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妃嫔们再过来请安时，精神气缩减一大半。
再也没有往日争奇斗艳之感，仿佛打了霜的茄子。
就连嘉贵妃也沉默不语。
这已经不是争宠与否的问题，而是陛下完全不拿她们当人。
时夏百无聊赖嗑瓜子，怎么都不说话呢？
“陛下当真一点也不在乎我们的感受吗？”
时夏朝发声地看去，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她也忘了。
嘉贵妃嘲讽：“我们又算什么？”
此时的她难得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原以为撺掇玉妃这个蠢货去和曲良娣争，最差不过落一个禁足的惩罚。
却不想竟是杖毙。
...而且还是不问缘由的情况下。
当真叫人心寒。
时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诸位可以散了。”
一大波人行礼告退。
唯独嘉贵妃留到了最后。
“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嫔妾有重要的事情与娘娘细谈。”
半月不同意：“奴婢们受过严格训练，嘴严实得很。”
时夏：“半月留下，其他人出去。”
又是一群人呼啦啦离开，等所有人走光后，嘉贵妃砰地跪在地上。
“娘娘，臣妾有罪！”
“什么罪？”时夏游刃有余道。
“是嫔妾故意把松月香送到曲良娣宫中，原本只想给曲良娣一个教训，不曾想连累了玉妃与周良娣。”
嘉贵妃额头贴在地上，看起来诚恳无比。
时夏哦了一声：“那你去冷宫给玉妃和周良娣道歉吧。”
“娘娘！”嘉贵妃突然抬高音调，“当务之急，是陛下啊！”
“陛下受妖女蛊惑，全然不顾后宫姐妹生死，长此以往，娘娘您能独善其身吗？”
时夏真搞不懂，明明是半斤八两的两个玩意，为什么到了狗皇帝身上就是受人蛊惑，好像说的他是个三岁小孩。
虽然行为处事的确也像。
“陛下自有决断，妹妹不用担心。”
“至于我，若是皇上有一天想让本宫给她心爱之人让位，本宫也甘之如饴。”
皇后早就不是她的目标了，她现在的奋斗目标是太后。
至于为什么不是皇帝...大概是不想再经历007。
嘉贵妃：纳尼？？！！！
你他娘爱也不用卑微成这样吧？！
嘉贵妃带着一脸吃翔的表情离开了坤宁宫。
原本她想劝皇后，找个机会直接杖毙曲小小。
可没想到皇后也是个脑残！
与此同时，前朝也不安稳。
今早上朝，凤九霄为了缓解头疼，直接带着曲小小一同来了金銮殿。
并且在龙椅旁边，给她也搬了个座位。
王保全今天特意站的离陛下远远的，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果然，工部尚书周大人上前一步，开始批判皇帝带女子涉足朝堂，有违祖制，于礼不合。
此人便是前段时间治水有功的周大人。
“我说行便行，小小在这里，耽误你们说废话吗？”
‘废话’二字一出，所有大臣心口都仿佛被刺了一剑。
但也还好，当今陛下疯起来，是真的会杀人。
这点言语算什么？
丞相老神叨叨，巍然不动。
趁着一个接一个大臣说完后，他才上前。
还没开口，凤九霄先不乐意。
“丞相也要说废话？看来还不如你女儿一半聪明。”
时丞相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陛下，宿州冬日多发雪灾，如今初春，依旧大雪连绵，视为不祥之兆，不少人趁机挑拨，恐有叛乱。”
凤九霄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可说，让龙将军带兵两万前去镇压。”
“此次叛乱，皆因赈灾途中，贪官腐败引起，若是再强行镇压，恐大乱。”
时丞相一字一句，赈灾的贪官虽然已被斩首，但是贪污的钱财和粮食却没有追回来。
流民死伤无数，又遇上寒潮，这才逼民造反。
凤九霄神色阴骘，区区流民，也得花心思安抚吗？
“还不是你们这群吃干饭的，连赈灾的粮食都贪，朕平时少你们一口饭吃？”
“时丞相，这件事全权交由你去办，国库没粮食，你们若是办不好，就和流民一起饿死！”
凤九霄懒得和这群没用的东西多讲。
“陛下，宿州的流民不止几千，那是上万啊！”
户部尚书跪倒在地，磕头咚咚响。
“且...已有传言，辱骂陛下招致天谴，若不好生安抚，降下祥瑞，恐江山动荡！”
凤九霄的头隐隐作痛。
又来了，一遇到事情便是他的错。
雪灾难不成是他引得来？
赈灾的粮食又是他吃的？
但凡遇到问题，只会推脱给自己。
他还没发作，曲小小直接站起身：
“胡说八道，陛下夙兴夜寐，日理万机，忙于朝政，分明是你们办事不力。到头来还将所有责任推给陛下，真是太过分了！！”
曲小小声音哽咽，样子委屈，但依旧强行撑起身子为他说话。
看到这一幕，凤九霄说不感动是假的。
“大胆，朝堂之上，岂容女子放肆！”
“闭嘴！”凤九霄拉着曲小小的手，宽慰她不要怕。
两人执手的样子，仿佛帝后同心。
底下，时丞相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眼中隐隐有杀意。
但他忍下来了。
“小小说得对，你们尸位素餐，倒不如让能干的人来干！”
群臣跪倒一片，少数言官已经开始痛哭流涕，悼念先祖。
甚至刘御史要撞柱以死明志。
“行啊，松开他，让他死！”
刘御史气愤交加，指着皇帝破口大骂，凤九霄也不是惯着人的性子。
当即松开曲小小的手，直接拔剑。
“若你不撞死，我也全了你的心愿，给你个了断！”
大臣们当场愣在原地，曲小小也是满心感动。
不止在后宫，在前朝，陛下也一样维护自己。
那个什么刘御史，总是诋毁自己，抓着自己的身份大作文章。
可陛下都让她进出朝堂，当臣子的不应该听话才对？
还拿撞柱这一套威胁陛下，真当陛下三岁小孩？
正当曲小小不以为意时，刘御史羞愤冲到柱子上，随着咚的一声，鲜血四溅。
......
“快...快请太医！”
“小心，别碰他脑袋。”
“赶紧止血...止血！”
王保全的脚步稍微挪动几分，但没有陛下圣旨，他不敢请御医。
凤九霄望着满地鲜血也愣在原地，面色一瞬惊愕，但很快恢复原样。
“既遂了他的意，请什么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