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莎哭了,母狮鹫的眼睛几乎是在楚源拿出那颗小狮鹫蛋时就流出了泪水。
在楚源惊愕莫名的情况下,它张开嘴,从口中呕出一颗蛋来。
是的,是呕,只见她喉头翻涌,一个圆乎乎的东西顺着它的食道上涌。
它低着头,将一颗上面还带着黏液的狮鹫蛋轻柔地吐到了楚源面前的草地上。
塞萨尔转过头,似乎是不忍去看,看起来好像知道内情的尤利也似乎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只剩下楚源一脸懵逼,好在他很快迎来了伯莎的请求,“尊敬的神之子,我知道你们都有着独特的来自神明的力量,我知道我的请求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冒昧,但请你原谅一个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能为力的母亲。
“这是我与我的丈夫唯一血脉相连的后代,在失去我的丈夫以后,它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它说着,竟是突然匍匐了下去,将头贴在地面上,“求你,救救它,救救我的孩子……”
被恳求的人类领主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无措,但他很快就看清。
跪倒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一头强大的狮鹫,更是一位绝望的母亲。
他轻声叹气,伸出手去,“我不敢保证……我也只能试试。”
他这话说得勉强,毕竟没把东西放进孵化器看到那個孵化倒计时之前,楚源也不知道伯莎从肚子里吐出来的这看起来黏黏糊糊的蛋到底能不能孵化,但听在母狮鹫的耳朵当中,却好像已经看到了希望。
楚源手伸到了一半,看着上面粘稠的液体,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拿了起来。
他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先说好,只能试试,如果不行,我也没办法。”
“您可以对它做一切您想做的事情,我不会怪您。”母狮鹫的语气听起来疲惫到了极致。
“如果在您这里也救不回它的话,那说明我的命该如此,我和它注定没有母子缘分。”
地上的狮鹫蛋一入手就感觉黏糊糊的,这颗从母狮鹫口中吐出来的蛋,个头比楚源正在孵化的那颗要稍微大一些,但也没大到哪里去,上面的黏液没有楚源想象的恶心,被吐出来之后上面的水分很快就干了,摸起来有点像是楚源前世玩过的水晶泥,他甚至可以把蛋壳上面的“黏液”给一片片地撕下来。
见当妈的都没反应,他像是剥鸡蛋一样,将那最外面包裹着的黏液层给撕了下来。
毕竟当着当事人的面,楚源没扔,而是将其放进了一个木质的盆子当中。
这才转身将狮鹫蛋往孵化器中放去,孵化器还是那副来者不拒的模样。
见它将狮鹫蛋“吞”下去,楚源松了第一口气。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步骤,他取出说明书——
【狮鹫蛋1号孵化时间:25天。】
【狮鹫蛋2号孵化时间:30天。】
少了红尾鸟蛋一二三四五一直到五十号的孵化时间。
多出来了一个狮鹫蛋2号,楚源转头,就在刚刚,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啼鸣。
疾风从屋外倒卷而入,随后是一声接一声明显感受得到欢喜的啼鸣。
狮鹫似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当楚源走出门时,看到的就是两头狮鹫在他领地上空,一圈圈盘旋的身影。
好熟悉的场景……楚源想到,哦,昨天塞萨尔和狮鹫蛋一号沟通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啊,那没事儿了。
通过尤利楚源很快得知了两头狮鹫不等妇产科医生报喜讯就高兴成这样的原因。
“就离谱啊……所以说狮鹫和巨鹿不用滴血验亲,只要对方生出意识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吗?”
