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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第四十章(1 / 1)

第四十章

“你最近还好吗?”

目光顿了片刻,蓝裙女人柔声开口。(ggdown)

叶谙转头看向谢朔,谢朔的表情十分平静,半点波澜都未起。

他像对其他宾客一样,淡声回道:“还好。”

蓝裙女人挤出一抹笑:“我上周刚回的国,本来打算去看你,又怕你不方便。”

她说着,忽然转向一旁的叶谙:“旁边这位……是你太太吗?”

谢朔轻“嗯”了一声。

女人冲着叶谙微微一笑:“你好,我叫章沐晴。”

沐晴……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叶谙也露出一个得体的笑:“你好,叶谙。”

章沐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两眼,将目光重新落回谢朔身上:“你结婚的时候,我在国外,也没人告诉我。等我听到消息,已经晚了,所以只能临时补了一份贺礼给你……”

听到这里,叶谙总算想起来了,她和谢朔结婚后没多久,曾经收到过一份新婚贺礼,是一对价值不菲的胸针,贺卡落款正是“沐晴”两个字。

看样子,这两人的前缘纠葛不浅。

叶谙看了看谢朔,又看了看眼前似乎有备而来的章沐晴,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她不会是特地回国,想再续前缘吧?

好在谢朔还算清楚自己已婚的事实,章沐晴说了半天,他的神情始终没什么变化,只礼貌而客套道了声谢。

见他态度疏离,章沐晴面上闪过一点不自在,笑容也添了勉强。

正尴尬时,谢予然忽然端着一杯酒从旁边走过来,及时解了围。

“哥,嫂子。”谢予然顿了下,转向章沐晴,“沐晴姐。”

见到他,章沐晴又恢复了大方笑容:“予然。”

谢朔忽然拍了拍叶谙挽在胳膊上的手,低声说:“走吧。”

叶谙回神,扶着谢朔往一旁去,留下谢予然同章沐晴在原地叙旧。

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叶谙回头望了一眼,小声道:“原来她就是沐晴啊……”她戳了戳谢朔,凑到他面前,“老实交代,真不是前女友?”

谢朔一脸不耐烦再回答一次的表情,不过还是开了口:“不是。”

叶谙歪头:“那就是……前暧昧对象?”

谢朔:“……”

谢朔靠着沙发,双目微合,没再理会她无聊的问题。

叶谙又回头看了一眼,章沐晴正和谢予然在说着什么,边说似乎还边往这边投视线。

叶谙想起什么,又戳了戳谢朔:“她姓章,是你们那位章副董的女儿么?”

谢朔不情愿地抬起眼睫,淡淡道:“养女,从亲戚那边过继过来的。”

叶谙立马扭头:“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们是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谢朔:“……她十几岁才被收养。”

意思是算不上青梅竹马。

但在叶谙看来,四舍五入这也算是。她想了想,觉得有点奇怪,既然章沐晴是章峻丰的养女,跟谢朔青梅竹马,那论家世和交情,当初谢家联姻的最好对象不应该是她吗?怎么还要挑来挑去,最后将就了叶家?

难道是章家见谢朔眼睛瞎了,没法再在谢家掌权,看不上他?

可这样的话,章沐晴应该也默认了这个选择,那她现在为什么还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后悔了吗?

叶谙不由得脑补了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趴到谢朔肩头,小声问:“谢家和章家不是世交吗?怎么你当初没和章沐晴联姻?”

谢朔掀了掀眼皮,语气冷讽:“章家当成联姻工具培养出来的女儿,会舍得嫁给一个瞎子?”

原来真是这个原因……叶谙仰起脸,看着灯下男人冷峻的面容,眼珠一转,又道:“那这么说,如果当初章家同意的话,你就会娶她咯?”

她以为他会默认,谁知,他却言简意赅地扔出两个字:“不会。”

???这男人求生欲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为什么?”叶谙纳闷。

谢朔却没再言语,显然不想回答。

叶谙伸出纤白食指,挠了挠他的下颌:“为什么?你说实话,我保证不生气。”

大概是怕她一直缠问,沉默片刻,谢朔终于开了口:“予然喜欢她。”

啊?!

