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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试毒(1 / 1)

那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和往常一样,一大早,江蠡的妻子柳寒烟就背着竹篓出了寨子,去墨河附近找药材。墨河周边虽然寸草不生,但是那片土地的下面却孕育着一种弹丸大小的果子,通体如墨,挖出来洗干净还闪着光泽。这果子没什么正式的名字,并且它只生长在墨河周边的土里,所以在各种医书农书上都没有记载。就算没什么名声,它却有着与其样子极不相符的解毒功效,毕竟是在有着剧毒的墨河附近生长的植物。密毒寨的人只是形象地称它为墨解丹。墨解丹的功效能为密毒寨的人所知,还是得归功于柳寒烟。墨河附近毒瘴甚多,就算密毒寨里人,也不去墨河附近找寻药材,他们的意识里,压根就认为那里不会有什么植物。但是柳寒烟不这么认为,万物相生相克,肯定有克制墨河毒瘴之法,而且克制之法就在墨河附近。墨河上空和附近地面,肯定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那只能向地下去寻找。就这样,柳寒烟找到了墨解丹。通过试药,密毒寨的人知道了墨解丹的功效。墨解丹果肉丰盈,果汁丰沛,一个成年人只要吃下三颗,便可在墨河周围安然行走一个时辰。不仅如此,墨解丹口味甘甜,江蠡通常拿来酿酒,酿出来的酒那是好喝得不得了,而且不上头。柳寒烟这次去墨河,就是因为家中的墨解丹不多,已不够江蠡酿酒用,想要再寻些来。话说这柳寒烟,并不是密毒寨土生土长的人,她其实出生于大傩地界,究竟怎么与江蠡相识又相知和相爱,众说纷纭。有说是江蠡一次去大傩,见到这柳寒烟貌美如花,便掳了来。也有说是柳寒烟误入密毒寨,被江蠡看上,被他扣下做了自己的夫人。真相可能无从知晓,可在密毒寨众人眼中,柳寒烟和江蠡那是恩爱有加。不管江蠡在外是多么威严,只要回到家,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既温柔又温顺,而且对柳寒烟关怀备至。柳寒烟呢,也颇为贤淑,很心满意足地和江蠡过着夫唱妇随的日子。自江若柳出生之后,江蠡和柳寒烟更是恩爱。密毒寨几百年来,主业就是制毒解毒。柳寒烟也不例外,每日除了相夫教子,还会腾出些时间去研究一些毒物。江若柳从小就耳濡目染,加之父母的言传身教,自然对制毒解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她聪慧过人,五岁便已熟识千余种毒物,十岁时便可自配解毒药,解毒救人。如果只会制毒解毒,或许还不能让如此年轻的江若柳的解毒之术达到医冥的级别。可柳寒烟却有一技,牵阳诀。据说这牵阳诀可以将已入阴司的魂魄牵扯回阳间,就算死了几个时辰或者几天的人,也可以让他的魂魄暂回体内,为治病救人争取时间。作为柳寒烟的掌上明珠,她早早将牵阳诀传授与江若柳。牵阳诀是柳家独门绝学,却是传女不传男,而且和慧泉有莫大关系。慧泉与牵阳诀不匹配的人,强行修习牵阳诀的话,极有可能自爆而亡。正因如此,牵阳诀能成为一个独门秘诀。解毒的技能已经炉火纯青,加上牵阳诀傍身,江若柳拥有医冥的称号,也就不足为奇。柳寒烟不仅会牵阳诀,还会闭气、瞬移之术,所以每次采药,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墨河,偶尔也会深入大傩王朝境内。可柳寒烟这次出门,就出了意外。当她出现在江蠡和江若柳面前时,已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当时柳寒烟浑身青紫,虚汗直冒,气息极为微弱。这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江蠡查看着她的周身,发现左臂上留有的两颗毒牙。这与严潇中的毒的方式一模一样。柳寒烟中毒返回密毒寨耽误的时间过长,江若柳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成分复杂的奇毒,一时半会也配不出解毒药。最终,柳寒烟连句遗言都没说,就停止了呼吸。江若柳当即施展牵阳诀,将母亲柳寒烟的魂魄锁在了体内,并在绵毒山上开了一个洞,用千年寒冰充之,然后将柳寒烟放于洞中,确保其尸身不腐。江若柳原想着配制出解药之后,将母亲解冻,解毒,柳寒烟便可再回人世。可江若柳都没想到,这配制解毒药,会如此长久,居然用了五年。如果不是严潇,或许时间还会一拖再拖。江若柳已经失去母亲五年了,既然她已经配制出了解药,便要迫不及待地去救母亲。她的这种心情,任何一个人都会理解。江蠡自然也理解,只是他有自己的担心。自古毒医不分家,密毒寨的每个人都算得上是半个解毒高手,半个医生。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同样剂量的毒,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反应。严潇算是身体素质好的,所以他中毒之后,坚持的时间很久。用在他身上的解药剂量,同样用在柳寒烟身上,是否可以救得了。江蠡有所怀疑。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江蠡不希望江若柳轻易尝试去救柳寒烟。五年!这五年来,每一分钟对江若柳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尽管江蠡极力阻止和劝说,但在江若柳内心,主意已定!江若柳、江蠡,谁都说服不了谁。忧心忡忡的江蠡,慈爱地望了一眼江若柳,轻声叹息,摇头离开。他心知,自己无法阻止江若柳。走出试药室的江若柳望着江蠡无可奈何的背影,内心却也不平静。是不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江若柳自我怀疑道。不远处的严潇,看着江蠡落寞地离开,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江蠡消失在江若柳的目光中,她转身,恰巧与严潇四目相对。严潇无意窥探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种种,只是江若柳这一望,倒让他觉得挺尴尬的,只能笑着应对。“严潇,你过来一下。”

