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时常有人将这句话理解为,天地并不仁慈,就万物都当做猪狗来对待。
甚至在不少玄幻侧的小说里,都能看到倾向于反派的角色,用来标榜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实际上,这句话原来的意思,是天地没有特别偏爱的对象,万事万物在祂的眼中都有如用来献祭的刍狗(一种用草扎的狗)一般,楚源虽没有天地那样宽广的心胸,却也尽可能地将治下的一切视作平等:男人与女人平等,幸福的人与痛苦的人平等,幸运儿与倒霉蛋平等,有超凡能力者与普通人平等……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楚源一心想要搞科教,搞发展,只要能为他工作,男的女的不重要,残疾人健康人也不重要,因此华夏的风气至少就目前来说,还保持着很好的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的趋势,那些编写教科书和负责领地宣传的领主们,也没按照古代的愚民政策那样,搞出一堆将人手脚都捆紧了的封建礼教出来。
想要将一个原始部落,一步拉扯到现代社会,那是非常不现实的。
但如果有足够的教育支撑,也不是不能在这个过程当中按下加速键。
楚定邦的行动速度比大家伙想象的更快,几乎是在向粮城的城主米凡,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不久,没隔几天,他就拉着萤的手,宣布了两人即将结婚的事情,什么爱情长跑,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成年男女看对眼了就可以住在一起——前提是有单独的居所,楚源是不许非家庭成员男女混居的,搞impart什么都还是小事,主要是很多传染病都是通过性传播,现在又没什么安全措施,万一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八的这么传下去,给他搞成丑军基地就不太好了。
因着楚定邦副城主的身份,大家在商议过后,决定将他和萤的婚礼,搞成一次集体婚礼。
普通领民结婚很少有举行婚礼的,他们在婚姻登记处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将户口本上的婚姻状态改成已婚之后,最多男女双方凑点钱,请亲朋好友在食堂吃上一餐,就算是结婚的仪式,而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出示已经被改成已婚状态的户口本,不仅能享受八点八八的折扣,还可以获赠一条完整的鱼作为新婚礼物。
集体婚礼这种事情,夏城搞过一次,粮城还闻所未闻。
不过没关系,粮城的百姓很快就能见识到了。
新婚的礼服,由官方统一提供,女方是一袭红裙,颜色极其艳丽那种,男方则是一种类似于中山装一样的礼服,再配上一红一黑的两双皮鞋,不管哪对新婚的小情侣穿了这身服装,都只剩下两個字,登对。
官方提供的婚服,只有基础的裁剪,并无太多的花纹,但不论男女,都可以在婚服的基础上,做进一步的修改,如改一改裙子的长度,缝制一些装饰上去,又或者是绣一些花鸟的图案——刺绣这项工艺已经从夏城蔓延开来,有着lv1级别纺织技能的织娘楚定兰,搞出点夏绣那叫一个轻轻松松,只不过因为这玩意儿得绣娘一针一线的去琢磨,成本颇高,目前属于奢侈品行列。
好在这个世界上从不缺少有钱人。
有钱人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
你若不是他们本人,是完全想不出来他们是如何攒下巨额的财富的。
就像是楚源的前世,那些被认为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贫困过度,却有着在富豪榜上排名被发达国家有钱人还要靠前的大富翁,区域频道里亦是如此,贫穷的领主还在乞讨,天天在群里说好话,只求哪个有钱领主大发善心,能施舍他三瓜两枣,对方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东西,说不定都够他领地上的几十口人吃个饱饱,有钱的领主却是在楚源每晚悄无声息地上架一些定价自己都觉得黑心的商品时,不着痕迹地拍下,楚源要不是有购买记录,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场集体婚礼被定在了降临日的前一天,就算是给降临日预热了。
婚服早早的下发了下去,一起发下去的,还有夏城这边由楚定心出版的服装改造指南。
指南上的内容不多,其实就是教导了一些针线的用法,还有一些花纹又该如何去绣制。
拿着婚服,别说是女方,就是男方那边,也有不少人捻着针线,试图给自己制备一套与众不同的婚服。
人对美的向往,是刻在骨子里的。
萤作为即将嫁给副城主的女人,自然也不例外,她现在手里就是一块布头,一根穿了线的针,以及翻开的指南,正对着指南上的详细教导,准备在布头上绣出一朵花来,在没练习熟络之前,她可不敢拿着自己刚刚到手的婚服做实验,而是准备在买来的布头上,先把手练熟了再说,楚定邦这人也很机智,提前就找好了熟练的绣娘,已经做好了一条非常漂亮的婚服,同时又将图案提供给了萤,若是萤能够自己做出来,那当然是用未来老婆亲手做的这这一件,若是她手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没关系,还有备用的……反正花些钱,能让自己未来的妻子高兴,楚定邦觉得是非常值得的。
听到他这个操作,别说是华夏的男性领主了,就是那些女领主们,都敬佩不已。
真是活该他有老婆啊……
要说有什么可惜的地方,就是除了粮城本地的领主,其他领主很难来参加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场举行在夏城的集体婚礼也就罢了,那时候的大家都还不熟悉,可楚定邦由于工作原因,和不少领主关系都很好,尤其是现在的青牛城和聚宝盆里面,几乎所有建筑队的工头,都是楚定邦带出来的徒弟,通过当初还没有失去踪迹的伊丽丝送过去的,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回不来了,半人马伊丽丝一消失,众人就失去了远途传送的手段。
楚源自由往来倒是不受限制,可他们总不能坐狮鹫吧?
来福和旺财愿意,他们还不敢呢,又不是谁都有楚源那个身体素质,能在天上飞他个几天几夜眼睛都不带眨的。
有的领主光是体验过一次坐鹰鹫上天,就已经绝了在异世界打飞的的体验——
那是真的难受啊!