叶谙震惊地扭过头,重新看向远处交谈的两人——这都是什么两兄弟争一个女人的狗血剧情?

叶谙凌乱了一会儿,转脸看向谢朔,想问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种问题,他肯定不会回答。

心底莫名泛起一缕酸涩感觉,她垂眸,微翘的长睫落满辉泽,视线内映入他修长如玉的手。

她伸出手指,抿着嫣红的唇,在他手背上轻轻刮了下。

谢朔只当她是无聊,顺势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裹在大掌中,习惯性地揉捏了起来。

“……”

叶谙心口一堵:揉揉揉!就知道揉我的手!又不是面团!再揉收费!

她抬眼,瞥见他万事不放心上的淡漠神情,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抽回了手,起身说:“我去洗手间。”

说完,踩着高跟鞋,噔噔走远了。

谢朔掌中一空,听她话里似乎带着怒气,一脸莫名。

走出好几步,意识到这是在晚宴上,不能失态,叶谙的脚步慢了下来。灯光笼在她身上,勾勒出窈窕身姿,削肩细腰,裙摆如花枝摇曳。

不远处,有参加宴会的宾客窃窃私语——

“哎,那就是谢家的媳妇?”

“是哪家的女儿?以前怎么好像没见过?”

“听说姓叶,这是头一回出来吧?长得倒是挺漂亮……”

……

章沐晴立在一旁,听着传入耳中的话,忍不住投去了目光。

灯下一袭白裙翩然,眉眼精致。

叶谙一路目不斜视,出宴会厅,进了洗手间。

上完厕所出来,站在洗手池旁,她又冷静了些。

算了,本来就是毫无感情的协议婚姻,跟他生什么闷气?人间不值得。

叶谙洗了手,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妆容没花,轻舒一口气,转身出去。

结果在走廊和大厅的拐角处,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那人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这一撞,红酒洒出来,纯白如雪的长裙上便绽开了大片的红。

叶谙:“……”

她这是什么运气?

“对不起……”撞她的年轻姑娘转过头,看见她的模样,语声突然顿住,眼神里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叶谙抬眼看向她,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这姑娘却还穿着一条黑色的齐膝小短裙,露出纤细修长的小腿,裙子上方半露的肩骨白皙。

漂亮的脸蛋上一双眸子潋滟,眼尾微微上挑,像狡黠的狐狸,又像高贵的猫。

“抱歉,我刚刚没看见。”她打量着叶谙,勾唇一笑,“你裙子脏了,我陪你去换一条?”

叶谙感觉她似乎认识自己,可自己却完全不认识她,侍者闻声过来,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叶谙提着裙摆,摇摇头:“没事。”

这里是谢家的地盘,自然有她更换的裙子,见对方不像是有恶意,她也没计较,上楼去房间里换衣服。

穿黑色裙子的姑娘跟了上来,在她开房间门时忽然问了句:“你就是谢朔的夫人?”

叶谙转过头,看着她:“你是……?”

“我啊?”年轻姑娘眨了下长睫,狡黠一笑,“你老公之前的联姻对象,辛狸。”

叶谙:“……”

先是章沐晴,现在又跑出来个联姻对象,她今晚这是进了情敌窝吗?

“你先换裙子吧,换完我们再聊。”

对方笑脸相对,叶谙也不好显得小气,稳下情绪,微微一笑,进了房间。

她换了另一条红色长裙出来,乌发垂在肩头,发梢微卷,精致莹白的锁骨若隐若现。

辛狸等在外面,上下打量她一番,笑说:“想不到他眼睛伤了,眼光却变好了。”

这个他很明显是指的谢朔,听她这话,叶谙一时竟然有点分不清她到底是敌是友了。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辛狸又一笑:“放心,我对已婚男人没兴趣。当初是我爸非得让我跟他试试,培养培养感情,才见了一面,我就受不了了,他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想到谢朔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叶谙不由一乐。

辛狸见状,问道:“他结婚了还那么没意思吗?”

看来她确实没敌意,叶谙笑了笑:“还行吧。”

两人往楼下走,刚到楼梯口,辛狸就意有所指地抛了个眼神:“对你老公有意思的在那儿呢!”