从尤利那里又了解到像是巨鹿和狮鹫这样的超凡生物的特性的楚源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试图昧下狮鹫蛋的行为。
如果从小被外人抚养,不管是狮鹫还是巨鹿当中,的确都有可能出现类似于人类那种“认贼作父”的情节,但贼父想要操纵后裔与父母反目成仇,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对于这两个种族的生物来说,它们直系血脉从诞生的那一刻,彼此之间就会产生感应,这种感应甚至是能够传递的,能够辨认到你是我父母兄弟姐妹的女儿的这种程度,也就是打个照面,二者之间产生联系了,我们要不是亲的兄弟姐妹,那也是表的。
这种感应对于还是一颗蛋的狮鹫来说当然微弱的很,但楚源是把狮鹫蛋放进了孵化器了,又不是放进了异空间,这颗狮鹫蛋和生它的母亲就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因此在它诞生意识的第一时间,就被伯莎给感应到了。
它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又担心伤害到楚源领地上脆弱的领民们,只好振翅飞上天空,发泄自己的情绪。
不过比起狮鹫和巨鹿们活着时的这种血脉相连感觉更可怕的,是它们之中一旦有成员死亡那种举族同悲的感觉,所以它们之间才会如此团结,因为一旦有族人死亡,所有狮鹫或者巨鹿都会感受到其死前遭受到的痛苦,若是有人杀死了一头巨鹿或者狮鹫,相当于整个种族的所有狮鹫或者巨鹿都被伤害了一次。
所以你说他们为什么会与伤害同族的生物不死不休?
趁着两只狮鹫发泄的功夫,尤利与楚源讲起了关于伯莎的事情。
它请求楚源原谅伯莎的冒犯,楚源这才知道,伯莎竟是狮鹫一族中,最强大的狮鹫之一。
伯莎的丈夫曾经是狮鹫一族的族长,不同于尤利这个分支族长,伯莎丈夫是真正统御整个狮鹫一族的超级天才,好吧,尤利原话不是这样,但楚源是这么理解的,同时,伯莎亦是狮鹫一族最厉害的女战士,二者的结合,可以说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所有狮鹫甚至于是巨鹿们都相信着,以它们的资质必将生出一头最强大的狮鹫来。
然而造化弄人,十年前的一场魔渊暴乱当中,伯莎的丈夫为了保护族人被卷入魔渊,伯莎同样在战斗中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活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怀了孕,然而艰难产下的却是一颗不健康的蛋,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死蛋——
但伯莎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在它的丈夫失踪以后,它似乎就疯了,坚信自己生下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狮鹫蛋,蛋里将要孕育出来的是未来的狮鹫之王,全然不管那所谓的“狮鹫之王”比常规的蛋小了一半不止。
大伙儿都没指望那颗狮鹫蛋能真正孵化出狮鹫来,只想着给伯莎一个寄托,别让它在失去丈夫后彻底崩溃,哪知道伯莎越来越疯,为了孵化这颗狮鹫蛋竟是用尽了所有办法,包括它从口中将狮鹫蛋吐出来,其实也是一种孵化的方法:
伯莎用一种不知名的手段改造了自己的身体,制造出了一个类似于哺乳动物子宫的地方,它认为自己的蛋孵化不出来,是因为在母亲体内待得时间太短了,要是像巨鹿那样一怀胎就是三四年,肯定能平安生下健康的狮鹫的。
“那蛋壳上的黏液其实是伯莎的生命精华,内里蕴含着大量的能量,我不建议你直接食用,那有可能影响到你的生命形态,但你倒是可以给你的小家伙们试试,狮鹫虽然不是完全的鸟类,但作为长翅膀的同族,总有一些地方是相同的,有一些狮鹫的特征,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
尤利口中指的小家伙们自然就是鸡舍里那些先于狮鹫蛋一步孵化出来的小红尾鸟们。
可怜的小红尾鸟在两头狮鹫出现时就被吓得够呛,缩在一边,地上甚至有它们不受控制排出来的粪便。
好在这些之后都有楚玉负责处理,因此楚源可以面无表情的无视。
他可是尊贵的领主大人,领主大人是发钱不干活的!
