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
杨夜眼见着顾良眼中滑过一点淡淡的、类似于悲悯的表情。
顾良看着杨夜,道:“现在我也不确定是一个娃娃就有一个灵体,大家都在保护容名媛,还是说所有一切都是一个娃娃做的。但可以肯定的,真正的冯男友之前就死了,他被娃娃的灵体附身了。”
“你想,每一个灵体为名媛挡一次伤害,娃娃本身就会出现一样的伤害。由此可推,附身到冯男友身上的那个灵体,一旦它受到伤害,冯男友的肉.体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照片上名媛背着的那只娃娃,是最老旧的,那时候名媛很小,因此有可能那只娃娃的灵力最强,其他灵体只能依托在娃娃身上,它却可以到冯男友身上。”
杨夜点头:“合理。所以,灵体被五芒星焚毁,冯男友的肉身也被焚毁了。至于那只娃娃去了哪儿……可能也它被烧了。这种邪灵一类的东西,一般都要把它最初的本体烧毁,才能将它彻底毁灭。”
“不过,关于娃娃本体的去向,我们猜错了也不要紧。现在最主要的是找破绽。”
顾良拿出一路记的笔记看了看,总结道:“所以,8点半从餐厅离开后,管家开始清理房间。10点以后,容名媛在菜圃烧娃娃,冯男友这个时候死去,管家则在住宿区对每个娃娃做手脚。”
“如果管家在10点前完成了清理房间的动作,10点以后再去各个房间砍娃娃手臂和捅刀,把手臂拿去菜圃烧,最后在11点前,和名媛一起回来,是完全来得及的。”
杨夜点头:“对,一定是这样。所以,其实之前我们推错了一个地方。”
那个错误顾良也发现了,当即拿出笔在某处打了个叉。
“嗯。我们当时说,如果所有事情都是管家做的,那么他一定是先砍了娃娃手臂,再去菜圃烧,他会漏下一个娃娃,那就是冯男友房间里的。因为冯男友的死,一定发生在法阵发动之后。而管家不可能在冯男友活着的时候做这件事。”
“所以我当时说,管家可能是中午去叫冯男友来参加婚礼的时候,才砍的他房间里的娃娃手臂。我说错了。这不可能。”
“如果12点他才砍了娃娃的手臂,他没有再拿把它拿去菜圃烧的时间,而我们在其他地方又没有看到任何娃娃的手臂。这表示,这件事一定不是他最后才做的。因此——”
顾良抬起头,对上杨夜的目光:“你觉得,帮凶是怎么个玩法?”
杨夜:“不清楚。但有可能,万不得已的时候,帮凶可以帮真凶担下罪责。这样一来,好人也投错了真凶。真凶得以逃脱,他们有可能双赢。具体看系统规则。”
顾良:“因此,郝管家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有可能会帮容名媛承担罪责的。这样一来,我们刚说的那一点,算是他的破绽之一。如果他咬定,法阵、清理房间、处理所有娃娃,到杀人都是他做的。他没办法把这个漏洞圆上。”
“道理是这样,但也不绝对。”
杨夜想了想,对顾良道,“如果我是管家,我完全可以说,早上我去送早餐的时候,帮冯男友整理过衣柜,趁他不注意,取走了手臂什么的。”
“容名媛那里同理。昨晚换床单的时候,他也可以趁机做手脚。”
杨夜顿了一下,再道:“按理来讲,剧本给到我们的故事是,看到娃娃身上的特征,才会联想到娃娃做替身保护名媛的事情。但管家完全可以讲,他住在这里很久了,早就知道娃娃活了。娃娃会保护容名媛啥的,他早就知道。所以杀人以及嫁祸的局,他早就布好了。”
“我们可以从时间线和逻辑,推测出管家一定是凶手。”
“但这个故事本身可供凶手发挥的空间,实在很大,这些漏洞,不足以咬死他在说谎。”
顾良想了一下,问他:“一会儿大家一起讨论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策略?”
杨夜道:“先假装不知道帮凶的事,咬死他就是凶手,放松他和容名媛的警惕,然后逼问故事,找出漏洞。这件事,也先不必告诉李晓玉和老孟头,得演得真一点。”
顾良再垂眸看向面前的记录。
目光停留在一个日期上的时候,他眼睛亮了亮。
“其他的线索证据,都没有时间。”
“偏偏关于巫师的到访时间,这里特意写明了年份。一定有用意。”
“或许,我找到突破口了。我们之前一直以为的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其实有可能是先入为主,走进了误区。”
-
片刻后。一对一审讯室。
孟前程看着走进来的顾良,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顾良瞧他一眼,坐到他对面。
孟前程总感觉他的眼神让自己觉得,他是侦探,自己才是疑凶。
果然,顾良一开口问他的问题也很侦探。“怎么样了?”