叶谙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到了一身蓝裙的章沐晴,她不知何时结束了跟谢予然的叙旧,坐到了谢朔身边,在跟他说着什么。

叶谙心口一梗,瞬间感觉自己头顶飘了一朵绿云。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仪态万千地走过去,挨着谢朔坐下,唇角一弯,娇软而亲昵地唤了声:“老公。”

她搂着他的胳膊,盯着他:你敢皱眉,敢嫌弃,今晚我跟你没完!

好在谢朔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作妖,没皱眉也没露出嫌弃的表情,神情甚至称得上温和。

叶谙满意了,依偎着他,抬眼看向侧身而坐的章沐晴,弯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老公,你们在聊什么?”

看见她和谢朔亲昵的姿态,章沐晴面上闪过一丝愣怔,似乎十分意外,搁在腿上的细长手指蜷了蜷。

谢朔淡淡道:“没什么。”

章沐晴则微微笑了下,解释道:“我看他一个人坐在这边,怕他不方便,所以过来问了问。”

叶谙握住谢朔修长的手,微微笑道:“我刚刚不小心跟人撞上,把裙子弄脏了,去楼上换了下衣服。”她抬起头,嗓音放得轻柔,“老公,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不用。”谢朔顺势将她的手握入掌中,再次揉捏起来。

叶谙:“……”

这回只能忍了。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觉得谢朔和这个章沐晴有什么猫腻,一个游走在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女人,谢柏言和老爷子肯定心里有数,不会轻易接受,除非他们兄弟都爱她爱得死去活来非卿不娶——很显然,谢朔这种一看就没有恋爱脑的男人,完全不符合这条。

她就是看不惯他们同在一处的画面,更看不惯章沐晴这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当初选都选了,现在又跑过来装什么深情?想玩藕断丝连还是想当人家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动作,章沐晴大概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抿唇坐了片刻,微微一笑:“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去谢伯伯那边了。”

谢朔没挽留,章沐晴冲叶谙微笑着颔了下首,起身离开。

她一走,叶谙就敛了笑,瞪着谢朔。

瞪了半天,谢朔毫无所觉,依旧波澜不惊地捏着她的手指。

“……”

怎么又忘了,他看不见。叶谙泄了气,只得收起眼神,没再白费功夫。

想起刚刚遇上的年轻姑娘,她抬头问:“辛狸,你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谢朔微微垂眼:“辛家大小姐,你问她干什么?”

“我刚刚就是被她撞了,洒了红酒,才去换的裙子。”叶谙顿了顿,“她跟我说,她是你之前的联姻对象。”

这次谢朔没再否认,沉默两秒,说:“只是考虑了一下,早过去了。”

辛家跟老爷子那边有点交情,当时他是被老爷子念叨得没办法,才去见了辛狸一面。

叶谙靠在他肩头,抬眼看着他,故意感慨:“一会儿青梅竹马,一会儿联姻对象,看不出来,你以前桃花还挺多。”

谢朔听出了她话里的醋意,觉得这话题不宜再进行下去,选择了默不作声。

见他不说话,叶谙心里越发不舒坦,仿佛被什么堵着。

她攀着他的肩,凑到他耳边,恶狠狠地小声道:“虽然我们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但我生平最讨厌出轨,所以你要是敢在还没离婚的时候勾搭上别的女人,我就废了你!”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在他面前化身瑟瑟发抖小白兔的样子,嚣张蛮横。

谢朔仍旧没作声,忽然松开她的手,修长手指撑住额角,眉头紧皱,一副难受模样。

叶谙见状,顾不得再和他闹,赶忙问:“怎么了?又头疼了?还是眼睛疼?”

谢朔紧抿着唇,没回答。

叶谙伸手去扶他:“要不我扶你回房休息?”

谢朔撑着沙发,在她的搀扶下起身,往楼上房间去。

叶谙扶他进屋,在床边坐下,轻声道:“那你先睡一会儿,等可以回家了我再上来叫你。”

谢朔脱下外套,抬手扯开领结,因为他的动作,衬衣领口下的小片锁骨微露。

叶谙瞄了一眼,扶他躺下,替他将外套和领带放到旁边,确认他盖好了被子,才转身出屋,轻轻关上了门。

不同于楼上的安静,宴会厅内,仍旧是觥筹交错满堂热闹。

叶谙重新下楼,红裙乌发,明艳照人,行走间裙裾如水波起伏,露出一截纤细脚腕。

走到某处,忽然被叫住。

辛狸正靠着长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微微歪头,眸光流转:“一起喝一杯?”