既然尤利都说了狮鹫蛋上的黏液对小红尾鸟们有好处。
楚源也没吝啬,用脚踹着木盆,将装着黏液凝固体的盆子往小红尾鸟们的方向踢了踢。
许是里面装的真是好东西,被吓得抱团取暖的小红尾鸟们竟是纷纷露出了好奇的神采。
它们向着木盆的方向抬头探脑,但那木盆对它们来说,似乎有些太高了,仰起脖子,都看不到木盆里的景象。
楚源心中稍稍有几分尴尬,“失策……”
不过很快他就不觉得自己失策了。
因为一只小红尾鸟扑腾扑腾的,竟是跳进了木盆当中,一头栽进了狮鹫蛋黏液的凝固体里。
它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般,哆哆哆哆飞快地啄食起来。
这些才出生没几天的小东西,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已经从刚刚通体嫩黄,只在尾部有一点点红,变成了如今的淡黄色加红色尾巴,就像是地里的农作物一样,鸡舍里的小红尾鸟生长速度明显也超出了常规,但在此时,不断啄食着木盆中狮鹫蛋黏液的小家伙迎来了又一次的飞速生长。八壹中文網
随着它靠着自己的小尖嘴不断摄入越来越多的狮鹫蛋黏液,它的体型像是吹胀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与此同时层层的羽毛逐渐生出,但这些羽毛不是白展昭曾经给楚源描述过的白色,而是金红色。
配上那熟悉的体型,怎么看怎么像楚源熟悉的一个物种——鸡。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
我满怀期待等着你进化出超凡物种,结果你进化成了家鸡?
也不是不好吧……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比起红尾鸟,那肯定是家鸡更香,楚源吃过白展昭杀好后送来的红尾鸟,肉少骨头多口味还柴,和他前世经过培育挑选的家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胜在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又是杂食动物,好养活,还有一身漂亮的羽毛,尤其是尾巴上那根红羽,能满足当下部落物质与精神两个要求,才被饲养了起来。
但眼看着一只红尾鸟在吃了尤利说过的宝贵的狮鹫生命精华结果只进化成一只鸡。
楚源有种亏了的感觉。
眼看它一身羽毛通红,眼看它长出鸡冠,还是上下两个……
好一只英俊的大公鸡。
楚源反应过来,一把将它揪起来。
“别吃了,别吃了,留着点!”
一个本来就不大的狮鹫蛋表层包裹着的黏液能有多少?
被这个拔得头筹的小东西哆哆哆哆吃了大半,眼看着还有继续吃下去的节奏,楚源忙将其按住,不让它再吃,不是楚源小气,舍不得一点狮鹫蛋上的黏液,而是,“你再吃下去,全给吃完了,我看你找谁当老婆?”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那只变异了的红尾鸟,竟是跳出木盆,用鸡头顶着几只小红尾鸟往盆里钻。
看着几只被顶进来的小红尾鸟在吃了狮鹫蛋黏液之后就像是第一只小红尾鸟那样膨胀起来。
全是母的,一个公的都没有,好一个后宫进化大会!
楚源看向那只最先进化成功的小红尾鸟,或者说大公鸡神情微妙。
后者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的不妥当的地方。
反而在被它选中的几只小红尾鸟都进化成功以后,和它们凑到一块,竟是直接卿卿我我起来。
眼看着都有要繁衍后代的模样了,楚源实在是看不下去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塞萨尔与伯莎也从天空落下,发泄一通的伯莎精神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双黄色的眼睛不再尖锐的渗人,反而十分温和,它甚至主动对楚源发出邀请,“你想不想到我的背上去逛一圈?”
“莪可以吗?”
……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
领民们欢呼着,和坐在狮鹫背上的领主打着招呼。
小孩们追着狮鹫甚至快要跑到领地边缘,被楚源给赶了回去。
“不许乱跑。”
他这样说,自己却是让伯莎飞向了森林。
不像是巨鹿,狮鹫光滑的后背上似乎就没坐过生物,楚源必须牢牢地抓着套在狮鹫脖子上的绳子才不至于滑落下来,饶是如此,他也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随时会从狮鹫背部滑落下来,但即便是这样紧张兮兮的,也不影响他享受飞行的快乐感觉,“芜湖……”
……
“那是什么?是狮鹫。”
“狮鹫上好像有人。”
“我靠,那不会就是楚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