江若柳说道,转身回了试药室。严潇箭步跟了过来,进了试药室,眉头微微一皱,他一直没有习惯试药室里的气味。“坐吧,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江若柳面对着严潇,眼神中充满了坦诚,还有渴望。“有吩咐尽管说。”

严潇直言道。江若柳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密毒寨的多半个月,自己也好吃好住。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严潇觉得江若柳并不是坏人,可以与之分享几分信任。江若柳向前走了两步,与严潇的距离不足四寸。严潇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有些炽热。江若柳直视着严潇,红唇轻启,欲言又止。这让严潇心跳有些加速,每次胸膛的起伏,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接触到了江若柳敏感的部位,只能微微挪后。“江小姐,有话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严潇目光游弋,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眼神。呵呵,江若柳心中暗笑。不得不说,严潇是个很懂礼数之人。有时候,江若柳挺喜欢这样的严潇,可有时候,她又很讨厌他的一本正经。“严潇,我想让你试一次毒,不知你是否愿意?”

“江小姐,你这是何意?”

江若柳如此“请求”,严潇内心不免忐忑。江若柳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拉住了严潇的手。严潇只感觉一股暖流滑过手臂,直抵心房,一时竟忘了缩手。“实话给你说吧,我当初救你,是怀着很重的私心的,我就是想救自己的母亲。”

江若柳双手捧着严潇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这让严潇很是惶恐,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女子的胸。内心极度不安的严潇,快速从江若柳的胸前抽回自己的手,紧张道:“你母亲,就是那个山洞里的人?”

江若柳一直以为严潇毫不知情,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隐私被窥探冒犯。刚才的脉脉温情,瞬间变成了怒目而视。“你怎么知道!”

江若柳目光如剑,怒问道。严潇忙摆着双手,解释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知道你会时不时的去绵毒山上的山洞,但是我真不知道那山洞里有什么,我自己也从没上过那绵毒山,今天听你这么一说,便联想到了那里!”

江若柳相信严潇说的是实话,但是自己的隐秘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察觉,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这笔小账以后再算,救母亲最要紧。江若柳突然一笑,眉中含情道:“我相信你,但你可相信我?”

她这样情绪的快速变动,让严潇一时难以适应,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女孩子,玉凌儿。玉凌儿,她应该不会这样吧。想到玉凌儿,严潇不禁一笑。严潇的这一笑,很唐突,让江若柳一时摸不到头脑,再次问道:“严潇,你是否相信我?”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江若柳再次发问,搞得严潇措手不及。严潇端详着面前的江若柳,暗自将她与玉凌儿进行着比较。如果说,玉凌儿是朵淡雅的茉莉花的话,那江若柳就是一朵妖艳且带刺的玫瑰。各有各的韵味。“我当然相信江小姐。”

严潇言不由衷地说道。中了柒夜的毒,的确是痛苦难耐,严潇打心底不想再中一次。可江若柳既然说了出来,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那就好!”