孟前程道:“你和杨夜单独聊的时间也太久了。其他人我都聊完了。”
顾良淡淡道:“你也不用找杨夜单独聊了。节约时间,关于他的事,你问我就可以。所以,现在你什么想法?”
孟前程道:“凶手就在杨夜和郝管家之中,幸福二选一。”
顾良问他:“谁还在怀疑杨夜?”
“美设计我不清楚,她有点摇摆。容名媛本来认为是杨夜,经过我的分析,她好像被说服,认为凶手是管家了。艾闺蜜投管家。管家当然是咬死杨夜才是真凶。”
“我知道了。但凶手就是郝管家。”顾良道。
孟前程不确定地看向他:“那个啊……”
“有话直说。”
“你们投错了票,无法得到奖励而已。我可是要送命的啊。你不会帮你老公忽悠我吧?”
“???”
瞥见顾良的神色,孟前程更不确定地问:“哦我说错了?你是他老公?”
顾良:“…………”
半晌后。
“我没有忽悠你,真凶就是管家。”
顾良看向孟前程,“不过我忽然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女儿今年多少岁了?”
孟前程诧异回答:“25岁啊。这有问题?”
顾良再问:“管家多大?”
孟前程道:“20岁。”
那我的猜测是对的。基本靠谱了。
顾良点点头,问:“巫师到访的那张照片,你没给他们看吧?”
孟前程:“没有。那不就表示古堡来过巫师吗?这跟名媛的记忆是符合的。名媛也坦白说这里来过巫师。所以这证据没必要给他们看啊。”
“那就好。一会儿也别拿出来给他们看。”顾良道。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为什么……”孟前程开始挠头。
“没什么。”顾良轻描淡写说一句,站起来往外走去,“你咬定凶手是郝管家就是了。他的手法,就跟我之前跟你讲的一样。节约时间,可以大家一起讨论了。”
-
此时此刻。距离最后的投票,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孟前程作为侦探,先行展开了陈述:“我先大概总结一下案情哈。明演员酱油角色,但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下棋,先把他排除了。”
“剩下的人里,美设计、艾闺蜜、余渣男,想杀的都是容名媛,并且都动过手,没错吧?然后呢,基于洋娃娃的表现来看,存在一个替身的脑洞,就是娃娃帮名媛挡了伤害,所以容名媛没死。”
“艾闺蜜是出于嫉妒想杀她,余渣男是听了美设计的差遣,对了,美设计,那你的动机是什么?”
美设计说:“我不知道,只说我收到人指使,收了钱来杀人的。这个古堡一楼的部分区域,加上二到五楼都被封了。我想,也许后面还有故事吧。”
“行吧。那么我们这里面……啊对了,还有一个酱油角色是不是啊?”孟前程望向郝管家,“你也完全没有杀机吗?无论是对冯男友、还是对容名媛?”
“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机。不过我伤害过容名媛。”
郝管家道,“我昨晚砍过她的手臂。”
孟前程愣住了,很多人也都愣住了。
郝管家:“抱歉,基于上个剧本的经历,我不想再轻易相信人,一开始就什么都没说。”
——你是经过自由探索和2个小时的讨论,知道早上的时候,没人查看过娃娃的情况,无法确认娃娃是不是晚上断了手臂,才敢这么说吧?
顾良了然于心,但未动声色。
“你为啥砍她的手臂呢?”孟前程问。
“意外。昨晚半夜,她需要换床单,找我去帮忙。”
管家道,“她抱怨我去太晚,还抱怨我很多事情没做好。我忙了一天,很累,还被她教训,一时气愤,就动了手。”
“她房里有把小斧头,是之前我帮她建娃娃屋的时候放在那儿的,就顺手拿起来砍了她的右臂。结果她没事。”
孟前程心里一堆问号,最终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那你觉得凶手是谁?”