辛家也是本市名门。辛家的掌上明珠,难怪言行举止如此任性肆意。

来者是客,叶谙作为主人家,确实有义务招待,便没推辞,从侍者手里拿了杯酒,走过去。

辛狸十分自来熟地同她碰了下杯,举起杯子抿了口:“这一口当是刚才弄脏你裙子的赔罪,回头我让人送条新的到你家。”

“不要紧。”叶谙微微一笑,也抿了口酒。

辛狸捏着细细的杯脚,白皙的手指上涂着漂亮的红色指甲,视线落在不远处一袭蓝裙的章沐晴身上。

“你说那女人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心甘情愿地被她吊着?”她似乎对章沐晴有极大的敌意,眼尾上挑,语气讥讽。

可能男人都喜欢她这样的吧。

叶谙不清楚两人有什么过节,只能笑了笑,谁知辛狸却突然扭过头,提醒她:“看好你老公,千万别让她趁虚而入。”

叶谙:“……”

“你跟她有过节?”叶谙忍不住问。

辛狸又抿了口酒,勾起唇角笑:“没,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叶谙心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生气场不和吧。

辛狸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双颊酡红,眼神也迷离,拉着叶谙吐槽了一会儿,就摇摇晃晃往别处去了,黑色短裙下小腿纤细。

叶谙端着杯子转身,刚想找地方坐会儿,就又被人拦住。

先前谢朔在,大家都不怎么敢过来打扰,现在见她一个人,纷纷围上前敬酒寒暄。

叶谙只能微微笑着,一一回应。

一番应酬下来,她也被灌了个四五分醉。

到九点左右,叶谙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去和谢柏言打招呼,说想和谢朔先回家。

顾虑到谢朔的身体状况,谢柏言点头应了,吩咐司机先送两人回去。

叶谙上楼,原本是打算去谢朔休息的房间叫他,忽然听见阳台上传来奇怪的细微响动。

她顿足,往那边走了走,探头一看,猛地瞪大了眼——

阳台上光线晦暗,隐约可以看到两个紧贴的身影,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齐膝短裙,裙摆下两条细腿白得晃眼,应该是辛狸。

她正将一个男人压在角落里,踮脚亲着,那男人瘦瘦高高,从身形看,有点眼熟。

就在叶谙揣测是谁时,男人忽然拽下辛狸的胳膊,低低呵斥了一声——听嗓音,分明就是谢予然!

!!!

谢予然和辛狸?!!

叶谙满脸震惊,险些以为自己醉酒产生了幻觉。

难怪辛狸这么讨厌章沐晴,原来是因为谢予然的缘故。

眼看两人似乎要离开阳台往这边来,叶谙赶忙转身,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匆匆走到谢朔休息的房间。

推开房门进去时,谢朔已经起身,在床边坐着,冷峻的脸上神情淡淡,透着一丝疲惫。

“我跟爸打过招呼了,我们先回家吧。”

叶谙拿过旁边的西服外套,直接撑开替他穿上,结果刚套上衣袖,脚下一个踉跄,往他怀里扑了扑。

谢朔抬手揽住她后腰,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眉头微蹙:“喝多了?”

叶谙扶着他的肩站稳,摇摇头:“没有。”

听她口齿还算清晰,谢朔松开了手。

叶谙替他穿好衣服,又整理了衣领,才扶他出屋。

路过客厅时,阳台上已经不见了辛狸和谢予然的身影,仿佛刚刚所见都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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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薄雾清寒,冷月斜斜挂在梢头。

车内开了暖气,叶谙原本还想跟谢朔说会儿话,被暖气一熏,酒劲上涌,直接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谢朔听着颈畔轻浅的呼吸声,也有了点睡意,眼前再度出现隐约的光影。

月光微凉,车子穿过薄雾,一路前行,驶入花园。

到家时,叶谙还没醒,谢朔抬手,摸索着在她胳膊上拍了拍。

叶谙睁开眼,抬头看向车窗外,嗓音迷糊:“到家了?”

