这些记忆的是谁?她原本的家人又会是……
不对!她的母亲确实是韶华,那可是经过君依旧人牧歌的确认的,血脉无误,命轮也对她有所反应,她的身份不会有假。
她都能想到的事,秦空岳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想到这里,她心里已有了些猜测。
“连你都觉得此事太假,他又怎会想不到?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母亲叫韶华的?我记得我没对你说过吧?”
“我一开始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魔头对那仙族太好,为你不平,我就想去找他问问,哥哥将我拦了下来,说那仙族假扮你的身份,魔头都知道。可他若真知道那人是假扮的,为何还留着她?”八壹中文網
果然,如此看来,他应是有什么计划,怕被隐坏事,这才让竹吉盯着他吧。
“隐,你听我说,你就当不知道这事,也不要表露出情绪来,一切按他的意思办。他应当是有计划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可别去捣乱,知道没?”
过了许久,隐不情不愿地应下,二人断了传音。
洞窟越来越宽敞了,甚至有水滴落下发出叮咚的一声后,还能听到微弱的回音。幸好,这洞也就直直的一条路,白清半路就因为看不太清加大了火力,一路走来,并未看到有什么岔路,倒是地下散落的石头似乎越来越多了。
二人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白清觉得腿脚实在很酸了,再不歇歇脚,这腿都快软了。问了龙闲的意见后,她走到一旁的大石旁,跳上去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儿。
谁知,刚跳上去,却发现那大石头上面十分平滑,画着些什么。她将火焰凑近那平整的一面,仔细打量。
似乎是什么人画的壁画,画上有一人被绑在一根圆木上,那人周遭围着一圈熊熊烈焰,而烈焰外,又围了一圈像松鼠又像狐狸的动物。那人被大火烧着,却没画五官,不知会不会是痛不欲生的表情,而周围那些动物却都画了表情,有的满脸虔诚,有的哄然大笑,有的则一脸讥讽,千奇百怪,却都令她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
龙闲闻言,凌空而起,浮在空中,打量了一圈,又落回地面去,说:“那是祭拜黄天。”
白清从大石头上跳下来,捡了一堆小石子铺在龙闲旁边,一屁股坐下。
龙闲眯起眼来,以扇遮住下半张脸,歪着脖子俯身看向白清,问:“你想知道?”
白清一愣,连连摆手。他完全就是误会了,她只是觉得那是别人好不容易画的,坐在上面不太好。地上又很是潮湿,也就他站的这附近还算干燥,她这才跑来他身边坐着。那画看得她有些不适,她才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龙闲仿佛没看到她的抗拒,直起身来,围着她走动,自顾自说了起来。
“以前尚未创立妖界、仙界时,人间有一部族,名唤垩吕。垩吕生活在寒地,条件艰苦,食物不够不说,还常常有人冻死,过得很不好。后来,垩吕人捡到一只受伤的黄仙,他们尽心为它医治。黄仙感恩,伤好后,为垩吕赐下数不清的蔬果黄金,垩吕摇身一变,成为人间有名的望族。”
“有了黄仙的赐福,垩吕越来越壮大,直到变成了这人间最大的部族之一,他们划立界线,创建了垩吕国。垩吕国很是崇敬黄仙,甚至专门为它修了庙宇,供着黄仙。随着来垩吕国的人多了,黄仙声名远扬,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垩吕,求黄仙赐福。”
“那时人间最大的国家霁国要求垩吕交出黄仙,垩吕不肯,两国交战数年,垩吕战败灭国。霁国自以为得到了黄仙,命令它为霁国赐福,黄仙思念垩吕,不肯赐福,要求霁国将垩吕人赔给自己。”
“霁国人自作聪明抓了垩吕幸存不多的平民,当做祭品献给黄仙。黄仙大怒,只身覆灭霁国,并将霁国举行献祭的皇室、大臣,一一绑起来,活生生烧死。霁国灭国后,黄仙不知所踪。这画上画的,便是黄仙烧死霁国那些主张献祭的人,这件事,后来人称为祭拜黄天。”
白清哑然地看着他,不知该感叹世间还有这种事好,还是赞赏他连这种事也知道才好。垩吕这个名字,她听都没听过,他也说过是很久以前,妖仙两届还未创立的时候。
“按你所说,霁国覆灭后,黄仙不知所踪。人间战火连绵多年,想必也不会有人再记得。这种上古时期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龙闲停下脚步,一脸得意地摇着纸扇,悠悠道:“这是龙族内部的传闻。”
白清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龙族怎么看都和这画上的黄仙没什么关联吧?传这种事干什么……
“在我与韶华定契之前,龙族还算是妖,还生活在妖界,妖界种族繁多,难免有争斗,而妖界最庞大的氏族,也是最有实力与龙族抗衡的氏族,便是狐族。龙族内部传闻,当年那只黄仙,便是狐族先祖。”
“你们了解人家先祖了解得这么清楚,有什么用吗……”白清不是很理解,不解地嘟囔一句。
“笨啊你……”
龙闲笑着用纸扇打了一下白清的脑门,说:“如今妖族的先祖,皆是上古时期存于世间的动物,在数万年或十多万年的演变中,或进化或退化,总之与其先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能明确知道某一族的先祖是什么,再对比如今的家主,就能推演出其弱点来。”
“那你们推演出什么来了吗?”白清倩笑着问,将自己可能有的亲和力全部释放出来。怎么说隐也是狐族的一员,虽然如今是魔族了,兴许该有的弱点还是有呢?问一问也不吃亏,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
龙闲再次打开纸扇晃着,说:“没有。老家主得到这消息后,倒是派人去寻有关黄仙的真实身份了,但没多过久我就出生了。我身为真龙,出生便继任了家主,后来又遇到韶华,龙族入仙籍,早就搬出了妖界,谁还管那破狐狸先祖是谁啊……”
白清无言以对,他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龙族举族迁至仙界,已不用同狐族相争,狐族安安稳稳地待在妖界,也不会出来作乱。交集都没了,确实是没必要再去打探什么弱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