“当然是杨夜。”郝管家道,“我们对容名媛动手,都在娃娃身上有体现。但他特殊。”
“他为什么会特殊呢?你不是说,你去帮容名媛换过床单吗?这表示当时他放过火啊。他想杀的就是容名媛啊。”
说到这里,孟前程把顾良之前关于消防喷淋之类的推理说了一通,“……因此,也不存在,杨夜放的火转移到冯男友身上的可能啊。”
“这是杨夜的障眼法。”
郝管家道,“美设计让他去杀容名媛。但他其实不想杀容,他想杀的是冯。他昨晚根本没杀容,只倒了一丁点酒精在床单上点燃,引发消防喷淋喷水,形成一种他杀容未果的假象,与娃娃当替身的事情恰好合上了。”
“通常来讲,一个凶手不会对两个人动手。他的杀机是容,就不是冯。这就是他迷惑我们的方法。”
“他一个人在花园待了那么久,只有他有可能布法阵。”
孟前程:“杨夜摆的五芒星法阵,为什么会对冯起效?他的杀机又是什么?”
郝管家:“那是他的故事。我怎么知道?”
孟前程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甚至于他其实也有点左右摇摆了。
他觉得郝管家的话也有道理。
毕竟杨夜被打晕的事,没有人能证明。
孟前程纠结的时候,顾良拿着笔的手松开,把笔放到了桌上。
这个声响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顾良先把目光看向容名媛:“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管家说得一切,你认可吗?”
“认可。”容名媛道,“昨晚我们的确有争执。但我不记得砍手臂的事,那个时候我失去了意识。”
“昨晚,余渣男进你房间后之后做了什么?”顾良问。
容名媛放在桌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然后说:“就是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入睡。我刚睡着,就被喷淋惊醒了。”
顾良:“按管家的意思,你没有被杨夜杀,那么你不该有被娃娃附体的断片现象,可是今天白天,美设计找我们的时候,说你断片了。”
“我是有短暂的断片。”容名媛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腿,再说,“我也不知道该相信管家还是余渣男。”
“但管家的话也有道理。我断片,还有可能是退烧药的原因。我能在余渣男面前睡着,也是药物的作用吧。艾闺蜜可以作证,我昨晚发烧、提前离席,然后吃了药的。”
“行。余渣男就做了这些是吧?没有别的?”顾良问。
容名媛道:“是吧。他的酒精既然只用了一点,还要留着第二天去弄法阵……烧完火就走了吧。”
顾良点头:“那我总结一下。如果昨晚余渣男杀了你,他不知道你会被娃娃保护,也不知道消防喷淋的事。在他的视角下,他的举动会引发大火,所以他会立刻离开,对么?”
容名媛点了头,但心里很慌,因为她不知道顾良这么问的用意。
顾良再道:“因此,无论余渣男昨晚杀没杀过你,他都立刻离开了,什么都没做。”
“再来,今天早饭后,你也根本没见过他,对吗?按你们的意思,他一直在花园。”
容名媛:“……对。”
“你一上午都在房间?”
“对,吃完早饭后一直在。”
顾良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下巴抬起来,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法阵现场的灰烬里,有一些娃娃身上的破布料,还有一些小房子之类的,是哪儿来的呢?不应该是你的房间才有的吗?”
“他昨晚直接离开了你的房间,今天你既然一上午在房间,他也没机会进你的房间拿东西。而吃早饭、以及早饭之前,我可以证明,他一直跟我在一起。那么,他是什么时候拿的那些摆五芒星法阵的衣物呢?”
“我……我……”容名媛慌乱间,下意识看了管家一眼,然后她说,“那……可能管家说谎。余渣男不是凶手。”
一旁,杨夜听到这话后笑了。
——其实杂物间的架子上,也放着许多属于娃娃的小房子小玩具的。
容名媛显然是慌乱之下忘记这一点了。
顾良的表情太过淡定自信,以至于让容名媛相信,余渣男没进过她的房间,就一定拿不到娃娃的衣服和玩具。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帮凶顶罪,也算双赢。
所以容名媛敢把事情往管家身上推。
杨夜注视着顾良,目光里有显而易见的欣赏。
确实,顾良的问话非常有压迫感。
在他的逼问下,人变得紧张,是有道理的。
这恐怕跟他的职业经历息息相关。
尽管他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当律师,并且似乎对于那段过去很是避讳。
但看着现在的他,杨夜能想象到他昔年在法庭上参加庭审时的模样,一定也是这般从容有度,步步为营,让对手相形见绌。
苏兰这个时候开口道:“退烧药导致断片的事情,过于牵强。我觉得剧本安排断片这个事,就是让我们往娃娃附体上面联想的。那么,既然不存在灾祸转移到冯男友身上的脑洞,我认为凶手不是余渣男。”
“同意。”李晓玉举起笔记本,把她的推理、时间线全部讲了一遍,“综上,我认为只有可能管家有时间做这件事。虽然时间上可能有点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离投票只剩半个小时。
郝管家从负隅顽抗、坚持不承认、再到默认,最后无奈,算是彻底认下了这个凶手。
最后关头,李晓玉追着他问细节:“你为什么要杀冯男友啊?你喜欢容名媛,不想让他嫁给一个人渣?”