仙侠小说里的修仙者们为什么能在剑上衣决飘飘,风度翩翩?
那是人家有真气护体,就算是乘坐仙兽,也说不得有什么避风的手段。
而他们呢?总不能顶个玻璃罩子上天吧……、
要说坐鹰鹫具体感觉如何描述,这么说吧,就相当于买了飞机的挂票。
增压?增氧?统统没有,还冷的要死,风几乎要把脸皮吹掉!
大家都在问楚源,伊丽丝去哪里了,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源表示也不清楚,他当初去魔渊,就是为了制造第二个如同伊丽丝那般的智灵,好寻回很有可能失落在魔渊的伊丽丝,奈何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头盔,在干死了斯芬克斯之后,就像是哑炮了一样,既不对新的魔渊生物起反应,即将其吸收的意思,也没有要孕育出新鲜生命的意思……
而偏偏魔渊那边又因为斯芬克斯的尸体暴乱,楚源就是再不识趣,也没有这个时候去给人家狮鹫添麻烦的道理。
也就只能凭借着那些偶尔通过魔渊裂隙,出现在世界上的倒霉蛋,重新培育起一个新的智灵。
但伊丽丝许是有什么特殊加成,还是说和她诞生的时间有关,总之随着夏季的过去,偶然出现在陆地上的魔渊生物越来越少,新的智灵距离吸收足够多的能量成型的时间,遥遥无期,因此楚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第二个智灵身上。
此时的他正和塞里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两人面前,赫然是那个难产的智灵。
塞里伸出素白的手,将其放在上面,头盔中弥漫出来的浓郁黑雾,就在她的手指尖流动。
她闭上眼,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良久才说道:“我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东西……
“但……”她的话说一半,“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差了点什么?楚源不知道,塞里也说不清楚。
如果有伊丽丝做参考,说不定她还能根据二者的不同,做出判断。
但此时,她唯一的参考对象,就是那个刚刚吸收了两个倒霉蛋的新智灵。
不过银月女神确实是银月女神,人家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思维,我捕捉到了,这里面有思维的痕迹,但是很单薄……”
她说的是新的智灵头盔里面的东西。
她放下头盔说道:“我想我已经大概弄明白了这个东西的原理……”
她举起头盔告诉楚源,“你的这些头盔,会通过吸收魔渊生物的方式,获得足够多的‘混沌’。
“头盔当中的神性,会引领着里面的‘混沌’不断碰撞,从而诞生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
“非常精妙的想法,非常神奇的设计……如果你有足够多的头盔,能吸收足够多的魔渊生物,说不定可以打造一个独属于你的军团,不过我介意你不要打造太多,祂们毕竟是直接从混沌当中诞生的生命,如果聚集在一起的数量太多,容易重新归于混沌,届时会为世界带来更大的危机,不过如果只是少量的话,那倒是不错的战力。
“至于这一顶头盔为什么没有按照你的想法诞生出生命……
“我想大概是因为,它里面储存的能量太过于庞大了,那些由混沌随机组成的生命,一诞生就被强大的能量冲的泯灭了,就目前看来,伱想让它诞生一个独立自主的意识恐怕不太可能,你必须为它找到一个能够承载它的力量的主人。”
楚源若有所思,“它的主人需要有什么样的条件呢?”
“足够强大的身体,勇敢而坚定的内心……emmm。”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对你足够的忠诚,或者说,至少不会伤害你。”
楚源听懂了她的意思,如果将头盔赠予他人,就要考虑对方会反噬的可能。
“那我自己可以吗?”楚源想着要不干脆自己用算了。
“我不太建议你这样做,浪费还是其次,主要是你一旦戴上它,就会像我一样,向着魔渊坠落……”
“难道其他人戴上就不会吗?”
“所以你要为它找一个心志坚定的主人。”
塞里笑了一下,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尽管塞里劝他不要自己戴上头盔,但在她表示只要不是长期佩戴,偶尔戴一起其实没什么关系之后,楚源还是将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想要体会一下,那种向着魔渊坠落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头盔与楚源的头颅完美漆黑的瞬间,黑色的烟雾如瀑布般洒下,将他完整的包裹,只是须臾的功夫,等待瀑布散去,他身上已经多出了一套崭新的盔甲,他的手往前伸,一把漆黑如墨的长枪浇在他的手中凝聚,他站起身来,竟成了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视野的变化直到楚源发现自己竟是在俯视塞里才发现。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两人其实差不多高。
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奇特,现实世界鲜丽的颜色褪去,只剩下一片几乎惨烈的灰白。
他正想说些什么,一阵古怪的呢喃在他的耳边响起,“!@#¥%……&*()……”
楚源的目光落在地上,神情突然变得很是微妙。
塞里的声音似乎很远,她在问他:“感觉怎么样?”
楚源没有回答,挥舞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戳在了地上,好似那里有一个塞里看不见的怪物。
塞里见状,皱起眉头,“快把它摘下来吧,看来它对你造成的影响确实强烈。”
“不。”楚源拒绝了她的提议,狠狠戳着地面,就在塞里以为他被头盔蛊惑了,正准备强制帮助他恢复清明的时候,却见楚源将长枪狠狠地戳在地面上后,竟是自己摘下头盔,只是头盔下那张满是汗水的脸神情有些古怪。
他摊开双手,对塞里说道:“你能看到这玩意儿吗?”
“什么东西……”什么都没看见的塞里突然眼神一凝。
她注意到楚源掌心中浮动着奇妙的光影,好像那里确实存在着什么,干扰了光线。
“这是什么?”
“我也想知道。”
楚源道,“不过我猜测,或许它叫噩梦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