司机打开车门,扶谢朔出来。

叶谙跟着下车,习惯性地挽住他的胳膊。冬夜天寒,她只穿了一条长裙,胳膊和锁骨都露在外,一出来,肌肤上就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觉得冷,打了个寒噤,下意识朝谢朔靠去,整个人紧贴着他。

男人身上暖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让人觉得分外温暖安心。

她挨得太紧,谢朔指尖碰触到她细滑的肩头,顿了一下,扶她站稳,脱下外套,摸索着替她披上。

外套上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干净冷冽,如冬日松柏,叶谙感觉到肩头的暖意,微微一怔,抬眼望向他。

夜色朦胧,男人眉眼冷峻,睫毛细密纤长,裹在薄雾里,恍惚和许久以前的画面重合。

“走不了?”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压下,见她半晌不动,谢朔低声问。

“能走。”叶谙回过神,挽住他的胳膊,边借着夜色看他边往别墅里面走,光从前面漫过来,暖意融融。

脚步声踉跄,谢朔总觉得她会跌倒,进卧室后,干脆抽出胳膊,改为揽着她的肩。

卧室布局他了若指掌,即便没有指引,也能行走顺畅。他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叶谙刚睡醒,还有点迷糊,软着身子往他那边靠,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怀里。

今天这种场合,谢朔也不可避免地沾了点酒,只是没她喝得多,呼吸间夹杂着淡淡的酒意。

叶谙靠在他身前,感受着他胸口细微的起伏,须臾,抬起了脸。

利落的下颌弧线映入眼帘,脖颈处喉结性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喉结上轻轻点了点。

今晚不知怎么,谢朔竟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靠着沙发,眼睑微合,任由她肆意妄为。

于是,细白指尖大着胆子往上爬了爬,叶谙瞅着他的反应,酒醉后的眸子波光潋滟。

在指尖碰触到下颌时,谢朔终于捉住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中,习惯性地揉捏了两下。

叶谙看着他,脑中莫名闪过先前晦暗处辛狸踮脚压着谢予然亲的画面,胸口微微一跳。

心仿佛被钩子一下一下勾着,勾得她蠢蠢欲动。

酒精作祟,人总容易比清醒时大胆些。

于是,几秒后,她脑子一热,仰起脸,对着他的喉结亲了亲。

温软凑上来的时候,谢朔并不意外。

每回她喝醉酒,总喜欢亲他,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样,不知道这样的撩拨有多危险。

见他没反应,叶谙胆子越发大了,索性跪坐起来,捧着他的脸,对准他的唇亲了下去。

灯光静静洒落,落地窗外暗影浮动,谢朔闻到熟悉的幽香,细软的发丝拂过颈间,唇上碰触轻柔。

很多时候,单纯的感知要比视觉更为刺激,也更容易勾动人,因为有遐想的空间。

他缓缓抬起手,搁在了她后腰处。

叶谙长睫微垂,捧着他的脸,低头细细亲了几下,心满意足地松手。

正准备离开时,腰却突然被扣住。

叶谙愣怔抬眼,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顺着肩骨摸索而上,捏住了下巴,指尖恰好顿在唇边。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男人温凉的唇便覆了上来。

与她的和风细雨不同,他轻易便抵开了她的唇,攫取着呼吸。

扣在腰间的大掌用力,阻止了她的后退。

叶谙微微瞪大眼,漂亮的瞳孔内倒映着近在咫尺的眉眼,连细密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唇齿间很快全是他的气息,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懵懂地进入状态,抬起手,放在了他肩后。

夜深人静,朦胧的影子投在玻璃窗上,与外间的月色交融,有种水月镜花的虚幻感。

脑子越来越混沌,叶谙抓着他的衬衫,覆在眼睑下的睫毛上下扑闪,等她再度回神时,人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肩头的凉意让她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屈起长腿。

然而,谢朔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俯身撑在她上方,眸子沉沉,喉头滚动,向来冷峻淡漠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情动的痕迹。

