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阳城周氏医馆,二十年前享誉全城。
以其精湛的医术和收费合理深受群众欢迎,最辉煌的时候,分店遍布邻近几座城市。
后来二姨夫祖屋被洪水冲垮,得到一张残缺的医药配方。
为了研究配方,恢复医馆昔日荣光,二姨夫逐渐魔怔。
门店一个个关闭,产业收缩,全副身家投入配方研究,不止如此,还欠下许多外债。
两年前二姨夫心脏病突发猝死,周伟从大城市回来接过家族产业,揽下周氏医馆的烂摊子,把债务一并担下来。
家里曾经劝解过周伟,父母离世,子女不继承财产的话,没有义务继承债务。
可周伟不听劝,说什么都不能让周氏医馆倒闭,那是他家几辈子的心血。
负债累累的周伟日子过得紧巴巴,还能咬牙挤出十万块帮助韩宇。
听韩母说,为了帮他家,周伟把最后一家分店关了,店面腾出去的钱。
这份情,可相当沉重!
韩母得知韩宇治病救人赚取诊金,有点儿钱,第一时间就要还给二姨,也知道周氏医馆的艰难。
况且,自从韩父出院回家后,每次周伟送中草药过来,一次没收过钱,给也不要。
从银行办好业务,收到转账的周伟,满脸不可置信的时不时看韩宇,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来到城南旧城区,周氏医馆的三层老旧阁楼。
二楼茶室。
正在洗杯子冲茶的周伟,又一次不说话,很奇怪的眼神再次扫过韩宇。
受不住了!
韩宇心底发毛,忍不住说:“表哥,有话你就直爽点说,你这样看我,我好怕。”
周伟叹气,沉声道:“小宇,告诉哥吧,无论你做了啥坏事,哥只要还有一口气,定会帮你!”
这话很感动,可韩宇听着很别扭。
认死理的周伟,韩宇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恰好此时,楼下药房的小护士带着两人上来。
“老板,这两位说找你。”
小护士领人上来转头就离开。
来人是一老一幼。
老者风尘仆仆,身材精瘦,精神抖擞,背着‘为人民服务’的老旧发黄帆布袋,踩着解放牌胶鞋。
年幼的长发女性,年龄约莫二十没到,蒙着一块粉色面纱,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灵动,却低着脑袋不敢四处张望,有些怕生。
“抱歉劳扰了,你是周氏医馆的负责人?”
老者拉着少女的手走过来,怀揣着不确定的口吻说:“我听老友说,贵医馆驻颜有术,妙手回春,无论多严重的烫伤烧伤,都能恢复如初。”
周伟叹气,站起来迎客:“老人家坐下来喝杯茶吧,过门是客。”
老者把帆布袋放在脚边,坐下说:“孟浪了,我叫楚汉三,这是我的孙女楚香香。”
“家中遭遇大火,香香父母走得早,她被烧伤皮肤毁容。”
“孩子很自卑,为了恢复容貌,老头子我遍地寻访,这次来风阳城喝喜酒,得知周氏医馆有偏方,特来冒昧求医。”
奉上茶水,周伟一改与韩宇嬉笑打闹的表情,转而变得严肃不失礼貌的微笑。
“楚老爷子,五十年前的话,确实周氏医馆有办法,帮你的孙女治疗皮肤烧伤隐疾。”
“自从我爷爷去世,药方丢失,该治疗方法就失传了。”
“我爸就是为了这个药方魔怔的,小宇你也是知道。”
最后一句是周伟看着韩宇说。
韩宇知道二姨夫为了一张药方,毁掉家业,还让周伟背负沉重债务。
但不清楚是什么药方。
失望的表情再次浮现,楚汉三一副早知道如此的模样,无奈摇头,捻起茶杯抿一口润润嘴唇。
周伟藏不住的自豪说:“驻颜药方如果能重见天日,周氏医馆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我爸也不会呕心沥血而死。”
“小宇,我爸研究的药方治疗图片也发你看看,你是持牌药剂师,应该能看懂部分。”
考到药剂师,是二姨夫去世后韩宇才拿到。
韩宇有时常听说韩母唠叨这事情,其中曲折没有去深究。
此时楼梯传来噔噔噔脚步声,打破沉寂。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楚伯父,我在火车站等你很久了,你自己跑来这边。”
楚汉三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世侄,急着给香香看病,没来记得跟你打声招呼。”
“咦?韩宇你怎么在这里?”
刚上来的是个熟人,九峰监狱的副监狱长曾强。
寒暄了几句,曾强落座。
原来是曾强他爸,前线受伤退役回来,半边脸被炸伤,是周氏医馆治好的。
楚汉三是曾强爷爷的老首长,得知爷孙四处寻访名医,介绍过来。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失望。
“韩宇你医术高超,有没有好的办法,给楚香香治好?”
“放心,事成后不会亏待你!”
曾强本就打算如果周氏医馆治疗无望,私底下找韩宇帮忙。
韩宇在狱中是出名的神医,无论任何病症到他手中全部治好。
曾强还听闻,下面不少伙计,家里的疑难杂症也通过关系,用探访亲友的方式找到韩宇看病断症。
无一例外,都痊愈了!
韩宇一时走神,因为他看到手机上,表哥周伟发来几张二姨夫生前研究成果,泡过水的字迹模糊药方。
这不正是《药王心经》里面的【塑颜药方】吗?
除开药方不齐全之外,其它的药品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书写的草药名称,都是草药的古称。
原来二姨夫穷尽一生研究的就是这个残缺药方;
这里缺了三味主药。
回过神来的韩宇,在大家希冀和惊疑的目光下说:“我可以尝试一下。”
“真的?”
楚汉三惊喜的脱口而出。
怯弱坐在他身旁的楚香香,露出一丝期待。
表哥周伟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却没有说话。
忽然楼下传来喇叭巨响。
“周氏医馆,三天期限已到,宽限给你到五天,仁至义尽。”
“再给你一个小时处理私人物品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我们强制清场!”
楼下旧城区熙熙攘攘的行人,顿时被热闹吸引过来,围观群众伫立看戏。
一群神色不善,多数手臂有纹身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围堵在周氏医馆门前。
“表哥,你不是腾出了最后一家分店,你是卖了祖业!”
“你卖了这栋楼房!”
韩宇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事情缘由。
见周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默然不语。
韩宇无奈摇头,起身走到窗边,看一眼外面。
倚在栏杆上,抽着烟,一头油亮头发往后随意梳理的男子,手指夹着烟,嘴里嚼着槟榔,恰好迎上韩宇的目光。
韩宇脸色瞬间冰冷,嘴唇轻启道:
“陈海!”