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尘抿了抿嘴,并没有顺着虚蒙上人的话往下说。
毕竟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个家伙的来意。
究竟是真的对白魅憎恨入骨,还是单纯用话术来试探他。
“方小友,看样子你是不相信我?”
虚蒙上人看穿方牧尘心中所想,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也是,先前在大殿上,老夫对那白魅百依百顺,无所不从,如同侍奉自己的亲娘一般。”
“任谁见了我那卑躬屈膝的姿态,都定然觉得我是个十足的奴隶。”
“不,我并没有这么认为。”
方牧尘摇了摇头,诚恳道,“这番话,绝对真心。”
“因为强者,从来都不是奴隶。”
“方小友……”
虚蒙上人神情有些触动,鼻尖一酸险些落下眼泪。
他做了白魅整整两年的男宠,这两年里可谓受尽万夫所指。
人们表面上尊敬他,忌惮他,实则暗地里,都快要将他的脊梁骨给戳断。
方牧尘这番话,虽然简单明了,但却如同知音一般,令他感到无比温暖。
“方小友,谢谢你的信任。”
虚蒙上人深吸一口气平定情绪,认真说道,“你且听我告诉你,紫虚国究竟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变故。”
“然后你便会明白,老夫为何要忍辱负重两年之久。”
诚如秦梦柔所说,原本紫虚国是个极为丰饶富裕的凡人王朝。
君王贤明仁慈,官吏清廉精干。
百姓和睦富足,国家长治久安。
放眼凡界上百个凡人王朝,紫虚国都绝对是可以列为模范之一。
但是,自从那场血腥的屠杀之后,这份安宁幸福便被彻底摧毁。
两年前——也就是秦梦柔上次到紫虚国游历,离开后不久。
一名来路不明的女魔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雷雨夜悄然降临。
那名女魔头不仅带来了数百头穷凶极恶的魔兽,更给紫虚国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她先是杀了国君,血洗朝堂,将文武官员的头颅悉数铸为京观。
然后又率领魔兽横扫街市,大肆屠杀紫虚国的士兵和修炼者们。
如果将凡人王朝比作一头老虎,那么士兵将领便是老虎的獠牙。
而国度内的民间散修们,则是老虎的利爪。
一头老虎的獠牙和利爪悉数被卸下,还能有什么威胁可言?
女魔头屠杀了整整一夜,哭嚎声震天动地,贯穿云霄。
而庇护紫虚国的仙宗,不过是一个二流小宗门。
其所处位置距离神罗宫较劲,每日思考着如何不被吞并,尚且自顾不暇。
又怎么可能派手下的精锐,来抵御入侵紫虚国的魔头,白白送死?
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选择装傻充愣。
就这样,紫虚国有四成的百姓,都惨死于这场浩劫中。
女魔头趁机施展魔功,给幸存下来的所有百姓进行洗脑。
将女人们变得骄狂跋扈,傲气凌人,理所应当占据大事小情的主动权。
将男人们都变得无比自卑,觉得自己天生低人一等,只能作为男宠存活,老老实实伺候主人。
女魔头将这样一个畸形扭曲的王国,留给了自己的妹妹来打理。
也就是被人们视若神明本尊敬和畏惧的女皇,白魅!
“原来是这样……”
方凌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原来紫虚国就是在近两年内,才发生此等变故。
而男男女女们之所以对自己的所做的事情毫不奇怪,感到理所应当,皆是因为他们都被女魔头洗脑。
而被关押在杂役院的这些男仆,或许是受洗脑最为严重的一批人。
所以他们才会意识恍惚,胡言乱语,说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十年、五十年之久。
“所以那日在朝堂之上,我才不得不佯作轻蔑愤怒,不让方小友你将来意说出口。”
虚蒙上人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白魅身为那女魔头的远方表妹,体内也流淌着一股魔族血液,算是个半人半魔。”
“但凡为魔,对于驱邪除魔这等事情便格外敏感。”
“倘若你将真实来意说出,定然有生命危险。”
“虚蒙前辈用心良苦啊。”
方牧尘重重点了点头,忽然感到有些愧疚。
“我先前误解了虚蒙前辈,所以才在这杂役院大兴风浪,让他们纷纷罢工习武。”
“现在看来,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给前辈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八壹中文網
“不,恰恰相反。”
虚蒙上人摇了摇头,郑重道,“我身为紫虚国的国师,本应死战护国。但因不是那女魔头的对手,只得暂时苟且偷生,委身做那白魅的男宠。”
“这些年来,我也用了许多方法,试图为紫虚国的男人们解除魔障,却都徒劳无用。”
“但没想到方小友竟然有如此手段,不仅唤醒了他们心中的血性和反抗斗志,还传授以他们武艺。”
“我想过不了多久,推翻妖女白魅的统治之日,这群人定然是助我们拨乱反正的主力军!”
方牧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这是歪打正着。
培养出了赵日天这么一群浑身反骨、重拾血性的汉子,倒是合了虚蒙上人的意。
“对了,方小友,你此次来有何要事要询问老夫?”
虚蒙上人忽然想起什么,认真问道,“尽管直言,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方牧尘笑着回答道,“只是前几日,我不小心误吞了一颗海妖血心。”
“稍一发怒,就会变成兽人的模样,严重时甚至还会失去理智。”
“所以特来请求虚蒙前辈,该如何才能压制住这个邪物。”
然而,虚蒙上人听了“海妖血心”四字,却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你……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
虚蒙上人笃定地说道,“海妖血心是至邪之物,凡人服之,一夜之间必死无疑!”
“你如果真的吞服下海妖血心,又怎么可能还能活到今天?”
“呃,这个……”
方牧尘挠了挠头,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
“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相概而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