叶谙紧张地抿了抿唇。

其实,对于这件事,她并不排斥,甚至还隐隐有点期待,只要他别像上回那样纯粹发泄怒气就行。

毕竟,他们都已经结婚大半年了,这样一个长相身材都不错的男人,睡了不亏。

而且,如果他的眼睛一直都好不了,那她就要履行承诺,跟他当一辈子夫妻,总不能一辈子都没有性生活,那也太悲催了。

她向来是一个想得开的人,才不会这么苛待自己,强行守活寡。

这样想着,她挪开了抵在他身前的手,头顶光影浮动,落入眼底。

谢朔察觉到她的动作,俯身低头。

他看不见,但嗅觉和触觉却格外清晰,黑暗中,感官的作用被无限放大。

红色裙摆轻软,落地窗外,夜风拂过,树影轻轻摇曳,枝头飘落一片残留的叶。

屋内安宁静好,灯光柔和。

蓦地,角落里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主人,晚安哦~”

明明是十分乖萌的声音,此时此刻响起,却透着诡异。

沙发上的两人双双顿住,表情也一僵。

“主人,晚安哦~”

又是重复的一声。

叶谙:“……”

谢朔:“……”

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两个人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感觉瞬间凉透,灰飞烟灭。

叶谙呆愣半晌,待偏头看到角落里的“小企鹅”时,才想起来,前几天她闲得无聊,给它设置了一个晚上定点说“晚安”的模式,忘了关掉。

“…………”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幼稚的模式?

原本的旖旎气氛换成了尴尬,叶谙被自己尬到头皮发麻,酒也醒了大半,好半天,才艰难开口:“那个……明天还是把它搬到书房吧。”

虽然是电子宠物,但这么在卧室杵着,总归不太方便。

谢朔撑着上半身,没说话,脸色有点冷,看得出不怎么高兴。

——这当然是废话,哪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打断,估计都不会高兴。

叶谙看了看他,心道:不怪我,这只坏事的机器鹅是你自己买的。

等了几秒钟,没等到谢朔有进一步的举动,叶谙觉得有点冷,蜷起修长双腿,将滑落的肩带拢回去,裙摆也拽了拽。

谢朔听到她的动静,也起身坐到一旁。他的衬衫下摆被从裤腰里拽了出来,领口扣子开了一颗,露出小片肌骨,脖颈处隐约泛开红痕。

两个人各自占据沙发一头,无言以对,清醒且尴尬。

谢朔两腿分开而坐,一只手搭在膝头,脸上的不虞久久未消。

叶谙蜷着双腿,眼角余光瞥了眼他身下,想起他刚刚的反应,小声问:“你……没事吧?”

谢朔蹙起眉头,沉默不语,下颌紧绷。

许久,他撑着膝盖起身,往衣帽间走,似乎想收拾衣服洗澡。

叶谙忙下地跟过去,替他安置。

不多时,浴室内响起清晰的水声,叶谙重新回沙发上坐下,脑中闪过先前的情形,耳根发烫,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

他今晚,也喝醉了吗?

其实,一直以来,谢朔对她的冷淡,叶谙大概也能理解。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但他眼睛看不见,她对他来说,就是个连模样都无从知晓的陌生人。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她,某天双目失明,突然塞给她一个陌生男人当老公,她心里肯定也无法接受。

更何况,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难免心高气傲,现在这样,已经是大半年朝夕相处后软化的结果。

他心里,应该在慢慢接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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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小段插曲,两人洗完澡上床躺下的时候,都有几分不自在。尤其叶谙,手脚怎么摆都感觉不对。

她裹着被子,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枕畔突然传来谢朔的声音:“睡不着?”

叶谙看他一眼,酝酿了一会儿,凑到他身侧,迟疑着轻声说:“我刚刚认真地想了下,在你的眼睛恢复之前,我们要不要试着好好相处……做夫妻?”

虽然她一直期盼他的眼睛能快点恢复,但这一天什么时候能到来,谁也说不定,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时间久了,老爷子和谢柏言肯定会发现不对劲,他们自己也别扭。

既然已经不能改变,为什么不试着往前走一走呢?

