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妇人这番话,方牧尘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同时,他心中也弄明白了几件事。
其一,仙界并不像修行界的百万修士们所憧憬的那样,幸福安康,快乐无边。
而是同样存在着欺压和剥削,存在着怨声载道和民不聊生,甚至比起凡人王朝都要有过之而不及。
其二,被万族供奉为圣的神明和仙人,也有着等级之分,分个三六九等。
九重天上的仙人,对于其他八重天的仙族来说,便是帝王般的存在。
只要人家一句话,一个命令,哪怕一个眼神,都足以取他们性命。
其三,刚刚那些女魔头并没有欺骗自己。
这个镇元天君虽为半神,但特么根本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为了一己之穷奢极欲,和讨好巴结自己的父亲,竟将百姓欺压得关门闭户,连街都不敢上。
别说是神,他连做人都不够资格!
正当方牧尘微微皱眉,心绪复杂之际,再次传来一阵激烈的砸门声。
“开门!”
和他刚刚敲门相比,此时此刻外面砸门的人明显更加粗犷暴戾,喊声也无比嚣张跋扈。
“老太婆,以为不吭声就将我们打发走吗?”
“再不开门,我便一把火烧了你的铺子!”
“别,千万别烧!”
老妇人吓得脸色惨白,慌忙颤抖着走上前将门打开。
十几名披盔戴甲、身材魁梧的士兵,如潮水般哗啦啦涌了进来,直接将老妇人撞倒在地。
“老太婆,你以为关门熄灯,就能骗过我乾锡的眼睛?”
为首一名壮汉冷笑着说道,“凭你这点胆子,也逃不开这一亩三分地。”
“乾锡将军,各位军爷,你们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我这就去准备。”
老妇人踉跄起身,苦涩道,“但是若要征银,我家实在是一点也拿不出了。”
“呵,我信。”
乾锡嗤鼻笑道,“若你这穷老太婆兜里还有一丁点油水,也不可能直接将你两个儿子派去送死。”
“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是为了迎接贵客的。”
说罢,乾锡面露几分正色,大步流星来到方牧尘的身后。
拱手抱拳,俯身作揖,点头哈腰笑道,“方少主,我们镇元城主请您到府上一叙。”
“还请少主务必赏这个面子。”
“少……少主?”
听到这个称呼,老妇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想到自己刚刚当着方牧尘的面,说了镇元天君那么多坏话。
老妇人直接扑通一声瘫坐在地,面如死灰般绝望。
“大娘,不要慌张。”
然而,方牧尘却直接无视了乾锡的存在,箭步上前将老妇人搀扶起来。
“我和欺压百姓、伤化虐民的无耻败类,从来都不是一伙人。”
“你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便是。”
身后乾锡没有说什么,脸色却变得无比难看。
来此之前,镇元天君可是对他说,这位方牧尘是血亲血亲的自己人。
但是方牧尘,却称他们城主为无耻败类?
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吧。
“方少主,请吧。”
乾锡沉声开口催促,士兵们站在两侧让出一条路。
方牧尘微微一笑,直接不紧不慢背手而立,虽他们走出客栈。
他知道自己不过区区一个凡人,和身为半神的镇元天君没有任何交情。
但从少主这个称呼,多少能猜测出些许。
既然镇元天君已经知道他进入云中城内,并且还专程派人来寻他,那自己也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
魔头、凶兽、凡人,他都已经杀过不少。
但弑杀半神的滋味,可还没有尝过呢。
片刻过后,乾锡带着方牧尘来到了城主府。
在见到这座金碧辉煌的城主府的一刹那,方牧尘便整个人都被震惊。
此前他心目中,最为穷奢极欲的豪华皇宫,便是白魅霸占的紫虚国大殿。
殿内藏着多少金银宝器,多少金砖玉瓦,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但是,和云中城的城主府相比,紫虚国殿几乎就是一座简陋贫寒的茅屋。
这座城主府的奢华程度,已然超出了方牧尘的认知。
同时,也让他心中感到一阵深深的悲戚。
组成府邸的每一块金砖,是多少百姓的肉躯炼制而成?
而将这些金砖粘合在一起,又耗费了多少百姓的鲜血?
方牧尘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方少主,这座府邸还说得过去吧?”
乾锡还以为方牧尘是被城主府的奢华所震惊,笑着说道,“为了打造这座府邸,镇元城主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
“城主已经说过,如果方少主喜欢,以后府邸的一半便是你的。”
“这般天大的恩宠,方执事你可是数千年来头一位啊!”
方牧尘耸耸肩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和他废话。
“速带我去见镇元天君吧。”
刚刚从客栈赶到城主府,只花费了十来分钟。
而此时走在城主府内部,一座座金桥银路,翠台玉阶连在一起,比刚刚的朝天大路更加漫长。
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方牧尘才终于来到城主府内部。
并且“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盛情邀请他来此的镇元天君。
镇元天君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披白袍、仙风道骨,颇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虽然他的修为只是法相境五重,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不亚于心劫境。
这便是拥有仙人血脉的半神,与凡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自己若是与他交手,还真未必能有几分胜算……
“哈哈哈,方少主!”
镇元天君拍了拍手,从红玛瑙雕刻而成的王座站起身,笑呵呵说道,“愚兄对你可是仰慕已久,没想到得以在此相会。”
“一重天是愚兄的地盘,到了这里就等同于是回家一样,方少主有什么需求尽管说便是,千万不要客气!”
“镇元城主客气了。”
方牧尘饶有兴味问道,“不过如果我没记错,你我这应该是初次见面。”
“不知镇元城主为何以愚兄自称,与我这般热情地称兄道弟,实在令我受宠若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