郝管家把头垂下去,算是给了李晓玉一个肯定答案。
李晓玉:“可你怎么来得及做那么多事啊?那个五芒星的范围不小,光是布阵,得花很长时间吧?你还要给那么多娃娃做手脚?还要清理那么多房间?尤其是杨夜的满是水的房间。”
郝管家:“跑得快一点。总是来得及的。”
李晓玉:“哎等等,名媛和男友房间里的娃娃,你什么时候弄的?”
郝管家:“冯男友房里的,是昨晚给他送夜宵的时候偷偷做的。名媛的……早上帮化妆师找过一个头饰,趁机打开衣柜弄的。”
果然,郝管家的这些回答,跟杨夜预料的一模一样。
“等等啊,我们衣柜里的娃娃,是惊喜礼物。名媛房间的娃娃,为什么也放衣柜里呢?”李晓玉想到什么,又看向容名媛,“为什么呢?”
容名媛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是后知后觉发现,管家多做了一步。
他根本没有必要往她房间里的娃娃做同样的手脚。
容名媛只得说:“我把送你们的娃娃都藏在衣柜里,不止是惊喜的意思。这是巫师曾经说过的,把娃娃放柜子里比较好。所以我并没让娃娃陪我在床上睡觉,而是放进了衣柜。”
李晓玉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奇怪,但也无法继续问什么。
因为这个理由奇怪归奇怪,但并不构成她能做出某种结论的关键性因素。
这个时候,顾良总算再度开口,问了句容名媛:“对了,管家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吗?”
容名媛摇头。“不知道。”
“为什么呢?他在这里待了很多很多年吧?”顾良问。
“也没有多少年,他——”容名媛下意识住了嘴,没继续说。
顾良再看向了管家。“你今年多少岁啊?”
“20岁。有问题吗?”管家回看顾良。
顾良笑了:“那么,你是哪一年来的古堡?或者说,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呢?”
管家忽然想明白顾良的用意,脸色白了。
管家一直沉默了10分钟,都没敢回答。
这10分钟,原本已经放平了心态的容名媛越来越焦躁,心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但10分钟后,她似乎也想到关键,整个人开始发起抖,更不敢说话了。
又有5分钟过去。
距离投票,只剩15分钟。
“答不出来?不,应该说,你不敢答。”
顾良淡淡道,“用五芒星杀恶灵的具体操作,名媛记得很清楚,那么巫师来的时候,她年纪应该不会太小。否则她可能会忘记。你是在揣测这个吗?”
郝管家猛地抬起头看他:“我有什么不敢说的?10年前!我10年前来的古堡!”
“你知道名媛今年多少岁吗?她今年25岁。”
顾良看向孟前程,“那张巫师造访的照片,调出来。”
孟前程照做,然后立刻明白过来。
——上面写着,巫师造访的时间,是2x04年,而今年是2x19年。
这意味着,巫师是15年前来的。
“巫师是15年前来的。你不过才10年前来的,怎么知道五芒星法阵?”
“我们之前陷入了误区。我们想当然地认为,你是一直在古堡的,自然会跟容名媛一起见过巫师,却忘记去追究你的故事了。你是什么时候才来的古堡,这么年轻的你,当上管家之前,又在做什么?”
“总之,根本不知道五芒星法阵、更不知道具体如何用法阵杀娃娃的你,怎么能杀冯男友呢?”
“你根本不是杀人的真凶。”
“真凶是容名媛,你是帮凶。”
“这就是自由探查阶段,你们讨论巫术时,美设计最先承认,容紧随其后,而你最后才说你知道巫术的原因。你在等容的说辞,假装一个……巫师来的时候,你也在场的假象。”
“容名媛今年25岁,15年前,她10岁,记得巫术的事情很正常。但15年前,你才5岁,5岁的小孩,应该是记不清法阵的详情的。”
“这就是你刚才纠结了很久,不敢把时间回答得太长的原因。你要是把来古堡的时间说得太长,那么巫师来的时候,你年纪太小,不适合,你怕我们觉得那么小的你,不记得阵法细节。”
“可你也不敢把年限说得太短,因为巫师造访的时候,容大佬忙生意,没在古堡。你还得把容大佬的时间避开。否则,他在古堡的时间如果和巫师撞上,那就更是一个大破绽了。”
“所以,你只敢回答一个折中的时间,猜了个10年前出来。可惜了。”
顾良:“我想知道,你真实来古堡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郝管家泄出一口气。“8年前,我12岁,只是后台的帮厨,后来被上一任管家选中,继承了管家之位。容大佬是7年前回来的。所以……我的确是折中编了个10年。确实不知道巫师,更不知道五芒星法阵怎么操作……”
在走廊上碰见容名媛的时候,容名媛说:“我要去毁了她!”