叶谙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周遭安静无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许单纯只是因为今晚气氛恰好。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复时,耳边突然响起低低的一声——

“嗯。”

叶谙愣了一秒,随即高兴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唇角弧度翘起。

这个姿势,她胸前的柔软恰好压着他,枕畔幽香浅淡,谢朔眼睫微动,先前平息下去的感觉似乎又起来了些。

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双目忽然一阵剧痛,痛楚直蔓延到脑内,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神经,耳朵也嗡嗡作响。

他闭上眼,痛得侧了侧脑袋,手指紧紧抓着被单。

叶谙原本还高高兴兴地偎着他,察觉到不对,赶忙支起身子:“你怎么了?”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房间里猛然一亮,叶谙开了灯,转头就见他眉头紧皱,唇色发白,脖颈处筋脉鼓起。

“你是不是今晚忘吃药了?”叶谙慌忙将他扶起,“还是喝了酒的原因?”

谢朔没回应,只是闷声忍着痛。

叶谙顾不得再问,慌慌张张下床,倒了杯水,替他拿了药过来,喂他吃下。

她揽着他,手指轻轻在他额角按着,像往常帮他按摩一样。

“你以后别沾酒了,一滴都别沾……”

过了许久,谢朔渐渐平复下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他最近头痛的次数似乎有点频繁,叶谙心里不安,低头轻声道:“我们过两天要不要再去岑教授那里看看?”

谢朔靠在她肩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虚弱地“嗯”了一声。

眼底似乎有微弱的光漫进来,他掀了掀眼皮,想睁开眼,却疲惫不已,最后只能合上,长睫覆下浅淡的阴影。

叶谙见他合眼,小心翼翼扶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

她坐着看了他一会儿,确定没事了,才关灯挨着他躺下。

她偎在他肩侧,手从被子底下摸索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谢朔闭着眼,只觉得昏昏沉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阑人静,窗外薄雾轻笼,月色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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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谢朔睡得格外沉,醒过来的时候,朝阳已经穿过落地窗,潮水般漫了进来。

他如往常一样,动了动眼睫,缓慢地睁开眼。

原以为又会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却不料有光骤然刺入眼底。

眼睛不习惯这样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一阵酸涩,他合上眼,又睁开,反复几次,终于稳定下来。

看到眼前光亮的刹那,他整个愣住了。

一切太过突然,突然到让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命运的转折似乎总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突兀得仿佛玩笑。

就像当初,他毫无征兆地遇上车祸,沉睡过后,睁眼面对的,便是一个黑暗世界。

任凭他如何竭力挣扎,如何愤怒狂躁,如何怨恨难消,都无济于事。

前二十几年的风光傲气,一朝折尽。

他跌落谷底,再难见天日。

而如今,在他近乎习惯这样的黑暗之后,一觉醒来,又恢复到了当初。

仿佛这一段漫长的黑暗时光,不过是一场噩梦。

某天清晨,睁开眼,噩梦就醒了。

眼前先是模糊的白,隐隐闪着彩色光晕。渐渐地,光亮一点一点晕开,画面也变得清晰。

他看到浅色的被子,深色的沙发,还有流光溢彩的落地玻璃窗……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是个年轻姑娘。

她穿着一条素净轻软的白色睡裙,身骨苗条,腰肢纤细,一头乌发蓬松地披在肩后,裙摆下小腿白皙修长。

她推开落地窗,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上,朝阳灿烂,覆了一身。

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她的侧颜,轮廓精致,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眉细而长,鼻梁如玉,红唇娇艳。

冬日暖阳笼在她脸上,衬得肌肤胜雪,通透细腻,隐约可见浮开的淡淡辉泽。

她微微闭眼,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整个人在日光中,有种虚幻的感觉。

——你复明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谁?

谢朔曾经设想过很多次复明时的情形,也设想过很多次第一眼见她的画面,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平凡而普通的一个清晨。

平凡得没有一点征兆。

就像寒冬冰雪悄无声息消融,漫长的蛰伏后,你偶然推开窗,一不留神,就见春江水暖,窗外花已开。

谢朔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许是察觉到屋内动静,她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他,唇边绽开一个明艳的笑,眉眼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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