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安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萨吾勒一个附属之国的君主竟问得如此直接。殿中几个有眼力见的大臣看到他如此模样,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议论起来。
那声音说大吧,又像是在说悄悄话,说小吧,又恰巧能让萨吾勒听到。萨吾勒不动声色,仍然等着赵庭安的回答。
贤亲王亦觉得萨吾勒此举不妥,正想出声替其辩解一二,赵庭安却开口了。
“哦?没想到启越国君竟对大夏之事如此上心?”
萨吾勒摆摆手,笑道:“上心谈不上,大夏肯将和安公主托付于本王,本王已是感激不尽。不过是方才在殿外听闻群臣争论不休,正巧此行国师也一同来了,指不定他能有些别的主意呢?”
“哦?”
萨吾勒这么一说,赵庭安还真来了兴致。皆传启越国君从前是个游手好闲的天真孩童,之所以能成功弑兄上位,与启越国师青戏的献策脱不开干系。更有甚者,传言说萨吾勒是傀儡,启越的实际话事人其实是青戏。
“既是如此,国师不妨说说看。”
青戏问:“敢问皇上,风万是否宣战?可有杀人?”
“不曾宣战,至于人么……据报,风万人似乎是来大夏寻妖的,妖有没有寻到不知,这人嘛,倒是死了几个。”
“亡者中可有官员?”
“无。”
“那前来进犯的风万人可曾捉到活口?”
“不曾。”
青戏巡视着殿中众臣,思索良久后转头看向萨吾勒。明面上他作为国师是在向萨吾勒征求意见,实际上他却暗中传音问了秦空岳的意思。
此次趁着小团节的名义前来大夏是早就定好了的,他也早就向秦空岳禀报过。原先秦空岳并未回话,这再正常不过了,他虽游历在外,但仍是魔界的魔将之一,该禀明的行踪他从未落下过。可偏偏前段时间,秦空岳突然说要带白清和隐一同前来,这倒让他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
按理说,定安王的身份已经用不得了,大夏又不是什么险地,再加上有自己和隐在场,何须秦空岳亲自前来?若是大夏有什么他不得不来的理由,以他的身手,暗中潜入进来不就好了?又何必这般改头换面屈居人下?
如今这状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大夏皇上想要削弱萧家而已,不过是碍于登基不久朝纲不稳怕落人话柄罢了。
青戏不知道的是,秦空岳其实真的只是想陪白清来而已,真的是他想太多想过头了。
青戏在那儿胡思乱想,秦空岳却只回了他一句:自己拿主意便好。
青戏拱手道:“皇上,听闻风万国君派人四处搜寻妖丹。如今风万人虽来了大夏,但一未宣战,二未伤及官员,三未捉拿到人,只凭这些流言蜚语便要差萧将军前往……”
青戏勾起一抹笑,抬头望着赵庭安说:“若是传出去,只怕有些人还以为大夏胆小如鼠,一丁点儿事就被吓得派出了闻名世间的镇国大将军呢……”
“荒谬!!!”
“贼子!休要口出狂言!!!”
群臣激愤,竟指着青戏的鼻子破口大骂,哪还有文臣该有的样子。
等众臣骂了一会儿,赵庭安挥手示意他们噤声,这才问青戏:“那以国师之见,就任凭他们在大夏国土上肆意妄为不成?”
“非也。”青戏笑着摇摇头,“无故杀人是为贼寇,派兵剿了便是。杀鸡焉用牛刀,您说呢?”
赵庭安顿时乐得仰天大笑,那些有眼力见的也跟着他笑。
“行了。”赵庭安瞥向候在旁边的太监,“带启越国君下去歇着吧,皇叔,劳烦您替朕陪陪启越国君,后续入宴一众事宜也由皇叔看着安排吧。”
“臣遵旨。”
一行人拜别赵庭安,跟着那大太监离开了乾坤殿。大太监带众人上了大路,便差身边的小太监引路,他自己则回了乾坤殿去。离宫的路走了一半,路旁有一轿撵,轿撵旁站着一名宫女,看到众人后立马迎了上来俯身行礼。
“各位大人万福金安。”
“冬枣姑姑。”那领头的小太监立马将头低下去,躬腰回了礼,“冬枣姑姑候在此处可是有事?”
“皇后娘娘听闻启越王后进了宫,特别命奴婢来邀王后前去一叙。”
“这……怕是不妥……”
领头的小太监面露为难,犹犹豫豫地看向贤亲王。这种事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可做不了主,况且两国之后见面,若是叫那有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传些什么难听的话呢,万一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他可不想担责。
贤亲王亦是犹豫不决。如今谁人不知大夏后宫中得宠的乃是喜贵妃,皇后早就失了势。让兰若去和萧簌簌见上一面,若是放在从前自然是没什么,可如今以眼下的形势和二人身份来看,他也拿不准皇上会不会为此动怒。
“父王。”赵兰若扯了扯贤亲王的衣角,待他回头便附到了他耳边,“让我去吧,没事的,不会牵连父王母妃的。”
“傻丫头……去吧。”贤亲王无奈地拍拍她的肩,将她向前推了两步。
赵兰若拜别众人,叫上苑香向那叫冬枣的宫女走去,却被青戏拦下了。青戏同她耳语几句,赵兰若面露疑惑,但仍听从他的安排,换成白清与她同行。
白清在轿撵右后方跟着走,一路上听着赵兰若向冬枣打听簌簌的事。
据冬枣所说,她是被新派过去侍奉皇后的,从前皇后宫里是什么景象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喜妃深得皇上宠爱,并且因为小产一事还升了位份,如今已是贵妃了。
皇上后宫如今有位份的主子就这两位,一个大红人喜贵妃,一个不得宠的皇后。她报到之前原以为皇后的凤芷宫是个待不得人的地方,没想到陈设是破旧些,皇后待她们这些下人却很是亲切,她便死心塌地地跟着皇后了。
说着说着,凤芷宫便到了。众人一进院里去,便看到簌簌身着红衣,正在庭院中的开阔地带耍剑。今日正巧飘了小雪,倒是衬得她明艳动人。
白清看呆了,就站在门口望着簌簌。她这般模样,不禁让白清想起从前她还未嫁人时,有时也会这般舞剑。这样的景象,没想到竟是让人如此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