管家问的是:“你怎么毁?”
容名媛说:“巫师教过我,我去花园找个地方布阵就可以了。”
事实就是,只有容名媛知道巫师、以及布阵杀灵体的细节。
管家是根本不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杨夜到底开了口,对管家道:“其实,从你的时间线和故事逻辑来看,我们已经盘出来,真凶是容名媛,而你是帮凶。只是,我们知道无论怎么说,你其实可以通过我们缺失的故事去撒谎弥补。所以,尽管其实可以通过时间线说服别人,但我们想……还是得找到你的根本破绽,让大家心服口服。”
容名媛一听到这里,整张脸都白了。
她霍然站起身看向管家:“我就知道你靠不住!我知道的!”
郝管家面无表情,冷冷看她一眼,随后笑了。“这是我们没有好好沟通,互相不信任导致的。如果在上个剧本里,你没有出卖我,我们会这样吗?”
“小婉,你要怪,就只能怪自己。”
“包括这个剧本,我第一次跟你说,帮凶可以顶罪的时候,你还怀疑我。”
“哈哈哈……”
郝管家大笑起来,看向其余人,“昨晚,剧情演绎阶段,杨夜放完火后,我去给她送床单,趁机说我们把剧情细节对一对。可是她不相信我帮凶!”
“她以为,因为上个剧本的事,我在记恨她。她以为我是好人,在套她的话!”
“这不是我的错!我的剧本没有写我有帮凶!何况那个时候我没有收到第二天的详细剧情。我的剧本只告诉我,我是真凶。”
容名媛眼泪都流出来,“我今天一早收到了详细剧情,确认你是帮凶后,我找你了啊!”
“可来不及了。自由探查阶段也好,集中讨论也好,我们俩为了避嫌,都不敢单独待一起太久。如果昨晚,我们详细沟通、核对细节,你把你所有的故事时间,包括巫师到古堡的时间告诉我……可能不会这样。”
郝管家面上的笑容皆数消失,他漠然看着容名媛:“你不能老是怪别人无能。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如果是上个剧本之前,遇到这样的时候……我发誓我会倾尽全力保护你。或者哪怕陪着你死,都很浪漫。可惜了……”
“叮咚——”
系统广播响起来,“《背着洋娃娃》集中讨论结束,下面是投票环节。”
-
夜色深沉。
大风吹散浓雾,远处隐隐传来的,有点像哭声。
一顶轿子缓缓落下。
轿子停了之后,刘女仆、也即冯男友的扮演者云萱走了下来。
她的面前是一道厚重的铁门。
她走到铁门跟前,门无声打开。
她走了进去,便来到一片雪白的世界。
白色的天花板、墙、再到地砖。
里面唯一跪坐着的人,也穿着一身白袍,和这白色的世界浑然一体。
唯一有颜色的是他面前棋盘上的黑色棋子。
——他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听见云萱的声音,那人抬起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颇为欢喜地朝她招招手。“总算来人了。没有对手的日子太过无聊。对了,你会下棋吗?”
对比这人的笑容,云萱脸色惨白。
她一下子跪了下来。“他们不是说……我挣够分数,就可以回去了吗?我一直努力去各个剧本演戏,休息的时候还去休息区打扫……我该受的罚,割舌头什么的,我也受了。我不是可以回去了吗?”
“先认识一下吧。我叫明月。以后你就跟着我办事。”
明月脸上依然挂着轻快的笑,“你听过一首诗吗?泰戈尔写的?”
云萱发着抖道:“我……我只想回家……我没有吟诗作赋的心情,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明月道:“那句诗是——我将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以此来证明生命的无穷无尽。所以你不要怕。死亡从来不是终点,也从来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
云萱的眼泪掉下来。“请你让我回家。”
“求我也没用啊。”
明月轻叹一口气,回到棋盘前,专注地盯着棋盘。“看来,你是没有心情跟我下棋了。真可惜。”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因为他们放弃你了。”
“他们……你是说……”
“所以安心留在这里吧。”
“你留在这里,要记住一句话。永远不要祈求什么。”
“毕竟,在没有太阳的地方,你向谁祈求光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