江若柳心满意足地说道。“那我为什么要再次中一次毒?”

严潇内心惴惴地问道。“我母亲五年前中了和你一模一样毒,甚至中毒方式都跟你一样......”江若柳将她母亲中毒的事向严潇和盘托出。听完江若柳的诉说,严潇难免伤感。毕竟他是失去过父母挚爱的人,跟江若柳感同身受。江若柳有着救活自己母亲的希望,于情于理,严潇都无法推脱。男人的豪迈瞬间爆棚,严潇略过了内心的斗争,决然道:“为救你母亲,我愿意试毒。”

江若柳心花怒放,那种将严潇的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更加坚定。为了降低救母的意外,尽量减少不确定性,江若柳必须再次实验解药的功效。她执意要严潇试药,一是因为严潇曾经中过这种毒,她有信心将严潇在中毒之后救回来。二是因为她不想再杀生,她自知为了救母杀了那么多试毒奴,罪孽已是深重,是对她医冥称号的玷污。几天之后,试药室内。江若柳、江蠡还有严潇,以及苗古等人聚在一起。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木制器物。严潇一眼看去,首先想到的却是冰箱,方方正正的,和冰箱样子太像。他拍了拍那木制器物,故作轻松地问道:“江小姐,这是何物?”

这试毒的事近在眼前,严潇忽然忐忑了起来,但他又不想让众人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这是给你换血的机器。”

江若柳摸着木制器物说道。换血?严潇身子一哆嗦,不自然地做出了一个躲避的姿势。说起换血,这东西显然简陋了些。在严潇的脑海里,换血的设备,好像也就是医院里的透析设备了,这设备的零部件可是精细安全干净得很那。再看看这木制的“冰箱”,严潇是真的怀疑它到底有用没有。“放心,我可不想让你死!”

江若柳看了一眼满脸狐疑的严潇,笑道。她真的不希望严潇去死,也决不能让他去死。这“冰箱”的内部有一套循环过滤设备,具体是什么材质,江若柳也不知道,这是她让密毒寨的一个精通木工活的人按照她的要求打造的。就算这个东西到时候发挥不了作用,江若柳也可以按照原来的办法,将严潇赤身放进浴盆里来救。到了最后关头,严潇已无路可退。目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严潇心一横,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现在开始。”

江若柳没有一点含糊直接说道,手中举着一根细细的竹管,一头尖尖的,另一头有一长长竹签,样子如一个注射器。严潇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各种思绪,索性盘坐在了地上,撸起袖子,说道:“那就开始吧!”

江若柳俯身蹲在严潇身边,沿着他的手臂将竹管里的毒液注射了进去。别说,当竹管扎进手臂的那一刻,还真有点疼。严潇双目紧闭,静等体内的毒发作。这时江若柳却说道:“严潇,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就为你解毒!”

她突然心疼起面前的严潇,害怕他死掉。江若柳顿悟,就算母亲救不回来,她也不能失去严潇。严潇睁开双眼,看着突然紧张的江若柳,心中莫名地腾起一阵温柔,抬手轻抚了一下江若柳额前的刘海,笑道:“我相信你!”

江若柳众在目睽睽之下,给了严潇一个大大的拥抱。苗古面露惊讶,目光斜向江蠡。让他更惊讶的是,江蠡看到这一幕,嘴角却挂着浅浅的微笑,眼中除了慈爱,看不出任何恼怒。苗古顿时明白了一切,有着寨子里要双喜临门的预感。三个时辰之后,严潇彻底失去了直觉,瘫倒在地。江若柳从那木制器物里抽出两只管子,这两支管子是使用猪的膀胱皮搓制而成,柔软有弹性,而且有着很高的密封性,作用如同输液管。管子的末端各插有一根细竹管。江若柳将这两个尖管分别插入严潇的两臂,接着木制器物开始工作,可以隐约看到严潇的血液从这个手臂,经过木制器物流向另一个手臂。木制器物里放有江若柳最新研制的解药,随着血液的流动进入严潇的体内。这样可以加快解毒的速度。就算解毒的速度有所加快,但是严潇究竟什么时候能苏醒,江若柳心中也没有个确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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