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唰唰......唰唰......”
银剑带动半尺余长的白净剑穗,一连串背花将济怀剑剑身隐没的只剩下光影,步珺的手臂与济怀剑几乎融为一体,大臂带动小臂,小臂带动剑身,剑身牵引剑穗,剑穗扫过周遭带出的破空之声与风动竹叶的“簌簌”之声合为一体。
腰随身动,臂带剑行,辗转腾挪之间,行云流水,似随风动。忽而踏地而起,落地之时,未曾惊扰起半片枯叶。
剑指收回身侧,并步收势,纳济怀剑入鞘,一身白衣轻敛,衣袂自垂。风动而轻舞,日光洒下,银丝暗闪,松云仙鹤的暗银花纹一摇一摆好似要破衣而出,冲破层云。随着济怀剑入鞘,步珺也从方才凌厉如剑锋的气势与形象中脱开来,敛了周身气势,轻步缓行。
势毕气敛,林间重回凝滞,剑法的百转慢慢被自然的千变万化所接替。步珺倚石而坐,石上青苔半生,浅茶着清溪之意,得以沁凉,苦味生甘。茶杯轻抵唇畔,丹凤眸中含纳星辰碧竹,青天薄云。恰一副人家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半盏清茶,步珺喝得正惬意。江行舟和江清霁跟着家里回了峨眉派,自家亲爹江浔随着去送,步珺每天练够了江浔和师父给留的任务,剩下的时间便自寻了清闲。
“步师兄......”
被吵了清闲的步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神色如常。看见来人有些慌张的身影,反倒是皱起了眉头。
来人落郁,与有着同一位师父,三清门掌门裘惑。落郁在门派中属于勤能补拙的类型,虽说天赋不高,但付出的努力却是寻常人十倍百倍。遂成为三清门下青年一代,仅次于步珺的第二骄子。
步珺平日里被他爹江浔盯得紧,便叫无父无母的落郁帮着打探。落郁为人沉稳,天塌下来的事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见如今落郁连步伐都有些许凌乱,步珺料想其所带回之事恐怕也不简单。
转身取一新杯,倒上半盏凉茶,递与落郁,“先缓缓再说,莫急。”
“多谢步师兄。”落郁双手接过,轻揖一礼,借着机会擦了擦头上的汗。
细细看来,一身三清门白色门衣的落郁除却比步珺看上去清瘦些许以外,无论是面貌还是身姿皆可以与步珺比肩。除此之外,两人的区别不过是步珺明明比落郁大上两岁,看上去却比落郁更加灵动有生气些,而落郁相较之下更为干练。这倒也并不奇怪,毕竟步珺父母双全,而落郁在世便只能依靠自己。
“步师兄,近来传闻白庭剑门几近失守,剑门城内外横尸遍野。”递还了杯子,落郁开了口。
“剑门失守?”步珺一愣,若是说白庭京城失守那自然是大势所趋,但剑门远在古蜀国西南,乃是九州大地西南重要边塞。历代更迭,剑门虽是必争之地,但受到影响最小的,也往往是剑门。
“是,步师兄。”肯定的点了点头,落郁自是知道步珺不解之处在何。
“有起义百姓攻上剑门,手持利刃,力大如牛。”落郁解释到,“从传闻里所述的攻守之法来看,不似九州大地农商兵卒之人,倒像是……夷人。”
听及“夷人”二字,步珺眸子猛的一睁。千百年来夷人觑视九州大地之物产丰盈已久,每每来犯,皆大败而归。然炎夏民族百姓之伤亡亦非三两之数,鏖战之处,往往生灵涂炭。
而今朝代更迭,武林青年一代还未练成,中年一代却已过天命,而近花甲,战力大不如前。
由此看来,落郁所说之事的严峻性,与步珺方才的猜想正好对上,如今白庭之事果然已然不是那般简单,有了夷人的插手,白庭之事便将再不是朝廷市井的冲突,而是这片九州大地上的民族与夷族之间的斗争。
遂,若是传闻真实,那么无论白庭与起义百姓孰胜孰败,朝廷落入谁人之手;无论如今武林迭代,年轻一辈何人接手掌门之位;更无论武林门派之间有何恩怨情仇,可有一较高下之意。夷族,便应当是九州大地上炎夏一族共同的敌人。
“多谢落师弟,既是传闻,未必详实。”步珺说着,又递了杯茶过去,却也不知是在劝慰落郁还是在说服自己,“即便传闻为真,落师弟也莫需焦急,自会有办法。”
落郁自是不急,但传闻是否详实,落郁却是比步珺清楚。
待送走落郁,步珺便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不消半刻,茶壶里的水尽数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